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番外(30)
此时秘境中干净清冽的空气已不复存在,到处充满了难言的血腥粘稠气,脚底和空中也到处都是阴翳。
家臣原地跪下磕头:“公子,别再往里去了,里面的灵兽已经不是寻常人单打独斗所能对付的了。”
“外面的都被你插手杀光了,你要我空手回去?”裴煌反问他。
家臣头磕地,沉默不语。
裴煌居高临下地凝视他:“再跟着我,我就用你的头颅做酒杯。”
他说完转身就走,从裴煊身边擦肩而过了十几步后,似乎发现了一个洞口,便低头俯身,用剑拨开看了看。
裴煊立即凝眉劝道:“大哥,贸然进这种地方不妥……”
他话还没说话,裴煌顿时一脸怒气,似乎是今天听腻了这种话,立刻一跃而下。
原来这是一个作得一手好死的故事,庄清流通过裴煊跳下洞口的视角看到,那位已经浑身是血的家臣毫不犹豫跟了过来,估计是早对这种事熟稔在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下洞之后,两人身边便没了此人踪迹。
地下阴森不已,庄清流几乎都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裴煊很快燃起火符点了一个火把,跟裴煌一路顺着地下通道往出走,耳边有流水潺潺声,前方有亮光,这似乎是一处“境中境”。
大概小半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四周跟上面似乎没什么不同,裴煊谨慎地左右看了看后,视线忽然望向左前方大喊:“大哥,快过来,这里有一只……”
他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庄清流同一时间也发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升了起来,无边的阴风渗入骨髓一样袭来,脚下巨大的阴影缓缓弥漫。
裴煊豁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竟然是一只巨大而威严的鸟……骨架!慢慢从他们方才走过的地下连泥升出后,忽然冲天而起,两只眼眶里燃烧着跳跃的红色火焰。
庄清流心道:“好家伙,厉煞!秘境中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裴煌脸色骤变后,似乎一瞬间忽然认出了什么,额头青筋剧烈地爆了出来,两条腿当即没有意识地后退,拌在一块石头上豁然摔倒后,仍然片刻不停地连滚带爬地用手撑地后退。
鸟骨缓缓升到数丈的高空,两团燃烧着火焰的眼眶似乎在庄严而森然地俯视裴煌,然后在瞬间毫无征兆地尖啸一声,闪电般俯冲而下。
裴煊震惊地下意识往过跑,可呼啸的巨鸟骨架从他脸侧一擦而过。
——砰!
裴煌的头仿佛被利刃在瞬间削下,掀飞滚落到裴煊脚下的时候,庄清流感觉到裴煊心中爆发一般掀起了不可置信的惊涛骇浪,随即一股滚烫的血液喷到了脸上,远处裴煌没有头的身子似乎迷茫了片刻,也随之轰然倒地。
满脸是血的裴煊双手剧烈颤抖,看起来被吓坏了,双眼一动不动地落在裴煌的尸首之上。
庄清流却下意识感觉地上有个影子一闪而过,像鸟影又不像,她想抬头看,视角却抬不上去,因为二十余年前的裴煊这时没有抬头。
他在僵硬了片刻后,朝前一扑,疯了一样爬过去保护地拥住了裴煌的尸体。
虚境到这里戛然而止,裴煊做完这个动作后,似乎就晕过去了,所以庄清流一瞬间被抽离而出,又回到了现实中的裴家境阁。
这后面关键性的一幕实在发生的太快,裴煌被一副成了鸟骨架的厉煞瞬间削头而死?庄清流莫名反应了片刻,才立即转头,想问问梅花阑一件事。
她身旁的梅花阑却一把拿起琉璃珠,又忽然把虚境倒回了鸟骨冲天飞起的一刻,似乎也发现了什么。
庄清流立即把额头贴上去,跟她一起再看了一遍,在地上出现影子的一瞬间,快速出声问道:“梅畔,你看到这个了对吧?这里,这个阴影。”
梅花阑:“看到了。”
庄清流竭力借视角余光往上看:“这个影子是怎么回事……这上面是一处悬崖吧?有什么东西从崖上飞过去了吗?”
她话说完,虚境又戛然而止,她们再一次被强制抽离了出来。
梅花阑脸色很肃重,若有所思地顺着她的话音迟迟道:“嗯?”
“……”庄清流隐约感觉她跟自己注意的似乎不是一个东西,莫名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梅花阑几乎跟她异口同声:“你说最后划过的那个影子?”
庄清流:“……”
梅花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我可能知道。”
庄清流点头:“嗯嗯,你说?”
梅花阑沉吟着看了眼窗外快升起的橘色晨光:“是狐狸精。”
庄清流:“……”这人是在闹吗??
在闹的人却没多说了,很快揽起她:“走,快天亮了。”
她说完连起落都没有,像一缕轻烟,一路悄无声息出了境阁,庄清流在她怀里安静看了会儿底下灯火绵延流离的裴家仙府,开口道:“我心里有数了,你呢,梅畔?”
梅花阑简洁:“我也是。”
好,那就不用多说了,两人在第一缕日光跳跃而出的时候,直接掠到江心,稳稳落到了一条船上。
庄清流左右看看,正是梅家自己一路飘来的仙船,不过这会儿梅思霁已经在上面了,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戴银色面具的少年。
梅花阑在落地的一瞬间,就忽然朝少年脸上瞥了一眼,庄清流则是目光跃过他问道梅思霁:“怎么回事,思霁?这谁?”
梅思霁迎上来喊了声“端烛君”,然后一言难尽地抹了一把脸:“他是……算了!你们自己说吧。”
“?”
银色面具的少年一眨不眨地盯着庄清流看了很久,目光挪向梅花阑,似乎在朝她求证。
梅花阑脸色淡淡:“不是。”
“那就是。”少年忽然单膝跪地,冲庄清流喊了声,“少主。”
……
庄清流忽然瞧向他:“喊我什么?”
“少主。”银面少年很认真地重复,然后说了句,“我很想你。”
“……”庄清流心里惊疑不定地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实话实说,“虽然不好意思,可是我好像并没有想你?”
“……”少年自己起身:“没关系,我叫段缤,是你给我起的……”
他刚说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进船舱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梅花阑走了出来,梅思霁转头看看她神色后,眼角一抽,替她发言:“这是我们家的仙船,你是不是该下去了,段公子?”
段缤凝视着庄清流,毫不犹豫:“她在何处,我就在——”
梅花阑看也不看地忽然召出浮灯,然后捞过庄清流从江心御剑而起。
庄清流:“?”
梅花阑很简洁:“船沉了。”
梅思霁似乎十分脸酸地别了一下头,也从侧后御剑而起,庄清流转头一看,她手上竟然还拿了段缤的佩剑。
而底下的船……确实忽然就开始下沉了,段缤站在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远去的三人。
庄清流视线转回梅花阑,发现这人明明会御空,一在人前却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了,竟然又开始装模作样地御剑。
当然,除了小心眼什么时候都一样,竟然宁肯为此弄沉一条船。
庄清流转头看向段缤:“他怎么办?”
“游到岸边。”梅花阑似乎转头看了看她,才道,“那船是他弄沉的,想带你走,你还关心他?”
庄清流虽然十分不明所以且一言难尽,但还是纠正道:“我没有,我为什么要关心他。”
梅花阑想了想,点头:“嗯。”
“……”庄清流竟然从她脸上看出来一点满意和乖,她最后转头远远瞧了一眼,见段缤果然已经泡到了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向岸边划水,像个铁憨憨。
身后的梅思霁在这时递过一道迷之视线:“我刚被传送出来的时候,也掉在水里。”
眼见旁边的人半丝愧色也无,庄清流只好替她赞道:“你竟如此坚强。”
“……”梅思霁冲她翻了十个白眼。
御剑的三人很快落地,面前不远处就是裴家仙府的白玉长阶了,从这里开始,一般人都会避让,不会直接御剑。
庄清流很快把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铁憨憨抛到了脑后,绕路走到梅思霁身边,跟她搭话:“你们家没有家规吗?”
梅思霁:“怎么可能?那思雩经常被扔进虚境里要死要活的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