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苍山远+番外(41)

夏成蹊和陶言一前一后走向办公室，像是陌生人般，但脸上溢出的笑意却心照不宣般，泄露了俩人不同寻常的关系。陶言打开办公室的门，夏成蹊前脚刚踏进去，便被陶言拉进去抵在了门上。冬天的天黑的早，办公室没有开灯。陶言借着窗外透过来的亮光，端详着夏成蹊的脸。夏成蹊望着鼻息尽在咫尺的人儿。陶言伸出手，摸着夏成蹊的眉、眼、脸颊，最后十指落在两瓣柔软的唇上，脸慢慢靠了过去。夏成蹊别开脸，“陶老师，这是办公室，这样做有失体统。”

“体统？”陶言重复了一遍，似在玩味这个古代的用语。

夏成蹊依旧扭开脸，“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学校公然这样，我……我……道德上有压力。”陶言凑近夏成蹊的耳边，“可是没有一日为师，终身为母的说法。”夏成蹊推开陶言，拉开俩人的距离，“你就不要强词夺理了，古时候又没有女性教书先生。走啦，回家。”夏成蹊伸手牵住陶言光滑冰凉的手。陶言也没再纠缠下去，只是露出了猎人盯住猎物般的眼神，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苏清沫的话，这时候巴不得赶紧回家。

学校的路灯亮了，呈现一派华灯初上的景象。笔直宽阔的大马路通向前方的茫茫夜色。陶言看见自己车旁立着个人影，她伸手挽住身旁的夏成蹊，并与之十指交握。

“陶老师，会遇到熟人的。”夏成蹊神色紧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有些面熟的老师模样的人。

“没事。”

沈君然立在原地，看着从灯火通明的教学楼亲昵地走向自己的俩人，心下明白了几分，目光落在俩人十指相握的双手，而后落定在夏成蹊的脸上。

“你好，我是沈君然，言言的前女友。”沈君然礼貌地伸出手，正式地介绍自己。眼前的女孩面容稍显年轻，酒红色的毛衣衬着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柔和的光泽。乌黑的卷发自然垂落，面容清秀柔美，正目光平静的望着自己，丝毫没有露怯。

夏成蹊回应着伸出手，“我是夏成蹊。”

“还有呢？是我的什么……”陶言晃晃夏成蹊的胳膊，插了一嘴，撒娇的看着夏成蹊

夏成蹊会意，羞涩一闪而过，补充道，“我是陶老师的学生，也是言言的现任。”陶言很满意夏成蹊的回答，瞥了沈君然一眼，随意地说道，“走了。蹊蹊你开车。”夏成蹊欠欠身，向沈君然作别。车子驶上宽阔的马路，渐渐消失在茫茫月色里，沈君然立在露天的停车场，看着远方消失的车身，良久伫立，一丝不甘心涌上心头。

夏成蹊开车很稳，又由于正碰下班高峰期，车子走走停停，街道上挤满了闪着红色尾灯的车子。

“夏成蹊，你觉得我前女友怎么样？”

“很高挑，气质很御姐。为人自信，落落大方，应该是很有自己规划的那类人。”

“夏成蹊，你不觉得夸自己现任的前女友有什么不妥嘛？”陶言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成蹊。

“没有啊。沈小姐看起来的确各方面都很优秀，这是发自内心的。”

陶言没再接话，沈君然很优秀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她回想起沈君然在各种比赛，甚至综艺活动上，闪闪发光，踌躇满志的样子，对什么似乎都十拿九稳，胸有成竹。那时的自己就像犯花痴的小学妹，任由沈君然对自己撩拨，直至最后坠入爱恋之河。

夏成蹊余光瞥向突然安静的陶言，陶言脸上挂着笑似陷入了美好的回忆之中，夏成蹊选择不去打扰，人有过去美好的日子用来追忆，也蛮好。

“夏成蹊，我刚才在回忆我和沈君然的过去欸，你吃不吃醋？”

夏成蹊对着陶言昭然若揭的用心，甚是无奈，“你能说说你俩交往的时候，曾让你感动的事情嘛？”陶言沉吟了一会儿，“有一次她在舞台上，参加了一个唱歌比赛，全程一直目光柔情地看着我。唱完后，在台上公然出柜，说”送给我台下可爱的女朋友。”她光芒万丈地站在台上，舞台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很美好。”陶言说完似乎还沉浸在那刻的美好之中，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回过神后觉察出自己的失态，紧张地看着夏成蹊。

这时车子又堵了，前前后后都是车。夏成蹊侧过来，“还有什么令你感动的事吗？”

“你一点都不在意的吗？”陶言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换上正经的样子。

夏成蹊笑了笑，伸手捏捏陶言在光影间隐匿的脸，“人生那么短，苦痛负担便占去了一大半。曾有一个人在你的生命中那么璀璨地出现过，你应该感到幸运，我也没理由嫉妒。”陶言一时僵住了，夏成蹊平静的眼睛里倒映着夜色的灯光，语重心长的话语回荡在车内封闭的空间里，声声入耳。她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曾了解过夏成蹊，她与年纪不符的成熟究竟被怎样的过去塑造着。她决定探个究竟。车内安静下来，车子的密封性很好，在这一方隔绝的天地里，俩人的呼吸伴着彼此，回到了家。

陶言一打开门，夏成蹊便搜寻着陶陶小小的影子，却并没有看见那毛茸茸的一团，“陶陶呢？”

“在我妈那。”陶言才不让陶陶有霸占夏成蹊这个狗控的机会。

“你过来。”夏成蹊自然地跟在陶言身后，张望着半年没来过的房子，一切的摆设还依旧，似乎自己从未离去。陶言走进黑漆漆的卧室里，拉上窗帘，转身站定，等着夏成蹊走进来。

第52章 梨涡 情结

“怎么不开灯？”夏成蹊随口问道。

陶言走过去掩上卧室门，房内顿时乌黑一片，只能透过窗帘渗透进来的光，辨别着身影轮廓。客厅的灯明晃晃的照着空无一人的空间，显得有些孤廖，冷清。卧室里传来呼吸急促的挣扎声和不时得以空档的嘴唇吐出的字。

“陶言，我们还没吃饭呢。”陶言没有停下动作。

“陶言，我好饿。”某人依旧充耳不闻。

“陶言，你不能强迫我。”陶言终于停下动作，滚烫的气息直扑在夏成蹊的脖颈间，呼吸有些零乱。

“陶言老师，你等我毕业好不好？”夏成蹊有些哀求的说道，努力撑开两人的身子。陶言从夏成蹊身上爬起来，一大部分脸隐匿在暗影中，看不清表情，“你做饭去。”说完出门拐进了卫生间，平复自己的心绪。待陶言出来时，夏成蹊瘦弱的身影正在厨房忙来忙去。陶言靠着墙，手臂交错在胸前，看着灯光下那羸弱的背影，心里泛起暖意，虽然自己刚被无情的拒绝，“夏成蹊，你那部小说写完了没？”

夏成蹊没回头，但声音却响起在厨房，“倒是写到俩人重逢在一起了。之后想写一些甜甜的片段，但我想象力有限，你有什么好的介意吗？比如有什么你认为恋人之间浪漫的事情。”夏成蹊盖上锅盖，转过身，倚着灶台，看着陶言。陶言眼睛投向一处，凝神想了一会儿，“说实在的，那个故事俩人都太悲了，我想不出她们甜蜜的画面。你先给我看看小说的前面部分。”

“好吧。”夏成蹊从行李箱拿出U盘，递给陶言，“等下再看吧，马上要吃饭了。”

俩人坐在餐桌上，不时默契的四目相对，相视一笑，享受着情侣间简单的快乐。

“敏秀和老师的相遇是怎样的？”

“因为钢琴声。”

“然后怎么相爱的呢？”

“敏秀对老师一见钟情，老师对敏秀日久生情。”

“就像我们一样嘛？”

“我对你不算是一见钟情。不过，你笑时浅浅的梨涡我印象很深。”

“你不会还有梨涡情结吧？”

“怎么我喜欢什么，你就得在末尾加上情结二字呢？”

陶言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耸了耸肩，算是跳过这个话题。

吃完饭后，陶言便进了书房，打开电脑迫不及待的准备拜读夏成蹊的小说。夏成蹊坐在客厅里，看着随身携带的小说，没看多久便眼皮沉重，早早洗了澡，回卧室前敲了敲书房的门，“言言，我有些困，先去睡了，你别看的太晚。”陶言胡乱地应了一声，旋即又沉浸到夏成蹊写的关于敏秀和老师的故事中去了。

故事篇幅不算长，介于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之间，故事开头简单温馨，中间凄美婉转，好在后面俩人重逢了，没有彼此错过，中间俩人有一次阴差阳错地错过了，看得陶言心头发紧，泪腺崩溃，不时抹一把眼泪。一晚上便把全部内容看完了，回到卧室的时候，夏成蹊早已酣睡于梦乡。陶言打开床头柜的台灯，支着身子看着侧卧而睡的夏成蹊，橘黄的灯光洒在夏成蹊沉睡的脸上，彷佛泛着一圈圈光泽。陶言俯下身，在夏成蹊白净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随后将其圈入自己的怀里，头埋在夏成蹊的颈脖间，感受着彼此身体传来的温暖。窗外原本车流如织的街道渐渐车影寥寥，只是不时有车子飞驰而过，奔向黑稠夜色的某个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