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番外(98)

可是，我这一出口，却愈发觉得显摆了，阿娘可什么也没教过我。

当下便住了口，有些窘迫的看着他们。

“你，说什么？”阿娘本已经恢复的脸色，此时却万分难看，狭长的凤眼微微眯了起来，发出了莫名的寒光，明明是盯着酱酱，却让我也觉得很有压力。她的语气冰冷透彻，又问了一句，“白泽，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努力才修炼到渡劫上神，阿娘听到之后不夸奖我就算了，还是这副模样，一时觉得有些灰心丧气。

酱酱不愧是女中豪杰，眼神直视阿娘，明明神色间畏惧万分，却还梗着脖子，大声道：“上神，我说，阿念要渡劫，要渡上神的劫，十四年以后就要渡劫！”

阿舅在旁边哎哟一声，就来看我，眼眶里一下子就晕了泪，真是把我惊了一下，暗忖着他都可以来匹敌凡间的戏子了。

阿娘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伸手抹了一把脸，明明她的脸上没有泪，我却总觉得她好似是哭了一般。

“念儿，”她看着我，颤着声音喊，“念儿......”

可是，她喊了我两句，却没有接着说话，只直盯盯的看着我，手上紧紧抓着扶手。

阿娘向来气度非凡，带了一股浑然天成的威压，在我眼里又是理智万分的人，可现下这模样，说是动容又不像，说是为我这天分感动也不似，看来看去，倒像是一副死了孩子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那种心酸与无奈，不甘与悲愤。

暗暗心惊自己的想法。

本君，何时将观心的本事，练得如此深入了？竟然能感觉出这么细致深入的感情。

当下便有些觉得自己胡思乱想。

“闻素上神，闻素上神，这可怎生是好，这可怎么办，”阿舅在一旁拿手去抚眼角的泪，连声问道：“阿念，阿念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酱酱苦笑一声，喃道：“上神，果然，连你也没有办法是不是。”

阿娘眉目间还带了不可抑制的悲戚，仿似没有听到酱酱的话，对着阿舅道：“寻迷，你当晓得，本君的爹娘是怎么陨落的。”

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关于爷爷奶奶的事情，此下看了却还是有什么辛秘在里头，一时颇有些兴趣，也不管他们为什么这副模样，只假装不在意，又陪着着她们的情绪，凄凄的问了一句，“阿娘，爷爷和奶奶是怎么去世的？”

我问了一这一句却有些后悔，阿娘脸色又白了几分，僵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到得我身边，一手抚上了我的脸，轻颤着道：“阿娘，多想，也帮你去应了那雷劫，可是，你现在的身体，连当初的阿娘都不如，哪里能应付得了前面那几道雷。”

酱酱垂着头，轻声问道：“上神，我听说，您这一族由于天恩太盛，受劫时比之一般的人要烈上十倍，旁人是帮不得的，是不是？”

阿娘看着的我的脸，轻轻道：“白泽，你有这份心，本君很感谢你，但是，那劫雷受到她身上是十倍，受到代受者身上，那就是百倍，你莫要动心思了。”

酱酱似乎被噎住一般，神色颓丧，却不再说话。

“那么，你也不行么？闻素，你那么厉害，我一直以为，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你的，为什么，你也不行！”阿舅突然激动起来，看着盯着阿娘问道：“当初，当初你能帮棉儿，为什么现在不能帮阿念。”

阿娘的身体震动了一下，我仰着头看她，有些不在状态。为什么，只有我一人游离在他们的情绪之外？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我不晓得的事？

“我，厉害？”阿娘的声音仿似即将崩溃却又被死死的压抑着，最后变成了略微沙哑的轻喃，“我厉害的话，爹娘就不会为了我死去，我厉害的话，棉儿也不会一直沉睡不醒，我厉害的话，阿念，阿念也不会至于如此地步。”

她一声比一声大，到得最后，突然转了声看向阿舅，她的声音真是凄厉已极，“寻迷！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厉害，你倒是说说，我这般的人，哪里厉害！”

我不晓得，阿娘竟然会失态如斯，惊讶的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阿舅好像不敢去看阿娘，偏了头望着我，眼角的泪终于还是没有含住，从脸侧滑落下来，“棉儿与你相恋，受的那么多的苦，到得现在都昏迷着，如今阿念又要这般，难道，难道，这真的是惩罚？”

“胡说！”阿娘迅速的应了一句，急切是否认道：“胡说，棉儿，我又怎么可能让棉儿回不周山做回灵脉！这如若就是惩罚，这如若就是惩罚，上天，上天就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她必须要为别人牺牲？为什么她不牺牲就要受到惩罚？寻迷，你不要胡说！”

现下阿娘的态度，何止是失态，简直是有些癫狂，反反复复的，好像急切要否认什么似地。但是，她这模样，在我看来，偏偏是心底已经承认了，所以才会这般惶恐不安。

阿舅愣了一下，看着阿娘，终于没有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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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二十五章

“师傅。”我不安着，却突然听见门外一道带着颤抖的声音。

转了头，发现是我徒儿扶着门框向里望着我们。

我正觉得诧异，不晓得为什么她敢在阿娘自的时候来这里，她却突然从门外步履杂乱的向我这边来。

她的身子纤柔病态的颤着，我觉着她的每一步都仿似要跌倒了，却又能行得那么快，带了慌乱与不安，蹒跚而摇晃。

我看的一阵心惊，连忙站了身，刚好在她扑倒的时候将她抱进怀里。

“师傅，”她一进我的怀里，便伸手将我紧紧的抱住，哭得很是凄惨，反反复复的叫着我，“师傅，师傅......”

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晓得，她不是我的徒儿，而是怀梦。是那个，我从扶桑带回来的姑娘。

房间里其他三人都直盯盯的望着我们，只是那神色都非常的难看。

我自然是晓得，这般是多么不合时宜的，有些后悔刚才站了身子去接她。此下却也只能尴尬的道：“怀，怀梦姑娘，你，你身子好些了么？”

放了环着她的手，忐忑的望着阿娘，她的脸色冰寒而阴冷。眼神带着可怕的凌厉光芒，直直的对着怀梦。

她向来重礼，又以身作则的很，见到我们这般难免会不高兴，可是，这模样何止是不高兴，简直是将这姑娘恨到骨子里了。

“阿，阿娘，这个，这个是......”

我正想解释，却听得她道：“怀梦，你还有脸回来？”

心下一惊。

不想阿娘竟然认识这姑娘。

可是，即便迟钝如我，也晓得这认识并不是什么好的关系，怕是过去有什么间隙。但好娘都十几万岁了，与这几百岁的姑娘，能有什么间隙？

我松了手，可是怀梦还抱着我的腰，将脸埋在我的怀里。那副纤细柔弱的模样，让我很是不忍将她推开。

“你听到了？”阿娘冷笑一声，说的话让我吓了一跳，“既然听到了，你可要做好准备。十四年后，本君可是要拿你给念儿陪葬的。”

虽然不晓得，本君为什么在十四年后陨落，但是这般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可不知道阿娘与这姑娘有什么深仇大恨。

阿娘的态度让我很尴尬，我带这姑娘是来照顾的，她却这么恐吓她，当下接道：“阿娘，您，您说什么呢，这姑娘是朋友托了念儿照顾的，您这般，这般却是太失礼数了。”

在我说话的当口，那怀梦终于松了抱着我的手，抬头望向我的脸。

她的脸上还是泪，我总觉得，这两天她流的泪比我这两万年的都多，实在算得上是泪人一个。

她望着我，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那目光和神情，让我恍惚得站立不稳。

我究竟是，在里见过？

我正想着，她却转了身，向着阿娘重重的跪了下去。

那一声陌生而熟悉的闷响，直直砸进我混沌的脑海里，震得我不住的颤抖。

到底，是在哪里经历过？

“小梦儿，小梦儿......”阿舅的神色虽然没有阿娘这般可怕，却也万分复杂，看着地上的人，叹着气道：“阿念对你那般好，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她，她如今，可怎么办才好？阿念，可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