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番外(63)
她这一生能有几个这样的偶尔呢？
她跋山涉水，寻仙求道，只怕自己早逝，不能再见那人一面。
你，是不是，忘了我呢？
九十寿辰，华宴一过，终剩下她一人。
老态龙钟。
她回想过去，位极人臣，辅君三代，却终于觉得自己再也支撑不住。
年轻时所受磨难，都返在了她这垂垂老矣的身子上。
她受尽病痛折磨，不敢死去，只是希望自己能再见那人一面。
却终于在这寿辰上，支撑不住。
她见今只是一个不能行路，不能执笔，不能视物的残缺老人，连脑子也偶尔才能清明。
“怜玉，你可曾后悔？”她不知是自己在问还是别人在问。
不曾。
她答着，睁开眼。
多年前便已盲瞎的眼，却见到了依然年轻的清绝。
“怜玉，你可知，这一世本应是你与我的姻缘？你本应一世荣华，体健态康至上寿，容颜不老安然而逝，可是，你将那块玉给了我。我问你，如今可后悔？”清绝望着她，纤细的手抚上那满是沟壑的脸。
不。
“终究，我还是比不过她不是么？”眼前女子凄凉的笑，让她恍惚。
对不起。
“终究，再清绝的柳也抵不上那株柔弱的草是么？”
她睁大眼，仿似恍然而悟。
“谢谢你，怜玉。”
清绝拂袖而去。
而她，也终究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梦。
你，是不是，忘了我？
在我死前也不肯来看我么？
怀梦，怀梦。
古有仙草，号曰怀梦，怀抱而眠，占凶卜吉。
原来，你果然只是我的黄粱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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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之不得
第44章 二楔
这一年的七月二十五，天界出了一桩大事。说是大事其实也不算得严重，或说是丑事更为恰当。
年前，天界新贵怜玉神君，广发请柬，说的是次年将在不周山寻迷仙君处迎娶一株仙草。
那怜玉神君在各界声名由来已久，与她万年修成神君的天分齐名的是干诨事的本领。只她本身多得帝君赏识，本家又是不周山的守山一族，加之听说几个老神君对她很是关怀，众仙基于这几点也须作出一番或恭敬，或忌惮的模样来。
这神君干诨事的本领有名，这年前又在天界闹出一档子事情来，让帝君真真动了肝火，被罚去受了四十九日的雷劫。此事一出，同情者有之，好奇者有之，编排者有之，大部分仙人还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莫名觉着扬眉吐气了。
只这位神君做诨事的本领并没有因此收敛，不出两月，便听说她与那名唤作怀梦的徒儿有染，连孩子都有了。
老点的仙君自是有叹息的，不过却也因此事，让这位神君竟然多了不少年轻仙人的拥蹩。
她那徒儿只是个修成精不过两百年左右的仙草，虽因着她的本体是株仙草，以后注定是要升仙的，到不曾违反天界的规矩。只精怪与神君差着不知道几阶，两人又同是女子之躯，还套着师傅的名头，这便在各界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再后来，却见得帝君与守山一族竟然抱着乐见其成的态度，众仙才渐渐将各种疑问埋在了心底。
这怜玉神君因着之前的诨事，听说要下界历劫，回来便要在不周山举办婚礼。
那不周山守山一家算是望族，办的家宴在各界都算有名的，此次特邀了很多客人，其中更是有帝君做主婚。而最让众仙感到期待的是，两万多年不曾出世的闻素上神也在客人之列。
各个收到请柬的仙人此时候自然是再也想不到那神君的各种诨事，只觉得荣幸万分，心心念着这一日快点到来，望能窥得传说中父神所留的的唯一一脉的真容。
只千盼万盼，至得成亲前几日，忽而听说那原为怜玉神君徒儿的新娘子，仙草精怀梦姑娘，与原先天界的一名被流放的小仙私奔了。
此传闻一出，一时人心惶惶。只不周山与怜玉神君处都未曾出来澄清此事，便不知当日是否应当如约赴宴。
当日早会过后，各司仙君退将下来，这一边结伴行着，一边便低低交头接耳起来，均为晚上的邀宴担忧。
卯日星君压了声音对着周遭围成一圈的仙友道：“帝君早会时面色颇为难看，本君约莫着是因为晚上婚宴的事了。”
太白星君戚戚焉的点头道：“听说东海水君与药君被帝君叫去训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受罚。”
另一位南海水君似乎对事情不甚明了，愣愣的问道：“晚上婚宴与东海和药君有甚关系？”
起先的卯日星君摇了摇头道：“水君有所不知，那与仙草精私奔的小仙原是药君处的一名药童，后来流放到东海去了。”
北斗皇君仿似突而想起一件事来，急急道：“不知诸位仙友是否还记得那怜玉神君年前受罚之事，听闻那小仙也便是因着那事受得牵连。只怕，那孩子......”
太白皱了皱眉，惶惶道：“此事还未定论，还是暂且莫论的好。”
众仙纷纷点头，那南海水君又问道：“可不知那株仙草精须得长得如何国色天香才受得神君垂怜。”
有眼缘的几位仙人先后出声，一说：“小仙觉得也就是清秀合眼之姿，大不如怜玉神君的风华来的好。”
一说：“小仙倒是觉得那仙草精温柔可亲，样貌虽然不是顶好，却也有中上之姿，当然，自是比不上那位神君的。”
另又一说：“当初将将得见还是个孩童模样，只觉得乖巧可爱，不知怜玉神君怎会染指......”
只他未说话，便被身边一群仙友打断。
南斗真君咳了声道：“怎说是染指，我到觉得，能得那位神君垂怜，是那小草精修得的福分。”
北斗皇君与这位真君向来不对盘，开口道：“此话本君却觉得未免有失偏颇，那小仙草如若与那小仙情深意切，却得神君棒喝鸳鸯，霸徒为妻，便又是一桩诨事。”
太白连忙使了个眼色，不让皇君继续，接口道：“此事我们外人也寻不得究竟，只如今这事出得颇为蹊跷，大约是那小草精乘着怜玉神君不在，才寻得私奔的契机。”
南海水君仍是一副一知半解的模样，愣头愣脑的问道：“只是不知，那小草精为何会不愿嫁与神君，却是与一个带罪的小仙跑了？”
众仙又是一阵骚动。
大部分仙人是从凡人修上来的，自然是大约知道其中原委，只此事又不好多做解释。只那东华道人原先便是个风流的人物，对此事到不甚忌讳，昧了声音道：“水君有所不知，世间最毒莫过于情爱二字，想当然尔，这一位仙草精是个要情爱不要性命的，宁愿得罪神君也要与那情郎私奔。”
众仙虽听得一皱眉，却也知道此事属实，一下便安静了下来。
朱衣星君此时正行至一旁，也入了围，插嘴道：“那神君本来不是诨事颇多么，如今却是栽了跟斗。”
卯日星君连忙嘘声，又压了压声音才继续道：“朱衣星君休得乱语，那已是百年之前的事了，此次连闻素上神也去参加怜玉神君的婚宴，想来是多得器重的，只不想如今出了此等大事，这宴席却该怎办？”
玉鼎真人此前一直未出声，此时才慎重道：“既然不周山那边没有放话，我们自然还是要去的。”
众仙人颇为同意的点头，纷纷表达了相同的观点，即便到时候弄出些什么幺蛾子也不是他们的责任。
他们这里已经围成一堆，突然听得有个带了威严的声音道：“各仙友却是在讨论什么事情？在凌霄殿外成何体统？”
众仙回头一看，却是太上老君，一时退却几步，默不作声。
太白与老君向来交好，便被推搡着出去，与老君问话。
那老君是年前那件大事的几个核心人物之一，整件事情都是他的徒儿闹出来的，后来被帝君狠狠的罚了一顿，又与神君彻底交恶，这一年过得很是郁结，脸色几乎没有好看过。
太白星君上前一步，对着老君作了个揖，笑道：“老君近来可好，本君与各仙友对于晚宴的事情颇为踌躇，不知老君是否知道什么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