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和思追都失踪一个月了,我心急呀。”
“你就知道担心别人,怎么不担心一下你自己!”
“嗯,我好多了,谢谢你,江澄。”
“你别跟我说这两个字,下次再说小心我打你啊!”
“呵呵……”魏无羡笑了,江澄还是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一点也没变。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宗主,店小二把这里的大夫请过来了。”
虽然有灵力疗伤,但江澄毕竟对治病并不在行,还是需要有大夫给魏无羡看看的。于是他站起来说:“请他进来。”
一个大夫低头哈腰背着个药箱随着江家修士和店小二走了进来。此人似乎胆子极小,进来后一直低着头,弯着腰,不敢看几位的眼色。
江澄一看这人年岁不大,又一副胆小怕事样,极不满意,问道:“这人真是这里最好的大夫?看年纪也就刚出师不久吧。”
店小二鞠躬说道:“贵人不知,这位莫神医几个月前来到夷陵,正巧碰上镇上的张里正为母亲出殡,他硬是拦住出殡的队伍不让走,说是这位老人祖上积德,阳寿未尽,还能救治。张里正也是个孝子,虽觉荒唐,但也死马当活马医,真就让队伍又回去了。结果,您知道吗?这位莫神医针灸汤药下去,张老太太还真给救醒了,现在就在家里抱子弄孙呢。从此啊,莫神医的名声就传开了,张里正给莫神医捐了个医馆,硬是将他留在了咱们夷陵小镇,村里人生病都是找这位莫神医医治的。”
江澄眼睛一亮,说道:“真有这么神奇?!莫神医,你若能治好这位,多少银两江某都愿奉上。”
大夫特意压低声音说道:“几位太抬举小人了,小人不敢说什么病都能治,不过尽力而已,尽力而已。”
魏无羡一听大夫的声音,嘴角微翘,扬了扬眉,说道:“莫神医是吧,莫家庄一别,能再相遇也是有缘啊。”
“这个,幸会幸会。”一看被魏无羡给认了出来,莫神医也不再掩饰,抬起头直起腰来,果然是莫家庄失踪的莫松。
江澄一步站在两人中间,警惕的看着莫松,向魏无羡问道:“这人你认识?”
魏无羡点点头说道:“算是有一面之缘吧。不过这位莫神医真是深藏不露啊,连我都差点被糊弄过去。莫家庄的时候,莫神医说自己是莫玄羽的家仆,还说莫玄羽给你了清心铃,我看是故意欺我眼盲吧。”
莫松笑了一下,说道:“魏公子严重了,莫松的确曾是莫玄羽的家仆,不过后有奇遇,一时未向魏公子说明而已。至于清心铃,相信交到魏公子手里大有益处吧。”
魏无羡觉得这个莫松确实有很多神秘之处,但对自己却没有恶意,更和自己的母亲蔵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还是不要逼得太紧才好。于是他神情缓和下来,说道:“无论如何,清心铃确实救过魏某,还未感谢莫神医的赐铃之恩,请受魏某一拜。”说完魏无羡抬手弯腰鞠躬还礼,却因为身体无力颤抖得厉害。
江澄急忙扶住魏无羡,对莫松说道:“好了,别说了,你还是过来看看他吧。”
莫松点点头,坐在魏无羡床边为他把脉。过了一会,他又将魏无羡的上衣解开,用手覆在他的心口处,闭目凝神。
江澄见已过半盏茶功夫,实在有点着急,便问:“怎样?”
莫松将手拿开,睁开眼睛,眼神闪烁的盯着魏无羡看了一阵,说道:“魏公子经脉已断、五脏已损、全靠一缕魂识护住心脉方能苟活。要想恢复健康,几乎是不可能的。”
江澄一听,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不过……”莫松没看江澄,继续说。
“不过什么?”江澄上前一步问道。
“不过用我的金针度穴辅以汤药调理的话,身体还是可以恢复一些的。若恢复得好的话,应该可以站立行走。”
“真的吗?!太好了!”江澄一把抓住莫松的肩膀。
魏无羡也是一喜,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自己的身体有好转的可能。
“不过……”莫松又继续说。
“又不过什么?”江澄问道。
“不过魏公子的魂体受损,导致失明,这个恕莫某无能无力。后续魂体的损伤会越来越大,魏公子还需早做打算啊。”
“魂体?!怎么会这样?!那还有救吗?”江澄第一次听说魏无羡魂体受损的事情,不知要如何应对。
魏无羡倒是坦然,说道:“莫神医,你尽管为我医治身体即可,魂体的事情魏某自有计较。”
一边又来安抚江澄,说道:“江澄,你也别着急,魂体出问题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怎么能不着急,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之前,你就知道和那个蓝湛混在一起!你知道,你这样下去会死的吗!你,你气死我了!”江澄眼睛都红了,看看周围的人,一转头冲了出去。
“江澄……”魏无羡露出无力的表情,心想,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这样,才一直没告诉你的啊。
第23章 夷陵
6.2 阿杏
深秋的夜晚,刚下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云深不知处的落叶被雨水冲走,汇入山涧中,越飘越远,不知去了何处。
静室大门紧闭,蓝忘机披头散发的坐在院前的一棵枯树下,任由白衣被雨水淋湿津透。他一声声弹着古琴,琴声压抑凄凉,断不成章,如怨如思,如泣如诉……
蓝曦臣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只能叹气。旁边的蓝景仪小声说道:“泽芜君,自从魏前辈走后,含光君就一直这样,已经三天了,没吃没喝。我们也是没办法,才紧急招您回来的。您看这可怎么办啊。”
蓝曦臣满眼伤痛,说道:“母亲离去的时候,他也是在这里弹了好几天的琴,不吃不喝,最后晕倒才……你们,好生在这里看着吧。”蓝曦臣摇知道弟弟性子倔,劝也没有用,只能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铮……”一声琴响,弦断,蓝忘机的手指瞬间被琴弦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喷洒出来溅了一琴,但他并没有停止,继续弹了下去,任由手指被割伤、割烂,深可见骨。
蓝忘机似乎感到有些恍惚了,他看到身边的枯树在轻轻颤抖,仿佛在为他哭泣。他心想,这棵树在这里这么多年了,以前母亲在的时候还是郁郁葱葱的,他便经常在这里弹琴给母亲听。后来温氏火烧云深不知处,这棵树也给烧了,听说父亲当时就是在这棵树下受的重伤,不治而亡。后来云深不知处重建,也不知蓝启仁为何执意不愿将这棵树挪走,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对父亲母亲留点念想吧。每次在这棵树下,蓝忘机都会觉得很放松,但也会很悲伤。
想着想着,蓝忘机发现自己眼前模糊起来,周围被一片雾气弥漫,什么都看不到了。远处一个身影慢慢向自己走来,有些熟悉有些亲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蓝忘机心口颤了一下,脱口而出:“母亲!”
没错,出现在蓝忘机眼前的,是已经过世多年的阿杏,蓝忘机的生母。只见阿杏温柔的蹲了下来,摸摸蓝忘机湿漉漉的头发,说道:“我的湛湛啊,你怎么了?为什么在这里哭啊?是不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蓝忘机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是幻觉,但是却无法挪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母亲,希望能多看一眼,多听一会。
“傻瓜,一个人在这里伤心是没用的,你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离开你吗?”
“为什么?”
“娘亲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
“当年娘亲和你父亲结合,虽是情势所逼,但也两情相悦。被你父亲幽禁,与你们母子分离,娘亲不悔,也不怨。但是,你知道为何最后娘亲要离开你们吗?”
“为何?”
“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父亲都没有真正了解过我。他虽保护了我,却也困住了我。他虽说不怨我杀了蓝鹤长老,却不能原谅他自己。他放不下蓝家和礼法,也放不下我,只能将自己困住,一辈子不见我。”
“所以,你就离开了我们?”
“湛湛,人生最绝望的事情,就是两人以爱的名义困住对方,也困住自己。我选择离开,是为了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我走了,他便守在这棵银杏树下,树烧了,他便走了,这便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