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TF在劫难逃(6)
“知道了知道了。”裕太满脸不羁地扯了厅旁的一根香蕉,噔噔进了自己的房。
外面,大厅的电视响起了国歌,七点档的新闻联播。
父母亲坐在沙发上,一人拿报纸,一人看电视。
厨房里,不二和由美子站在碗槽旁,做着手里的活,没有交谈。
不二闻到姐姐身上并不馥郁,而淡致的香水气息,恍然间有些发愣。
然后耳旁突然响起姐姐柔和的嗓音,她对他说话。
碗就从他沾着洗洁精的手中滑落下去。
“乒!”
陶瓷制的碗,包括什么东西,一起碎裂,迸开来。
——由美子说:“周助,你爱手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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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天空打雷了。由于响声过大,即使隔着窗,隔着屋子的墙,还是觉得像在耳旁响动。
手塚倒开水的手一抖,滚烫的水由壶里倒到了他手背上,咝,红起一大片。
放下热水壶,他没有拿纸擦拭手,却是抬起眼,看看窗外,又看看墙上的钟。七点。刚刚吃完晚饭的时间。
有点不安。
手塚想起今天下午和由美子的摊牌。双方都表现得冷静。冷静得过火。
他说:“对不起。我爱了一个人。”
她说:“啊,那么分手吧。”
他说:“嗯。”
她说:“我可以问那个人是谁吗?”
他说:“不二周助。”
她轻啜咖啡的动作定在半途,猛地抬起头,打量了他一分钟,确定他不是在说笑后,才垂下眼。继续喝咖啡。动作依然优雅,平静的表情无懈可击。
手塚想自己一点也不懂这个女人。
又或许他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懂。
他们相识使于三个月前的相亲,都是厌烦的态度,却能在面对面的时候互相交换筹码。没有爱情,仅是谈论习惯,以情人的身份,给彼此足够大的空间和距离地交往。在足够长的时间验证后,如若双方都习惯了这种模式,便结婚。然后这样生活下去。
有时候手塚会想,如果没有那个小孩,他当真会喜欢这个女人。
他是适合这样的婚姻的。没有激情,没有波澜,仅是习惯,仅是相濡以沫。
可当手塚国光遇到不二周助的那一刻起,一切便翻天覆地。
惊雷变。
当手塚第四次看向钟时,他终于决定出门。拿了一把伞开了门,迎着湿漉漉的风,拦了辆的士。
“华楼街229号。”他报地址。
不二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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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家的门是虚掩的。
手塚迟疑一下,推门而入。
大厅里形状狼籍,气氛僵持。不二就站在厅中央,手背在身后,腰挺直。下巴的弧线绷得很紧。发落在前方,挡了眼。
“你有胆再说一遍!”不二的父亲气得一拍桌。
他母亲一脸不知如何是好地站着,偶尔嗫嚅的劝说也被大吼掩盖。由美子皱着眉,担忧又若有所思。裕太最先看到手塚进来,眼球动了动,不知道该对来人做什么反应,最后只斥一声笨蛋哥哥,然后扭身走进里屋。
不二细长的眼睁着,倔强地咬咬牙,一字一句道:“我喜欢手塚。”
他父亲手一扬,手塚还不及上前挡,便听一声脆响,不二的头被甩到一旁。
手塚看见不二咬着下唇的齿死紧死紧。
“爸,不要这样。”由美子一见他扬手就要上前去,却没来得及挡住,她忍不住大声叫道,“您太冲动了!”
不二抿着唇,没有伸手抚脸,也没有其他动作,他只抬眼,高高地扬起头。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有错吗?”
父亲眉一横,又要动手,被手塚侧身挡在前。他脸上仍没有什么表情,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眼里的怒意。
看到手塚,不二愣了愣,他露出这是我的事你不要插手的表情。
“滚!”父亲一指大门,怒喝,“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不二呆了几秒,突然转过身,直直冲出去。
“周助!”母亲叫唤。
“我去追他。”手塚朝不二父母礼节性颌首,表情带点厌倦的冷漠,随之跟了出去。
过道楼梯间很黑,不熟悉这里的手塚走得磕碰,直冲至楼梯口时,外面已不见人影。
放眼过去,仅有噼哩叭啦的雨点在拍打地面。
微薄的路灯下四周的景物显得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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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铺天盖地的冷。
一扎子脚踏下去,传来哗啦啦的声音。鞋里浸满了水,和袜子搅在一起,走一步,黏答答一步。应该习惯的,全身都灌满水。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三角漏斗,宽的开口在上,窄的在下方,一桶子水不断地向下倒,只有一丁点由脚底板漏了出来。
整个身体海绵一样吸收了足够量的水,沉淀淀的。
不二双手插在口袋,在大雨中,大街上,空阔的天空下,慢慢地踱步走。像碧天晴空下的闲庭信步。
叭嗒,叭嗒。
耳旁一直重复这个节奏。和着父亲那句“滚!”一起,一直一直在耳边盘旋。重复。敲痛。
走一步,爱。
停一下,不爱。
走两步,爱。
停两下,不爱。
不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爱的,就如同他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已经在街上徘徊了多久。
——在他醒悟之时便有了他爱他的这个事实,就如同在他迷路之时才发现已是午夜时分般。
又花了很长时间找到原路,再从原路返回。
路的尽头还是家的方向。除了家,他还能去哪儿呢。
一步,两步。
三步,四步。
不二低着头数算自己的步子,越靠近无灯的家楼下的楼梯口,脚下的路越不清晰。
却突然,另一双脚印入眼帘。
熟悉的皮鞋。
不二眼皮眨一下,慢慢的,抬起头,瞳孔停在某个角度,不动。
“我找不到你,便在这儿等。”
一身湿透从未这般模样狼狈的手塚背倚在墙上面色平静地说。
“笨蛋,为什么不到里头去等?”不二皱眉说。
“这儿看东西比较清楚。”手塚简短地说。伸出一只手,捧住不二冷透的惨白的脸。
这么冰,他想。
不二唇线慢慢拉开,抿着,低下头,缩起细瘦的肩膀,露出纤瘦的颈。
手塚张臂,将他抱进怀里。
这个小孩已经和海绵一般湿透,好像拥抱的力气再加大一点,就能够揉出一桶哗啦啦的水。
“笨蛋。”
这个胸膛有和自己身上一样冰冷的温度,不二忍不住又骂:“大笨蛋。”
他缩着的肩抖了一下,可能是因为一阵风吹过来,冻着了。
“不要哭。”手塚却揉他的发这么说。
“我没哭。”不二的脸埋在他怀中,闷声道。
湿湿的是雨你知道么,知道么,笨蛋。我又不是水做的。他忿忿地想。
很不愿意想起前几日那个丢脸的时候。他在一个莫明奇妙的时间在一个莫明奇妙的人怀里哭得唏里哗啦。
也许因面前这人……毕竟与其他任何人都不同吧。
在不二看不到的地方,手塚的嘴角边,浅浅地勾起。一闪而逝的笑。
——无论如何,你总是会回来,我也总会等到你。
他确切知道自己就是爱这个倔强又不认输的笨小孩。
不可救药地爱了。
后来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最招摇的像故事情节一样的事发生以后,一切就又恢复里生活所特有的琐碎与平缓。像指尖拨动的弦,在抬高了一个音符,发生尖锐的响动之后,声渐悄,唯余韵持平。
那个不处于繁华街心的住宅区道旁,他们站了许久,没有伞,雨哗啦啦继续打着。不二微微奇怪,在几分钟之前他还觉得这雨下得凄楚,现在却平平增添一股淋漓畅快。
终于,拦到一辆不载客的计程车,报了一个住址。
这样到了手塚的家。
——好像私奔一样。
不二站在手塚身后,公寓铁门前,低下头看着自己脚边地板上湿答答的水渍这样想。
手塚的住所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是即使与他相交不熟的人也可以想象出来的布局与样式。简单,干净,有条不紊。所有的东西都整齐地摆在它们应该呆的地方。橱窗里的奖牌工整排列,墙上挂一钟摆,几副字画,大厅一侧的茶几明亮,没有污渍和茶的水渍,沙发不放靠垫,仅摆着一份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