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同人)[福华]Dreaming on the Thames(34)
“可是他留给你了财产。”
“哦,我才不要他的钱,而且,那样的分法,有什么意思?一年给一部分,想干嘛?给钱还要分十年哪!典型的商人的做法!他还要我跑到什么俱乐部去,简直浪费我的宝贵时间哪!我对他们那些无聊的小计谋可没兴趣。”
“是特雷根尼斯俱乐部吗?我见过特雷根尼斯先生。”
“是的,就是那个堆满了笑容的特雷根尼斯先生,他大概还懂点美学,那天我们讨论过乔治时代的建筑。不过他那笑容后面,福尔摩斯先生,一定隐藏着什么阴谋,那诡异的遗嘱,估计就是他给的建议。啊,这怎么能瞒得过我呢?我向来最擅长挖掘潜在的能量,就像适当地时候释放横梁里的应力。”
“唔,我了解了。这就跟你的草稿一样。”福尔摩斯示意了那张稿纸,“你在试图改变横梁的形状,这样既可以美观也可以节约材料,在满足力学要求的条件下。”
“你是很了解!”布鲁克斯先生瞪大了眼睛,“福尔摩斯先生,你做侦探可真是可惜了!何必要去管那些俗人的丑事呢,福尔摩斯先生?你可以潜心做研究,一定能有所作为!”
“十分感谢你的建议,布鲁克斯先生。”福尔摩斯从沙发上站起来,“不过我要告辞了。”
我也跟着站起来,布鲁克斯先生一副可惜的样子。
“我知道你也很忙,聪明人都是这样。”他说,“我期待与你的再次会面。”
我和福尔摩斯离开了工程师的房子。
“真是有趣的人。”我打趣地说,“我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你完全可以成为出色的专家。哦,不,你已经是个研究犯罪学的专家了,恩,还是个魔法的缔造者,一个凌驾于我们俗人之上的全能。”
“我可不是什么全能,华生。”他说,“他那房子规划严谨,我们经过书房的时候我瞥了一眼,全都是船只的模型,还有他手上的演算稿纸,他的着装与神色,都能说明问题。只是我应用了而已。我不是什么魔法的缔造者,更不是什么圣人。”福尔摩斯突然自嘲地撇了撇嘴角,“事实证明,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俗人。”
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了。我想起我们早些时候在客厅里的对话,我怎么能那么说他呢?以前我夸赞他无所不能的时候,他会十分得意,脸上扬起红晕。哦,那是多少年前了,我还一直以他为英雄而自豪。然而现在,我却发现原来他并乐意成为我口中的英雄。哎,也许是我的夸赞方式不对,也许我应该——
“福尔摩斯先生!”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朝我们跑来。
他走近了我们,我发现这是个挺漂亮的年轻人,有活力有朝气。天气很冷,他只穿了一件厚夹克,却跑得气喘吁吁了。他有一头深色的浓密头发,浅蓝色的眼睛看着我们。
“您一定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吧?啊,那您一定是约翰.华生医生。”
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对了。可是我除了知道你从事过体力劳动,刚从美国回来以外,我几乎对你一无所知,甚至你的名字。”
年轻男人睁大了眼睛。
“哦,你美式的着装,英国的口音,还有晒黑的皮肤,白色的手腕。”我默契地说。
福尔摩斯笑了一下,我知道那是给我的笑容。
“原来如此啊!我刚从旧金山回来。”男人说,“哦,我是查尔斯.道格拉斯,说来话长,我原本是布鲁克斯先生的学生,你们一定刚从他家里出来吧?我正要去那里,我前些日子去旧金山的矿山里寻找机会,现在却一无所获地回来了,我只能祈祷布鲁克斯先生能再次收下我了。”道格拉斯先生沮丧地说,“今天我来的时候刚读了早报,听说,阿姆斯特朗爵士死了,我猜想你们是为这件事来的吧?”
“确实,而你是继承人之一。”
“啊,的确,我还是通过布鲁克斯先生认识阿姆斯特朗爵士的,他建议我去旧金山,说矿产比造船有前途。哎,我被他骗了呢。不过他给我留的遗产真让我惊讶,恩,这倒是帮了我不少忙。”
“那么你知道爵士为什么要立如此奇怪的遗嘱吗?”
“哦,我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好像跟黑手党有关,暗杀什么的,啊,是不是还留下了歌谣,就跟小说里一样!”
“你怎么知道?”
“唔,我听奥德尔小姐说的。”道格拉斯诙谐地笑了一下,“莫娜.奥德尔小姐,她也是继承人之一。她嘛,知道这种秘密也不奇怪了。”
“怎么说呢?”
“您一定还没见过她吧?反正您迟早要知道的,奥德尔小姐曾是阿姆斯特朗爵士的情人,所以这事,说不准就是她在床上偶然听来的。不过阿姆斯特朗爵士棋着不慎,奥德尔小姐现在和罗伊洛特先生出双入对了。”
“亨利.罗伊洛特先生?”
“就是他,也是一个继承人。您说有趣不有趣,福尔摩斯先生?”
“的确,现在四个人都到齐了。”福尔摩斯低声说。
道格拉斯先生没有再跟我们多说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他朝布鲁克斯先生的房子走去,还默念着上帝保佑,希望布鲁克斯先生不会把他赶出来这样的话。
我和福尔摩斯则沿着路继续走,福尔摩斯若有所思的样子,丝毫没有招马车的意思。于是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前行。我们大概是从幽静的住宅区走上了另一条街,街边满是商铺。我跟着福尔摩斯的步伐,偶然也瞧瞧橱窗里的摆设。
突然橱窗里的一个人影让我愣了一下,那是街对面的一个人照在了橱窗的玻璃上。我瞥见玻璃上那个男人正在街对面盯着我们。他很高很瘦,带着一顶布帽子,而我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他,他就转身混进了边上的人群。我抓住了福尔摩斯的手腕。
“你发现了,华生?”福尔摩斯对我说。
“福尔摩斯?”
“他从我们离开贝克街的时候就出现了。”
“难道他就是那个杀手?”我全身都紧张起来,另一只手伸进口袋去摸手枪。
“别动,华生。”福尔摩斯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凶手,但是从我发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之前在某个地方见过他。”
“什么地方?”
“特雷根尼斯俱乐部。”福尔摩斯挑了挑眉毛,“虽然只是轻轻一瞥,虽然他乔装了一下,但我依然能认出来,他就是那个站在门口的仆人。”
那是特雷根尼斯俱乐部门口的仆人。
我脑子里反复思索着这句话,一个不起眼的小门童竟然和凶手是一伙儿的,那么特雷根尼斯先生就是犯下这宗罪案的人吗?
虽然福尔摩斯说话的时候显得毫不在意,但我却被刚才的事吓了一跳。我以前从不这样。我跟随福尔摩斯多次死里逃生,也从来没有恐惧过,从来没有被吓到过。
我想的是,我不在福尔摩斯身边的时候,他也有多少次这样被人跟踪吗?当然以福尔摩斯的智慧,我知道这一定难不倒他。可是无论如何,也会有很多次冒险,搏斗吧?那个时候,我也许在诊所治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毛病,也许和梅丽一起喝着下午茶,也许在赶着回家的路上。不管怎么说,福尔摩斯曾经冒着危险的时候,我都不在他身边,我在——我在享受幸福的家庭生活。
我叹了一口气,是什么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这时福尔摩斯拉了我一把。
“华生,你快撞到路边了。”
我对上了福尔摩斯灰色的眼珠,那里面写满了疑惑。他竟然没看出我在想什么吗?
我没有回答他。福尔摩斯也没有继续说话,他伸手招来一辆马车。于是我跟着他跳上去。
一路上我一直在感叹造化弄人,当我真正明白福尔摩斯对我的重要性时,我却已经结婚了。可是我还没弄清楚为什么在我身上,朋友和亲人就不能两全。我无奈地笑了笑,从某种程度上说,福尔摩斯就像是我的亲人了。我从阿富汗退伍归来,没有家人。在结婚以前,几乎每一个圣诞节都是与福尔摩斯一起度过,他甚至为了帮助我戒掉好赌的毛病,把我的支票锁在抽屉里。过去的每一个细节这时一个个从我眼前掠过,我和福尔摩斯一起出生入死,就像战友。而在阿富汗的时候,战友就是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