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入人心同人)小凡高/弘杨]少年记事(6)
张超哪能对这皮孩儿较真呢?
这阵热闹一过,房间里的兄弟们便鸟兽状散开各自忙碌去了。要收拾的东西乱糟糟一堆,没人有空闲继续守着这场闹腾结尾。
马佳拉了把高杨,是示意他也别浪费时间操心了。可高杨没动,黄子弘凡的玩笑之于他藏有一种沉重的不安。
高杨直觉他是在逃。
这人没有道理地在躲他,将一切有可能发展为交心的对话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这并没有必要,不是吗?
他们明明只需要把立场挑明就可以让生活继续如常下去。
于是他伸手拉住黄子的手腕,他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在今天把事说清楚。
“阿黄,我……”
“什么啊!我真没对张超动手动脚!就他那扁平身材?嘿。”
手里突然一空,整只手被人用力地甩开,腕骨重重撞上椅背,上头很快浮起一块显眼的红印子。
高杨被这股力斥得有些懵,僵硬地驱动自己的左手抬起来握住那一块伤,迟来的痛感毫不留情地吞噬走身体其他部位的热度,只有手腕火辣辣地烧起来。
黄子和张超的大头挤满屏幕,没有观众看到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张超听到了声响,却权当高杨也想过来抢一个位置,他于是高声提醒道:“这是我的直播啊,你们为搏C位打起来算怎么回事儿?”
黄子嘻嘻哈哈,推搡着张超说他这是在帮他涨粉。
高杨没说话,把视线抵在黄子身上。
他显然是故意的。在以明显至极的肢体语言宣告他对自己无话可说。
高杨捂着手腕,丢了魂似地杵了好一会儿,这次再也没有人劝自己。
胸口沉沉的发着闷,心里埋怨黄子弘凡伤了自己怎么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再怎样他好歹也应该回头看自己一眼。
可是也没有。
那只甩开了自己的手极其自然地搭上了张超的小臂,黄子脸上一点阴霾都不见,丝毫都不分心,对身后的人置若罔闻。
沉迷直播的两人笑得开怀,那笑声狠扎进鼓膜,刺得指尖神经质地抖了抖。半晌,高杨转身离开了。
他忽然想,或许是他错了。
——黄子真的不喜欢他。
他不是说过吗?他分的清友谊和喜欢。
是自己愚蠢至极,仅凭一个“性取向”就硬生生把暧昧引向自己,害得两人的关系落到这般田地。
他该是再客观些,把理智调动得更积极些,或许就能少点令人尴尬的自作多情。
可是这误解就全都要怪他了吗。
黄子弘凡——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喜欢出其不意贴近的柔软的发。他总带着他的少年气奔向自己。这些包裹住自己的亲昵难道全都是假的吗?
如果要说黄子眼里从来没有含情脉脉,那一直以来他的心口究竟是被什么东西戳中软肋,惊扰瑟缩?
那粼粼的,微缩在两颗瞳仁之中的星河,明明高杨并不曾见黄子把它们慷慨地赠予他人。
心里涌上一股难以置信的委屈。
是。他是盘旋于枝丫的鹂鸟,穿梭于矮丛的狐狸,是一切雨后天晴的鲜活。
他不吝啬歌咏人世间所有一期一会。
是树与丛错了,自作多情地曲意了温存,以为那跃动的生命是为了自己。然后还可笑至极地把自己当作是人家的栖息之地。
高杨洗完澡,湿漉漉地就钻进了被子里,房间的冷空调开得太足,他像是被冰浇透到了骨髓里,又冷又疼。
16.
“我,不,喜,欢,你……?”
高杨把自己裹成一团云朵,趴在枕头上逐字把微信框里的话念出来斟酌。
他思考了。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黄子弘凡突然退到比相见如宾的陌生人还要疏离的位置,情况还能怎么更糟呢?
该说的话总还是应该尽量想办法传达给对方的。既然这人莫名其妙不肯和自己当面解开误会,那就通过文字解释吧。
反正高杨决定他是一定要说的。逃避在他看来毫无用场。他绝不想让自己弄糟的事一错再错。
我不喜欢你?——黄子就是从这句告白开始疏远自己的。意思倒是和他试图表达的有点接近,但总觉得词不达意,还衬得好像之前的告白是彻头彻尾的假话。
高杨摇摇头,删去它继续纠结。
“我没有要和你在一起?”
也不是。
他做了这么多没用的糊涂事,其实说到底就是为了能和黄子相安无事地“在一起”。
他担心黄子不堪重负而离开,于是试图用给予他想要的来握紧他。可惜他以为黄子要的是两人心意相通的“喜欢”,他不幸将这点想错了。
那究竟该怎么说才好呢?
迟疑了半天,指尖终于缓慢地敲下:
「阿黄,我不是想和你谈恋爱。」
“嗯。”高杨心跳加速着按下发送,比之前对着那人当面告白还紧张。
张超结束直播一进房间就看到床上有一团可疑的生物一动不动。
他歪过头朝“蚕宝宝”瞥了一眼,棉花团里的高杨困倦得昏昏欲睡。他没什么精神,在玩着手机,五秒钟能打三个哈欠。张超觉得好笑:“困成这样了干嘛死撑着不睡?哈,该不会是要等到我回来吧?”
高杨的眼睛眯了眯,眼皮上下耷拉着马上就能拥抱在一起。他从白花花的被子里伸出一根手指头,是食指,朝张超勾了勾,示意他走近些。
张超疑惑地靠过去,脑袋凑到高杨边上才发现这人的脑袋上还留着层凉凉的湿气。
“作死啊?空调开这么冷还不吹头?”
“所以叫你来帮忙调个空调。”
张超顺着那根独自美丽的手指头看到墙上的调控器,“高杨你怎么懒不死你?!”那面板镶在床头柜靠右边的墙面上,某团绵羊伸手正好够不到。
张超一连摁了五下把温度调到二十三,看了眼缩回右手的高杨,叹着气把风力调成最低。
“我看你明天生不生病。”
“生病也怪黄子。昨天他调的空调。”
张超摇摇头,转身进了趟卫生间往高杨床上丢了个吹风机。
“距离您一米不到的插座您总够得到吧?高总?高祖宗欸。”
高杨不情不愿地把吹风机吞进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都快干了。”
张超白眼翻到天上去:“不吹就等着秃吧你。”
停顿一秒,插插头、吹风机的声音连贯地响了起来。
“真是。明明看起来挺靠谱一人。”
☆、17-20
17.
高杨最后还是没能等到黄子的回复。他拖着张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快两点,最后抓着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闹钟响起时是七点。主办方安排他们七点半出发前往下一站。
高杨头重脚轻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胡乱趿了双拖鞋钻进卫生间洗漱。张超听到声响也不情不愿地苏醒过来,他砸了个靠枕到高杨床上以表达晚睡早起的不满,见对方什么都没看见,只好悻悻地爬下床,踩着不对劲的拖鞋和高杨挤到一起。
“你低头看看。”他道,脚下是两只颜色不同形状却一致的右脚拖鞋。
高杨垂眸瞥了眼,正在刷牙懒得说话,脚下踢了一只穿错的过去,毫不讲究地把右脚直接踩在了瓷砖地上。
张超察言观色了半秒,灵敏地捕捉到高杨这会儿也正情绪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和他一样是起床气,但反正如果两个人一起生气他肯定气不过高杨。
他瘪瘪嘴,自我安慰大度的内蒙人不和新疆人一般见识。
高杨刚一洗漱完就被张超催着帮他去自助早餐偷几个小面包。他对此十分嫌弃:“吃什么早饭啊,就当你还在睡觉不行吗。”
张超当然不依不饶,说昨晚是高杨非要深夜聊天害他今天起不来去不了自助早餐。
高杨毫不留情戳穿他:“你昨天就算八点睡今天也起不来吃早饭。”
不过他还是准备去帮张超偷面包。他难得也在早上饿了,正好可以在照顾自己肚子的同时让张超记着点他的好。
张超被按着头叫了好几声浑厚的“高总”,脸上摆着一张假笑和人挥手告别。
高杨憋着笑走出房间,距离七点半只剩下十分钟了。他背着自己的行李砰上门阻断住张超的晨间歌喉,正抬头,就看到对门的黄子弘凡恰好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