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临剑待风雨 云城万里轻(37)
“那丁掌柜就先去吧。”云微抢先道,觉得张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她觉得手抖,“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余光看见盗跖巴巴从旁瞪着她,连忙补充道:“天明还有小跖也由我来收拾吧。”
盗跖如获大赦,感激地看向云微。而张良却回头,对着盗跖说道,眼神却似笑非笑地瞟着她:“此事非小,还望盗跖兄也一并来商讨一阵。”
听闻此言盗跖瞬间面如土色,百般无奈随二人走入后院。云微被那个眼神晃得愣在原地,片刻把酒坛放了回去,取了块布来一下一下地擦起了桌子。
“咦?”天明站在一旁莫名其妙,“三师公怎么了?是不是生气了?”
云微只觉得酒劲又涌了上来,猛地开始咳嗽。
张良要交代的东西,出奇的短。
盗跖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再转青,眼见着张良似乎有一走了之的趋势,只好厚着脸皮对丁胖子说:“那个,丁胖子啊,你看是不是快到午饭时间了,客栈里面来吃饭的人们可都还等着您呢。”
丁胖子嘿嘿一笑:“这个我知道,这就上厨房去。至于你……”扫了盗跖一眼,“张良先生,你来处置吧,对这个屡教不改的毛贼可千万别心慈手软!”
“丁掌柜说笑了。”张良笑道,暗含着一抹促狭,“盗跖兄现在既然照顾着子明,最近事情不多,不如就多照顾那么几日罢了。”
“冤啊!饶了我吧!”盗跖的脸已经快变成灰色了,“不就是几口酒而已,至于扔我去带天明吗?”
“冤枉与否,还得看盗跖兄之前被禁足是为何,”张良摇摇头,“若之前所犯之事不如今日严重,这处置就可再重新决定。”
“两件事都实际上什么也没有!”盗跖憋屈得眼里就快闪出泪花来了,“还不是丁胖子听信了云微的话,我又哪里想朝什么东西下手啦!”
“你?不动手?”丁胖子又是嘿嘿一笑,“我听云微说是个贵重东西,一早就知道了你肯定按捺不住的,幸亏我反应快,哼哼。”
“什么跟什么嘛!”盗跖几乎抓狂,“不就是一根簪子而已!”
“簪子?”丁胖子眯眼,“还说不是贵重东西。能入得了你的眼的,不是金簪银簪,少说上面也得嵌上块宝石什么的。”
“哎哟大哥,”盗跖抱头仰天,“你哪天上街去看看没准还能看到,也就一木簪子而已,顶多上面有一块墨绿色的玉石,我冤枉啊!”转头看向张良,“张先生你说是不是?”
“确实。”张良缓缓点头,盗跖心中闪过一丝凉飕飕的感觉,便听见张良含笑继续道,“既然前日之事非大,则想必今日之事更重。既然上次丁掌柜的处置已是如此,那么这一次的处置……”抬眼看向盗跖,“想必也不会罚不当罪了,盗跖兄,你说是不是?”
丁胖子拍拍盗跖肩膀,脸上满满的悲悯,转身走向厨房,盗跖忙不迭小跑跟上一声声地求饶。张良目视这二人离开,片刻,唇角勾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木簪子?墨绿色的玉石?张良想,俗而不庸,淡而不寡,果然是云微。
第30章 三十
盗跖从后院里出来之后一声不吭地把天明揪出了客栈,估计是实在忍不下去要将其带回据点了。客栈里人渐渐多了起来,云微机械地收拾着水杯碗碟,脑中一片浆糊,一边不自觉回想着方才张良散发出的气息,即便是之前多次与他对立也没有试过这样,似乎有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云微打了个激灵,这是怎么回事?不就是多加了先生两字而已,她怎么感觉自己等下就要被算账了?
想至此手忍不住一抖,记账的竹简上面晕开一片墨水。云微努力把这种感觉挤出脑外,把注意力全数掰回到客栈内。
“要两坛酒!”呼声传来。
“好嘞!”云微赶忙应着,端了酒出来。转身一刹那,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有点奇怪。
是错觉?云微甩甩头,快步走回去,目光关注着整个客栈,却忍不住留意着靠窗边的那一桌人。四个商人打扮的人围坐,倒酒,干杯,一饮而尽,拉扯着兄弟长兄弟短的,又倒酒,又干杯,又是一饮而尽。
云微刚展开的眉头此时又皱了起来。说不出的奇怪,她内心暗道,说是在等着菜上来下饭的,又只叫了两坛酒;说是来喝酒的,这个架势,平淡地令人疑惑,不怎么像是要好的人拼酒干杯的样子。
云微眉头皱得更深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预感从脚底开始渗透而上。正想着,坐在临窗位的男子目光扫过来,云微连忙垂下头去记账。还是不对,心中一个声音重复着,她不禁抬头再去看。方才那人的眼神扫到了客栈另一侧的窗边,神色骤然一变,如刀背反光一射。云微如同有预感一般视线一转看向另一侧的窗边,只见那桌的四人手执酒杯,在那目光交错的瞬间几乎是相同的神色迸射而出。
只那一霎。
脑海中如有一道闪电划过,云微反应过来后赶紧低头。是强盗!像有千百个声音在脑海中尖叫。两桌八人,就这样守在客栈的左右两侧,离门口……云微眼睛乱瞄一阵,趁机快速地估算,抽一口冷气,不到五步之遥!
背上似乎有冷汗冒出,云微垂首记账,感觉全身从头到脚都暴露在日光之下。执着毛笔的手手腕隐隐酸痛,云微努力冷静下来思考。八个人,抢客栈,坐在窗边恰好控制着客栈的两侧,以及出入的大门。按理说抢客栈应该进门就拔刀,这些人却坐在那喝酒,也许是在等什么。
云微挪动了一下账本,掩饰着四处环顾的动作。现在客栈里的客人还比较多,遇上打劫人们都会拼命往外跑,八个人不能拦住全部,而逃出的人找到了巡逻的士兵,他们就完了。但是印象中再过一阵子,士兵就会换班,街上戒备松散,这些人很可能乘机发难。
他们带了些什么来?云微隐蔽地抬眼,飞速瞟了一下桌底。两三个布包叠放,看大小和长短分辨不出是什么器具。不知道他们的实力如何,云微想着,能泰然自若地坐在客栈里喝酒,再看那默契的配合,直令她心里发毛。云微活动了一下手指,却倏忽心中一凉:因为在客栈里面记账,弓箭不在她身上,战斗力相当于打了个折扣。但如果现在折回去取,必然惊动这一伙人,且一旦离开前厅,又不知会有怎样的变数。
“今日不是你送午膳?”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云微惊得笔锋一抖,染了一片墨水在竹简上。云微连忙收拾起这片狼藉,不知不觉冷汗已经挂满了前额。张良扶起翻倒的竹简,微皱眉心。云微深呼吸一下,站直,说话时有意识地放大了声音:“张良先生来了啊。”
张良眼睛微眯,片刻,低声道:“你叫我……”
“别嫌咱们怠慢了,快坐!”云微见那几个人看了过来,便高声打断他,右手一挥指向旁边一张桌子。张良止住话头,略含深意地看了一眼云微,接着,脸上生出淡淡的笑意:“怎会,多谢招待了。”
背后的视线逐渐移开,云微只觉得那一道道目光像针一样从背上划过,还好,没有让他们发现什么异常。她回过身去,张良的目光尾随着她,不一会见她手持一个碗快步走回:“新开坛的米酒,丁掌柜说选的是最甜的米,张良先生试试看如何?”
张良依然微笑,捧起碗来,轻抿一口,脸上的笑容在木碗的掩饰下迅速消退。
碗里盛着茶,入口味苦。
果然,张良心想,脸上重新挂上笑容将碗放下:“今日的酒,果真与前些日子差异不小。再来点罢。”
他明白了。云微松了口气,抬眼看进张良一双冷静的眸子中,心中稍微安定,取了两碗茶分别摆在了张良前方的左右两侧。张良眼神微动,云微垂手按在面前一侧的桌子一角,笑道:“我在这里记账,不会打搅到先生吧?”
张良眼神一闪,她的手放在桌子的内侧角落,若这桌子是整个客栈前厅的俯瞰,他们二人现在处于她按住的此处,那两碗茶,便是靠近门的左右两侧了。张良略垂眼帘,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不必顾虑,请坐,”瞧见云微有些局促地朝他的后方瞄去,沉声补了一句,“不碍事。”
云微轻轻坐下,伸手端起那两碗茶中的一碗喝了一小口。张良不做声,若有若无地向后瞥了一眼那两桌人,待云微把碗放下后转回来,前倾身子压低声音道:“恐怕颇为棘手。看脚上靴子的样式,或许是昔日六国遗留在齐鲁一带的余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