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从前事(88)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少时候,忍足终于开口,声音散开在风里,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听起来带着点遥远的恍惚感:“你觉得,我所付出的就仅仅是你所说的那样,欺骗,谎言,和性?你是这样以为的吗?”他问他。
难道我和你,我们之间仅仅只有这些吗。
迹部盯着他,不管是多少虚情假意,还是真情真意,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话,有些东西终归作不了假,他垂下眼帘,那些风吹进眼睛里,有冰凉的湿意,与此同时,他看见同样的闪亮也出现在对方眸子里,那片禁锢裂开来,出现柔软的缺口,在黑夜里,他们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彼此。
“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迹部听见自己问,他再给他一次说真话的机会。
他的声音有些哑:“你刚才说‘不是’,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
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希望他能说话,随便编什么借口,像以前任何一个时刻一样,让一切合情合理,而这一直是忍足所最擅长的,只要他能给他一个理由,无论他怎么去说,他都相信,都接受。
但是忍足什么都没有说,他仍然沉默,在每个最关键的时候,他永远选择不开口。迹部想,自己是如此不介意将一切都袒露出来,而对方却永远不肯,为什么。然后他听见忍足说:“对不起。”
迹部俯下头去瞧地面,瞧了片刻,然后笑起来:“你好像很喜欢和我讲对不起……”那个晚上是这样,后来很多次也一样。
“那你能原谅我吗?”忍足伸臂抱住他,紧紧的,他不知道怎样才能抱得更紧些。
迹部想,他不去解释,甚至都不想花任何时间来编借口,他只问,你能不能原谅我。他就这样直接明白地承认以前那些确实曾经是欺骗,然后去考验他的承受度和容忍度。
忍足重复:“你能原谅我吗?”他神情痛苦,吐字无比艰涩,但他只说这一句话。
迹部抬起头来:“你知不知道,你的道歉,就像你这个人一样,很廉价。”他牵了牵唇角,然后对他微微地笑了一下,“真的很廉价。”
这是忍足常见的那种笑容,明亮而犀利,可以看穿一切,也可以将人刺得体无完肤。
忍足望着面前的人,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刻,让他像现在这样明白迹部的意思,如若最初的那个晚上,抑或他再次提起的时候,他肯对他讲实话,他都会原谅他。但是他没有,他仍然选择隐瞒他,欺骗他。他以为可以等到最恰当的时机。他犯了一个多么自以为是的错误。而现在,再也无法弥补。
就像那条伤疤,无论怎么掩饰,甚或过了多少时间,它始终还在那里。
“但是真可惜,我的原谅,不像你的对不起那么廉价。”迹部说。
他撑开他,站直身体,忍足仍然紧紧地攥着他的手臂。
他叫他的名字:“迹部。”
“放手。”迹部的声音很轻,然而坚决异常。
他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以前他们经常拿这个开玩笑,但这次谁都清楚,再也不是玩笑,是真的晚了,忍足想,他一直都是那么明白他的,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希望自己最好一点不懂得,不懂得就像那个时候他是如何珍视他,他现在就是如何不会再在乎他。他是真的不再要他。那个时候不二曾经问过他,究竟是什么让他忘不了,甚至停下来,忍足望着面前的人,就是这个,他嵌入他生命的方式太过深刻,无论是要,还是不要,任何时候都是这样,这是迹部景吾。
他缓缓松手,他们在夜风中看着彼此。
终于,迹部转身,在擦肩而过的同时,忍足听见他说:“别再让我看见你。”
那个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忍足慢慢向后靠,靠到栏杆上,然后向后仰,他闭上眼睛,那些风从他身上掠过。
迹部发动汽车,行驶在路面上,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对面是白石的声音:“没想到会这么快接到你的电话,怎么,那天我说的话,现在终于肯信了?”
“无论信还是不信,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无关。”迹部不想和他废话,“其他的事,一切照旧。”
“我是无所谓。”白石笑起来,他想起那天晚上,他拿那些东西给迹部看,迹部将那打资料从头看到尾,在那个时刻,白石发现自己不得不佩服面前这个人,这要是换成别的人,见到这么翻天覆地的东西,恐怕早就已经七情上脸了,甚至换做自己,也不能够保证毫不动容,但由始至终,迹部的表情都是平静的,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让人窥不出任何端倪。
“我不会因为你给看了这个,而就去相信什么。”这是他看完后所说的第一句话,然后迹部将那打东西原封不动地递还给他。
“我知道。”白石回视着面前的人,在一片黑暗中,那双眼睛分外明亮,他在想,究竟是夜色掩饰的缘故,还是面前这个人看了这个真的可以平静至此。
迹部的口气也很淡,听不出任何波动:“所以如果你有什么目的,可以就此打住了。因为没有用。真的,别浪费时间。”他笑了笑,“你以为这是在拍电影,栽赃、陷害,无中生有,你就可以从中得利?”
白石也笑了,他早就知道事情不会那么顺利,他知道,在某种意义上,这份东西或许可以愚弄到很多人,他绝对不能愚弄面前的这个人,但是,他也知道另外一件事,他迎着那个视线:“当然不是。可你觉得我会这么笨,弄这么个东西,来浪费你和我的时间。你可以不信,没有问题。但是,任何事情,都不会是空穴来风,正所谓无风不起浪。”
他顿了一下:“至于这些究竟是真是假,我说了不算数的,你可以自己去确认。”
迹部没有马上接话,白石看着他,他所知道的另外一件事就是,迹部虽然不会马上相信,但这些东西却会在他心里留下痕迹,产生芥蒂,只要有这个就已经足够了。
白石跨前一步,再次将东西递给他:“还是说,你不想,或者不敢去确认,因为你害怕这些其实根本不是栽赃、陷害,和无中生有……”
白石没有再说下去,他们两个互相对视着,仿佛在估量对方话语的分量。
“我没什么可怕的。”半晌之后,迹部开口,声音依然平静。白石微微一笑,把手里的东西往前递,这次迹部看了片刻,然后接过去。
就像那个晚上一样,电话里有一阵短暂的静默,迹部转过一个路口,然后挂档加速:“那么,就这样,按照那天晚上我们谈过的进行。”
白石拿着电话微笑,他依旧是当晚那句话:“没有问题。”他刚要再说什么,对面哔的一声,已经挂断了。白石听着话筒里漫长的忙音微微蹙眉,继而又笑起来。他早就知道,迹部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黄家辉已经通知过他。他把玩掌中的手机,看来事情正慢慢向他所预期和希望的方向发展。
十二月底,临近年关,各个社团照例舞狮祭神拜关公,博个好彩头,以求来年一切顺顺当当,财源广进,大富大贵。
切原在砵兰街开了新店面,招揽了两个狮队当街开道,鼓乐喧天,爆竹阵阵,附近小帮小派的当家都拿着礼物前来道贺,送的花篮挤满了半个街面,可谓是风光无限。
结果下午宴席还没开始,一声警笛,大批的警察从警车上冲下来,将街道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切原望着迎面走过来的人,大蹙眉头:“怎么,长官也是来喝一杯的?”
穴户面无表情,他举起手,给他看那手里的东西:“搜查令。”
切原眯起眼睛,哼了一声:“这么说是来搅局的?”
“职责所在。”穴户一挥手,后面的人呼啦就涌了进去。
切原又惊又怒,按理说,以前要有这种事,怎么也会有人提前知会他一声,这次事先却没得到半点风声,他本以为里里外外早已打点妥善,却没想到警察居然挑了这个时候,这样大张旗鼓地来闹场,这分明是要他颜面扫地。
他的小弟也往上冲,两拨人瞬间动起手来。乱哄哄的吵嚷声中,整件事闹了个沸反盈天,警察封了切原旗下好几家大型夜总会和桑拿房,没有身份证的小姐和马夫抓了好几条街道,开张的好日子变成了最扫兴的日子,又因为切原爱张扬的个性,请了好多媒体到场,混乱的场面被镁光灯拍了个十足十,下午就上了各小道杂志的封面,一时传为道上的笑柄。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这次出警行动兵分两路,一队由穴户领着来查砵兰街的店面,另一队则由迹部亲自带着去抄仓库。那仓库一直是切原最大最隐秘的仓库,里面有大量的货物,包括毒品、水货、盗版光盘,甚至还有最近几次和白石一起合作从大陆新近运来的那些货物。损失之惨重,简直是难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