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从前事(86)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同时，忍足眼中掠过一种很奇异的神情，使得那张脸在瞬间几乎扭曲了一下。他沉默下去，没有再接话。
很久之后，再抬起头的时候，看见迹部在对面微笑，他问他：“我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那你呢，想不想再说说你自己？”
忍足似乎很想说什么，那些话卡在喉咙里，仿佛只要一张口，就会汹涌而出，但最终忍了又忍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迹部望着他，然后忽然笑起来：“没关系，我告诉你那些，并不是用来做交换条件，抑或要市恩什么的，就是想让你知道……”他并不介怀把那些曾经不好的一面展示给他，毕竟那也是他的一部分，不可更改。告诉面前的人，迹部并不感到羞耻。这是他决定要与之共度余生的人。
忍足明白，迹部现在是真的可以很坦然地去面对那些过去，他伸出手臂拥抱他。
“至于你的事情，你暂时不想说，就不用勉强，更不用感到为难。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好了。”基本上，活到他们这个岁数，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暗伤或者不想提及的往事，迹部自己不介意把伤口揭开来，并不代表别人也和他一样。所以他能够理解。他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好了，别那种表情……”
忍足也笑了一下，他松开手。
迹部想，他终究还是相信他的，相信他面前的这个人。于是什么都不再去追究。他故作轻快地转头：“你的通心粉好了没有？我真的有些饿了。”
他转身向厨房走，空气中飘荡着番茄肉酱的甜香。
忍足盯着那个背影，他想，即使什么都不去说，他也绝对不会再说话去欺骗他。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也向厨房走去。
两个人对坐在警署的桌子前，迹部把手上的行动资料给手冢看，手冢从头至尾地浏览了一遍，然后问：“这次没有情报科的人？”
“对。”迹部点头，“一个也没有。”
手冢看着他，忽然明白了：“你前两天在警局值通宵，就是为了调派人手。”不是疑问句。
迹部又点头，也没有丝毫要掩饰的意思。
“为什么？”手冢问他。
迹部瞧了他片刻，然后说：“我们出去抽支烟。”
两个人站在外面的天台上，一支烟的时间里，谁也没先开口。
烟蒂燃到手指尽头的时候，迹部在栏杆上将其掀灭，然后转过脸去面对身边的人：“一直以来这么多次的行动，总是不成功，我怀疑警署里面有人从中搞鬼。甚或是和社团当中的人暗通有无……”
手冢侧头，想到一起去了。
“这次，我们放出消息去说，向日的事情水落石出，已经找到了知道真相的人。而这个人愿意为警方提供线索。你说，听到这个消息最着急的人，会是谁？”迹部掏出烟盒，抽出第二根烟，“无论是警署，还是社团，当然是同样清楚那晚所发生事情的人，而这两拨人一定会再约定时间地点见面。”
手冢点头：“迹部，向日的事……”
迹部截断他：“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是警察，卧底警察。我是他的联络人。已经很多年了。”
手冢没接话。
迹部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听到这个，你好像不是很惊讶。”
手冢的眼中掠过细微的变化，但是稍纵即逝：“没有。”他喷了一口烟，“我挺吃惊的。”
迹部却没有忽略，他又望了他片刻，然后接下去：“还记不记得，在向日出事之前几个月，情报科原来的管事霍警司被调离原职，放回到警校教书，这样情报科的职位才会有所空缺。还有这些年里里外外不停的人事调动，你仔细想一想……我怀疑，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有关联的。我要把这些个在捣鬼的人揪出来。”一切都查清楚，也可以替岳人恢复身份，他那个时候说过，不喜欢做卧底，甚至都不想再做警察。而迹部答应过他的。
两个人之间有一阵沉默，其实这些事一直以来大家也都在心里暗自猜测，如今终于要全部放到台面上来。
迹部说：“有人告诉我，大圈仔死前最后频繁见到的人并不是桑原的人，而是切原的一个手下。”
“你是怎么查到的，向日的事情？”手冢忽然问。阿仁死了之后，整个线索就断了。
迹部没有马上回答他，他俯在那里，缭绕的烟雾中，神情变幻莫测，很久之后，他说：“就是查到的。”
手冢点了一下烟灰，他知道迹部不想说，他换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前些时候被停职的日子，就在查这些事情？”
“嗯。”迹部点头，“还有切原。”说起来这些年，他们和切原也算是宿怨积深，如果不是他最开始挑起衅头，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事情。上次在村屋的事情，已经令他损失颇多，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好时机。
“你知道，在警局里，我们的一举一动总是有人在看的，那个时候，如果你在内，我在外，会更容易分散视线。”迹部又说。
手冢没接话。他想，每次有事情，都是出了结果之后，他才告诉他。
迹部看着他：“你不会介意这个吧？”
“我只会介意你有事不和我讲。”
“哪有，我这不是第一个和你讲嘛。别为了这个板脸，兄弟。”迹部笑着摇晃他，“你板脸的样子好难看……”
“哎，”手冢没站稳，“要烧到衣服了……”他抬起拿烟的手。
迹部将他拉回来，两个人继续对着空气喷吐烟圈。
半晌之后，迹部摁熄手里的烟：“后面好多事情都还需要你帮忙。”他的声音很正经。他要用向日的事情做烟雾弹，吸引各方的视线，实际里却将真正的目标锁定切原。这些年来，也该闹够了。
“好。”手冢也拧灭烟蒂，“我知道了。”他知道这次他是下定决心要收拾切原。
迹部说：“另外，你也知道，他……真田，我说爸爸，就要退休了。你也希望早点结束这些事情，让他毫无后顾之忧地退休，颐养天年，是吧？”
手冢侧头：“你多回几次家，他就满足了。”
“你好不罗嗦。”迹部笑，“大不了这个周末，我和你一起回去。”
手冢用眼角瞄他。
“说话算话……”迹部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那天开车经过太子道，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讲陈家记的糖饼店，陈老伯的儿子那时将店铺改成了鲍鱼行酒楼，只在一楼下面的转角处开个窗口继续卖糖饼，如今世道不景气，我那天又去，才发现酒楼也做不下去了，楼宇卖给地产开发商，听说近些日子就要拆迁，改建大型商业广场。这个周末，是最后一天营业。我们先一起过去看看，再回家，好不好？”
他说到这里，停下来侧了侧头，仿佛在回忆：“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很怀念。小时候老和你一起去。前阵子吃掉你好几盒蛋挞。这次换我请你。”迹部笑着伸手去揽他，“到时你想吃多少盒都没问题。”
手冢也笑起来，他点一下烟灰：“好。”
警署大厦的楼顶上，忍足双手插在裤袋里，望着面前的人：“有什么话，你说吧。”
黄家辉面色阴郁：“我想说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警察局里关于向日那件事的消息私下里早已传得如火如荼。
忍足抬起眸子望了他片刻，忽地笑了：“你那次不是说，他是自己掉下去的，和你无关吗……现在又何必这么着急？”
黄家辉的神色更加阴沉：“这件事不能被翻出来。”
忍足又笑了，他做了个手势：“你别那副表情，那次我就说过了，事情究竟是怎样的，我根本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你现在又来找我，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要再帮你们掩饰一次？”
“不是你们，是我们。”黄家辉提醒他，那次的事情之后，忍足在警局里有什么样的冷遇，想来他自己也明白了，再这么搞下去，将来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忍足又笑了笑，那平静无波的目光中却仿佛有淡淡的寒意：“你觉得，你们所在乎的那些事，我也同样在乎……”
“你不在乎？”黄家辉挑着眉梢看他，他不相信，“你回来之后，经常去看你爸爸的墓地，你父亲当年可真风光。”他相信，他回来一定是为了这个，在这个世上人都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这又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