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威虫同人)快乐王子(8)
这是真正的骑刃王车手的悲哀。
自诩的技艺高超和自得的位高权重,越是洋洋越可笑。
“小王子,我完全臣服于你,你还要我做什么吗?”钢千翅眼睛发红,他用以往的轻浮语调问着赤焰七星,脸上的微笑看上去尖锐疯狂又诡异。
他终于明白了骑刃王车手的责任,所以他选择像前人一样,把选择完全地交给赤焰七星。他在明白的那一刻起,就放弃了对魔鬼队的复仇。或者说,交给了赤焰七星。他和前人一样,都是懦弱的执行者。顽强的是眼前苍白虚弱的小王子。他拥有无比强大的内心。
赤焰七星的脸色唰地苍白下来,他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因为失血虚弱而更感受到了冬天的寒冷。或者是本来承担着责任的人,清醒地将他的责任交付到了赤焰七星手中,使他失去了一个本来虽有隔阂却贴近的灵魂。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因为他和所有人不同,只有他能肩负起这样的责任,只有他想肩负起这样的责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份沉甸甸的责任有人可以为他分担,有人可以帮他肩负,最后却是,他接过了那人逃避的、更深沉的责任。
“钢千翅……”赤焰七星颤抖着喊出他的名字,自剜双眼都未曾落下的泪终于掉了下来。豆大的珍珠散落了一地,赤焰七星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加灰败。他狠狠别过头去,勉强镇定着声音说:“既然这样,那你就进宫吧。帮我去找紫云金甲,如果他杀了竹叶青,就把这个给他。如果他没有杀死竹叶青,就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
他在等,等或许能清醒过来的人。这担子太沉重,他一个人,真的要撑不住了。
这算是他最后的私心吧。
如果……师哥真的可以。
赤焰七星只觉得更加苦涩。他很少去恨一个人,竹叶青是一个,因为他让他意识到了这份责任;紫云金甲是一个,因为他让他承担起了这份责任;钢千翅是最恨的一个,因为他帮他履行了帝国的合约,给了他希望,又最终让他陷入绝望。
但他更少去爱一个人,至今可能只有一个钢千翅。因为他看到了希望,那是钢千翅给他的。
只有钢千翅,给了他希望。
那种的、黑暗中一道光的感觉,曙光自天而降。
赤焰七星终于明白了情窦初开,就知道了爱恨交织。
☆、(六)
“好。”钢千翅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双眼空洞的赤焰七星,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地转身上了狮鹫骑,向皇宫开去。
狮鹫骑划过一道长长的尾巴,消失在黯淡的天色中。
又到夜晚了。
华灯初上。
钢甲炮一直低头把玩着手里剔透的黑曜石,觉得它不如在赤焰七星眼中时有光彩。
天色黯黯,天外一钩残月,二三星子。冬天的晚风吹过河谷和荒凉的河岸,吹不散冰冻的河面。黝黑的树枝婆娑作响,淡淡的月亮挂在树梢。
城市里的灯次第点燃,城市中央的快乐王子的雕像被烈烈的风吹得斑驳不堪,两只美丽的黑曜石的眼睛也黯淡无光,大概是匠人偷懒,黄金做的漆点滴呈水珠状从快乐王子的眼眶中一直滑下来。看起来就像是在流泪。
隐匿行走在黑暗中的杀手咂摸着嘴,好好品鉴了一番这座美丽的雕像,觉得这样不悲不喜的滑稽剧的样子更合他心意。至少比之前傻乐的模样要好。
他摆弄着墨绿的克鲁苏一样的头发,从屋顶上掠向皇宫的方向。这次他可不是去皇宫,而是去接嗜血家的小崽子。
听说又有不自量力的所谓复仇者,正在皇宫找竹叶青那老东西算账。正好把那养了许久的小崽子拉出来,说不定戏会好看很多。
啊,又是久违的show time,真是令人怀念啊。
可惜了,没有人能从正面打败我,也就从来没有大仇得报这样圆满的说法。
只有在竹叶青让他出手前,那一小段的enjoy time。
这次,又是怎样的good time呢?墨绿发色的杀手弯起暗红的眼睛,形状是天真稚嫩的桃花眼。
“我们进去吧。”钢甲炮看赤焰七星在风中摇摇欲坠地等待着希望渺茫的结果,虽然十分不爽,最终还是开口询问。
“好。”赤焰七星额前的碎发耷拉下来,瘦削的身姿看起来沉静得让人信服。他身上自有一股坚毅的力量,甚至可以用上锐不可当这个词。
过刚易折。不知怎地,钢甲炮却又想到了这个词。他忍不住伸手拉住赤焰七星空荡荡的衣袖,为手中宽大的衣袍惊讶了一瞬。
“怎么了?”赤焰七星用空洞暗红的面孔对着钢甲炮。
勉强算是准确。
“没事。”钢甲炮被那双空洞吓了一下,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惊,甚至不敢去看赤焰七星。
钢甲炮烦躁地想杀人,想躺在血泊中冷静冷静。他终于知道了为甚钢千翅那么喜欢棒棒糖了。他觉得他也需要那齁甜腻人的小玩意儿。说不上是为了赤焰七星对其他人的重视还是为了赤焰七星的消瘦。也许这两个该死的原因都有。他果然还是应该把钢千翅弄死再一并摧毁魔鬼队,让竹叶青失去他最锋利的刀,或者说最凶恶的狗。
“Good ningt,my dear.”一声轻佻的口哨在院门响起。
钢甲炮的眉眼瞬间阴沉下来。
Fuck!这玩意儿是怎么找上门来的!
如果说魔鬼队这群疯子里,钢甲炮这个小疯子最怕的是哪个病友,那一定是魔王。嗜血这老酒鬼只要给他酒就能安分,蜘蛛可以对新出的金属口红冷调香水或朋克时装惦记许久,金刚是个难得的正常人,不爱找麻烦。
魔王可不一样,他可是竹叶青都驯服不了的、即将脱缰的野狗。他有最强的实力,最锋利的战刃,最不安分的心。
如果说魔鬼队里有许多悲惨的往事,魔王就是那些可怜的人最大的阴影。谁能在听到队友破产灭门成为权利倾轧下的炮灰的悲惨往事之后笑到肚子疼?
钢甲炮更深的阴影来源于偶然窥见的,魔王家里,大红蔷薇庭院里埋藏的白骨,和魔王浑身是伤,躺在灰绿的荆棘丛里,享受地任由墨绿的荆棘刺从他的伤口里汲取淋漓的鲜血。
灰白如雨翳的天空,仿佛鲜血一般的怒放的大红蔷薇,墨绿色的灰蒙蒙的荆棘,以及魔王陶醉的神情和遍及全身的伤口,共同组成了钢甲炮心底隐秘的恐惧。
“赤焰七星!”钢甲炮匆忙地抓住赤焰七星的手腕,就要将他带回里屋。
缠绕他的两个梦魇,魔王献祭般的自我残虐和赤焰七星毫不犹豫地自剜双眼,一个是拉着他坠下无尽的深渊,一个是神自愿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救赎,钢甲炮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踏在绝地悬崖上,深渊和天堂都在向他招手,这让钢甲炮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嘻嘻,这么着急干什么!”魔王的声音瞬间到了钢甲炮身后,仿佛隐藏在迷雾里的魔鬼。
“啊,这里还有个小家伙!”魔王故作惊讶地叫起来,裹挟着黑暗和阴影,终于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他暗红的眸子带着笑意,墨绿蜷曲的头发看上去扭曲可怖地像克鲁苏。
他像一条冰冷的、长着鳞片的毒蛇。
“小家伙……”魔王靠近了赤焰七星,凑在他的颈边,嗅闻着赤焰七星甘冽清甜的气息,“这是你的血液吧……真是美妙的香味。”魔王捻起一滴水滴状的黄金,柔软的,还带着赤焰七星的体温,正散发着血液独特的腥甜。
钢甲炮拽着赤焰七星踉跄地前进了两步,离开魔王的怀抱。钢甲炮警惕地盯着魔王,压低的嗓子中发出野兽护主一般的低吼。
“不要碰他!”
魔王无辜地举起了双手,稚嫩的眼中是与之不符的恶意,“哎呀呀,我只是正好见到了他,就想起了一个东西……”
魔王从护甲里掏出了一个木制的粗陋的盒子,从盒子里传来了与赤焰七星身上如出一辙的气味。
“这个……”魔王盯着赤焰七星,笑容玩味而充满恶意,“是你的东西吧?看好咯,别再弄丢了,被叛官后裔和贱民捡了去。”
这是……赤焰七星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应该是他泣出来的珍珠,那个盒子上有赤焰七星熟悉的另一种气味。
松木一样的,夹着棒棒糖的甜腻气息,是钢千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