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也无用(双重生)+番外(41)
宋灯难免想,她若是能早些想到这些,兴许就不会耽误这么两年,可现下能找到他也是好事,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宋灯让人请来了荀大夫。
荀大夫一见她,便让她伸出手来,想说给她把把脉,似乎以为她是请他来看病的。
宋灯想了想,还真伸出了手,想说就让荀宁看看也好,气氛好些再提正事,说不定效果比开门见山好呢。
结果见荀宁把上脉后沉默许久,宋灯心里登时有些七上八下起来,难道她还真有些不好?
宋灯立时琢磨起来,前世她不知看过多少御医,虽说都说她体虚,却也不见她有什么大病,这一世也不应当发生那么大的变化才是。况且,光这体虚,她来青州后也应当好转了不少,毕竟她每日都特地抽出时间练习弓马。
宋灯这边还在想,那里荀宁便收了手。
宋灯问道:“荀大夫,我可是有什么不好?”
荀宁白了她一眼。
虽然下一刻他就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硬生生将那神情憋了回去,可宋灯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一时心中有些哭笑不得。
荀宁不咸不淡道:“宋小姐身体好得很,再活个三五十年也不是问题,非要说有什么不好,就是平常思虑过多,空耗精神,若想要长命百岁,那可要改一改这事事思量的性子了。”
宋府的人这样急匆匆将他请来,他还以为是什么难解的急症,如今只是这毛毛雨一样的小病,叫他怎么能不失望。
宋灯虽不能准确猜到荀宁心中所想,但看他神情,结合他从前事迹,却还是猜出三分,也不跟他计较,只顺势叹道:“看来这就是慧极必伤的道理,只是我虽算不上聪明人,但一日不思量,便一日提心吊胆,怕是做不到大夫开的这药方子了。”
这话倒让荀宁多看她一眼,难得温言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你若是觉得这道值得,那三五十年亦胜过百年。”
宋灯道:“那先生的道是什么?”
荀宁定了定,道:“你有求于我?”
宋灯笑了,她就知道,以荀宁这个性子能活这么久,不聪明是不可能的。她才说了这么一句,荀宁便知道她意有所指。
宋灯这才开门见山道:“我听闻先生扒死者尸骨。”
荀宁不说话,想着先听听宋灯要他做的事难不难,再盘算有没有可能在州府大人手下跑路。
宋灯道:“我不是想威胁先生。”
荀宁忍了又忍,还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刚刚那还不是威胁?
宋灯笑道:“我知道先生的脾气,我若直接请先生帮忙,先生怕是不愿意听,所以只好出此下策,想来先生现下愿意听我细细说来了。”
荀宁看着宋灯笑吟吟的模样,又想起他刚刚把出的脉相,忍不住想到,难怪这小丫头难对付。
宋灯这才收了脸上的笑,道:“我方才问先生的道,是因为我佩服先生对医道的求索。先生偷尸剖解,难免让人觉得亵渎死者。可究其本心,却非为亵渎而亵渎,而是想用医术救活更多饱受病痛折磨的尘世之人。说句诚心话,便是多少能理解先生一二的我,想到有些被先生剖解的死者,也会担忧他们不得安息。可要说责怪先生,我却也生不出这份求全责备之心。”
荀宁沉默,但看他样子,却是将宋灯的话听进去了。
宋灯继续道:“我有一友人,他外家祖上曾有人生过怪病,药石罔救。如今他母亲身上也生出些症状,虽不像记载上那么严重,看起来却像是同一病症。友人四处寻医问药,却无人敢治,无人可治。我今日就是想问先生,愿不愿治,可不可治。”
宋灯知道,再过五年,荀宁或许可以治这病,可她不知道现下他能不能治,敢不敢治。要人治病,威逼利诱自然可行,但最好的,还是他打从心里愿意去治。
荀宁没有立时回答,而是陷入思考。
宋灯道:“我知先生在医道上的求索,向来见猎心喜,这病于别人是难题,于先生兴许便是宝物。况且,我那位友人,是天底下难得的聪明人,先生帮了他这个大忙,兴许他也能为先生解决后顾之忧。”
荀宁心知她这位友人定然也是非富即贵,这病治得好就罢了,治不好那他可就前途未卜了。荀宁不是蠢人,只要能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还害怕遇不到其他人治不好的病,让他过过瘾吗?
可他想了很久,还是道:“若是治不好,你可能保住我的性命?”
宋灯知道,他这便是松口了,欣喜道:“我同先生发誓,我会做一切能做的来保全先生的性命,只求先生待病人再珍重些。”
她不知道她在元孟跟前有多少面子,但她想至少他还欠她一个愿望,这便是她最后的底气。她为他寻到了荀宁,她便要为荀大夫这条性命负责,没道理为了救一条性命,就去漠视另一条。
“算你有点良心。”
荀宁嘀咕了一声,道:“说说那些病症吧。”
宋灯连忙道来。
她对陈昭仪前世最后的病症如数家珍,只是这一世陈昭仪的病情尚未发展至如此地步,所以只好扯出陈家先祖亦得过此病的幌子,复述这病情。
荀宁慢慢有了头绪。
第37章 燕家剑
宋炀将伤养得差不多的曹将军请进入州府, 顺带不情不愿地将燕虞也捎了进来。
宋炀发现,燕虞对他的态度比以前还要更好一些,而他现在分明没有从前待燕虞好, 思索了一番缘由后,宋炀看到燕虞时的心情变得更差了。
是以他们三人议完大军之事后, 宋炀立时将燕虞扫地出门:“燕世子伤还未全好, 愚兄这里不多留了, 你快回房休息去吧。”
燕虞的伤分明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燕虞怔了怔,再去看时发现宋炀早就不看他了, 只一心一意和曹将军聊着闲天,倒是曹将军还有闲心看他两眼,朝他微微一笑。
燕虞想了想,问道:“不知大小姐身在何处……”
他话还没说完,宋炀便恶狠狠地瞪了过来。燕虞以为他不会说了,结果宋炀还是道:“她在演武场练武,曹将军常夸世子悟性惊人, 今日正好世子记起她, 不若就请世子有闲暇时指点她一二。”
燕虞其实不明白,宋炀为何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也不会解释他原本只是想同宋灯说两句话。他能感觉宋炀没有恶意, 所以并不寻根问底, 只点点头,便让人引他往演武场而去。
见他走得那样利落,宋炀又觉得自己吃了一肚子气。
曹将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心知宋炀觉得燕虞堪为良配,所以不管心中再气,还是愿意给他一二机会, 只是要确保他与宋灯接触都在他眼皮子底下,不会有丝毫逾矩。至于为何他愿意给燕虞机会,却仍冷冷待他,便是另一番良苦用心,大抵希望燕虞明白这一切得之不易,要更加珍重。
当真是长兄如父。
演武场在后院和前院之间,燕虞没有走太久,便已经能听到里边传来的声音。他驻足辨认了一会儿,发现是宋灯在练刀,心中颇为惊异。
燕虞走到演武场边,发现他的耳朵没有出问题,宋灯确实在练刀。他静静看了一会儿,很快便发现其中关窍,宋灯瘦弱,腕力本就弱于男子,所以手中那柄钢刀特地做小做薄了几分,便是为了适应她的力量。可刀法向来走的就是刚猛强劲的路子,如今刀一变化,路数便要跟着改变,顿时就有了几分不伦不类。
一旁出言指导她的老人,看着像是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将,瘸了一只腿,手脚还算有力,应是时时还有练功。他几次指点都在点子上,眼力相当精湛,既如此,还将宋灯的刀法指导成这般,只能说他是有意为之了。
燕虞默默思量着。
宋灯练刀时心无旁骛,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等待的燕虞,直到她拆完一套刀法,完成今日功课,累得不住喘气,宋灯才看到燕虞。
她有些惊讶,尔后又生出些羞赧,想也知道她如今满头大汗的样子颇为失礼。一时竟不知该不该同他打声招呼。
她还纠结着呢,燕虞已经长臂一撑,一跃而上,跳上了演武台。
一旁的水岫反应极快,立时上前,拿出干净的帕子为宋灯擦去脸上细汗,尔后又默默退开。
不知为何,在水岫的举动下,宋灯觉得更不好意思了。好在练完刀后,她的脸本就很红,此刻再添上的一点飞霞,几乎完美隐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