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为聘:顾兄英年莫早逝(225)
赵彻说得意味深长,仿佛已经洞悉一切,恒德帝脚下步子一顿,犀利的看着他问:“你都知道什么?”
赵彻没说话,扭头看向沈柏,沈柏和小贝一直紧跟在他们身后,接收到赵彻的目光,立刻上前,在恒德帝的注视下慢慢落下自己的面巾。
之前只看这双眼睛恒德帝便觉得有两分熟悉,这会儿沈柏把面巾全拉下来,饶是恒德帝早就见惯了大风大浪,眼眸也控制不住的微微睁大,呼吸急促了两分。
眼前这个梳着垂马髻穿着粉色衣裙的宫娥和之前那个活蹦乱跳、到处惹事的名叫沈柏的小孩儿分明生得一模一样!
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长得这样相像的两个人?
无数个疑问从恒德帝脑子里划过,赵彻温声说:“父皇,她是沈柏。”
恒德帝胸口起伏的弧度更大,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他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赵彻扶着他的手更加用力,他让沈柏把面巾重新戴上,然后对恒德帝说:“父皇放心,她是男子,换上女装只是因为情况太危急,迫不得已而为之,等父皇先看过四弟,确定他没事之后再让她向陛下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赵彻为沈柏做了担保,恒德帝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自己确实有些老糊涂了,这个叫沈柏的小孩儿是在淑娴皇后的寝宫出生的,他还逗过这孩子好多回,这孩子怎么可能是女儿身呢?
恒德帝压下疑虑和赵彻一起往宫里赶,走出一段距离恒德帝又忍不住回头多看了沈柏两眼。
沈柏做男子的时候,恒德帝没觉得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现在她扮成女子却也没有任何违和之处,一个男子能做到让人雌雄莫辨,到底是好事还是不好?
恒德帝心里有种诡异的不安,不过这会儿容不得他多想。
半个时辰后,恒德帝和赵彻一起赶到迎泽宫,太医已经到了,德妃正在寝殿外面焦急地等着,看见恒德帝立刻抹着眼泪扑过来,哀戚的哭求:“陛下,求陛下一定要为景渊做主啊!”
德妃之前已经哭了好一会儿,眼睛肿了,面上精致的妆容也都花了,露出些许老态和狼狈,恒德帝扶了她一把,问:“景渊情况如何?”
德妃哭着说:“臣妾不知,太医正在为他救治,但臣妾听宫人说刺客在他胸口刺了一刀,流了好多血,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如今胸口挨了一刀,可怎么受得住啊!”
德妃说完泣不成声,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捂着胸口涕泗横流。
恒德帝也烦心得很,没有开口安慰德妃,等了一会儿让人把德妃扶到旁边房间休息,自己负手在外面等着。
从昨晚开始天气就很不好,恒德帝在外面没等一会儿,黑沉沉的天空便飘下雪花,起初雪花还有点小,没一会儿便成了鹅毛大雪。
小贝送来伞,赵彻拿了一把替恒德帝撑着,沈柏得了一把自己撑着。
约莫一炷香后,寝殿大门终于打开,太医摸着额头上的汗水走出来,看见恒德帝站在外面,吓了一跳,连忙冲过来要跪下行礼,恒德帝沉声道:“不必多礼,景渊现在如何?”
太医说:“回陛下,四殿下伤在左胸,那一刀离心室虽然还隔着两寸半的距离,不足以致命,但伤势也很重,需要好好卧床休养至少两月才行。”
不致命还好。
恒德帝面色稍缓,温声说:“朕进去看看他。”说完偏头对赵彻说,“朕自己去就行,睿玄你在外面等着吧。”
“是。”
赵彻颔首应下,目送恒德帝和太医一起走进寝殿去看赵稠。
候在寝殿的宫人把门关上,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被寒风刮卷着的雪花,沈柏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脖子,赵彻撑着伞目视前方,突兀的说:“你猜父皇这次会信谁?”
这个话问得没头没尾的,沈柏一时没跟上赵彻的思维,赵彻偏头看着她,眼眸微弯,眸底却冷得如同冻着数丈寒冰,然后沈柏听见他说:“在围场的时候,你说要让本宫看看你的本事,这次如果你还能化险为夷,本宫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似乎觉得这句话还不够诱人,赵彻又补充说:“任何要求都可以!”
雪下得很大,伞上很快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沈柏感觉赵彻像是冰天雪地里一棵孤单耸立迎接风雪的树,很快就会被大雪淹没。
脑袋一热,沈柏抓住赵彻的手。
殿下,陛下是站在你这边的。
第118章 李杉是刺客(补更)
雪越下越大,风也跟着变得越发凛冽起来,没有暖炉,赵彻的手很凉,指尖甚至有点刺骨的冰寒。
沈柏用力握住他的手,努力把自己掌心的温暖传递给他。
上一世她一直跟在赵彻身边,看着他从储君变成昭陵的王,然后一步步坐稳自己的皇位,她比谁都知道先皇后被害亡故之后,除了国舅卫如昭他其实谁也不信。
先皇后离世的时候他才十岁,还只是个孩子,他不能理解自己端庄温柔的母后怎么突然就不在世了,而他的父皇不让他哭闹也不让他追问母后离世的真相,甚至还把他除母后之外最最亲近的舅舅赶出了皇宫。
从那时起,偌大的皇宫不再是他的家,而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囚笼,到处都有充满敌意的眼睛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也许是要抢占他的储君之位,也许是要让他和母后一样悄无声息的“病逝”。
毕竟先皇后病故后,卫家日渐衰败,他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支撑的储君,如果连恒德帝都不支持他,他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赵彻眼睫轻颤,有点意外,他刚刚明明是想要对沈柏威逼利诱,可这个人什么都不说,竟然壮着胆子直接抓住了他的手。
她扮男子扮得很好,却改变不了女儿身的事实。
她的手掌比一般男子的手掌小多了,手却出奇的暖和,这会儿漫天飞舞着大雪,寒风吹得院子里的树枝不住颤动,那点温暖却如同永远不会熄灭的薪火,会一直温暖着他。
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嘴边再也说不出口,赵彻垂眸,用尽了全部的自制力才没把沈柏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他已经一个人在黑暗中走了太久太久,不能因为贪恋这一时的温暖而让自己生出软肋,那样不好。
抱着这样的念头,赵彻安静站着没有回应沈柏。
太医刚给赵稠伤好药包扎好伤口,恒德帝在寝殿里没待多久就出来了,寝殿门刚打开,沈柏便收回手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被温暖包裹的指尖瞬间暴露在严寒之中,赵彻动了动手,终究没有留住那点温暖。
恒德帝沉着脸走出来,赵彻亲自撑着伞迎上去,把大半的伞倾向恒德帝,自己有小半边肩膀暴露在风雪之中。
一行人径直朝御书房走去,到门外的时候,伞上已经积了半指厚的雪。
宫人早早地把门打开,恒德帝先进去,赵彻和沈柏抖掉伞上的雪,把伞收好立在门外才走进房间。
外面的温度骤降,里面却是热气腾腾,如同阳春三月,里外形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恒德帝在案前坐下,宫人立刻奉上热腾腾的姜茶,沈柏穿着宫娥衣裙,姜茶只有两杯,没有她的份。
赵彻左肩落了不少雪,进屋雪水融化,袖子湿了大半,恒德帝见了眉心拧起,沉沉道:“先把姜茶喝了。”
赵彻乖乖喝掉自己那杯姜茶。
恒德帝这才看向沈柏,说:“拿纸笔过去,把昨夜发生的事都写出来。”
沈柏上前拿了纸笔,把昨晚参加完宴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都写出来。
顾恒修已经在冰湖撞破她和顾恒舟亲密之事,沈柏没想隐瞒,只是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说顾恒舟是醉酒到那里,她故意去寻顾恒舟,见他一人在湖中央,顿时起了歹念,趁顾恒舟醉酒不清醒,轻薄了他。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回 干这种事,大大方方承认总比顾恒修当做把柄要挟来得好,而且本来没什么事的,她含含糊糊不肯说清楚,一旦被捅破,反倒会对顾恒舟很不利。
顾恒舟送她回房之后,李杉出去打水一直没回来,然后她就被掳劫送到姜琴瑟房间,沈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在吕秀房间借宫娥衣服换的事也交代出来。
时间紧急,沈柏用了草书,写得很快,纸上的字如同群魔乱舞,写完让恒德帝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