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绿茶三岁半(168)
给陆知行打电话的是他的秘书,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了秘书慌慌张张的声音:“陆总不好了,刚刚那边打电话过来了,说有人向检察院举报了您和那位的事,现在检察院已经盯上我们了。”
轰隆一声,这个消息无疑是晴天霹雳。
之前陆氏因资产问题被立项调查,为了摆脱困境,陆知行不得不用自己的门路找到了一些人帮忙,也因此送出了一大笔钱作为答谢,要是这件事被曝光出来,先不说检方那边,他只怕是那边都会想办法封住他的口。
操!
裴庄严,肯定是裴庄严!
在一阵近乎抓狂的崩溃感侵袭之下,一瞬之间,陆知行突然有了一种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离出来的错觉,让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现在控制着他的情绪究竟是冷静、淡然还是麻木、无感。
但不管是哪种,陆知行却都安静了下来。
他望着轮船外的夜色发了一会儿呆,推开休息室的窗子让冷风吹着自己的脑子,整个人都被寒风吹得打了个激灵。
“妈,帮我准备去国外的机票,今晚我就走了。”
陆知行用另一个号码打电话回家,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有些困倦和迷茫起来。
他原先惹出麻烦也会出国避风头,只是这一次究竟还能不能回华国,他自己也说不定了。
陆母接到陆知行的电话,一听儿子这么说就知道肯定发生大事了,这些天陆氏和裴氏之间发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裴立江也病了好几天,陆知行每天都是暴躁易怒,陆母自然清楚不会有什么好事。
“好,东西我会替你收拾好的,等你回家……”
陆母的话还没说完,陆知行就皱着眉头打断道:“不用,派个靠得住的来这边接我,我一下船就走。”
“这么急?”
陆母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着,心里弥漫着一股不安的情绪。
不过陆母一向都把陆知行当做自己的主心骨,既然陆知行这么说,她也就立马去着手准备,帮陆知行准备出国。
交代完这一切,陆知行将自己的另一张电话卡从手机中拆了下来,往窗台一扔,小小的电话卡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就这样落到了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只发出了微弱的水花声。
结束了,全都结束了。
陆知行瘫坐在了椅子上,全身上下连一丝一毫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他只能焦急地等待游轮赶快靠岸,让他可以快一点离开这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陆知行觉得自己像是等待了一亿年一样漫长,恍惚中他听到游轮上传来的有如雷动的鼓掌声和喝彩声,然后他才想起裴庄严是来参加颁奖典礼的。
一想到这里,陆知行就苦涩地勾起了唇角。
真是不公平,明明他们都是裴家的孩子,但是凭什么裴庄严一生下来就拥有一切,而他苦心积虑却还是被裴庄严踩到了脚下。
其实,就算裴庄严没有举报他,他也已经有了出国的打算,所以才会让人去裴庄严的车上动手脚,想临别前再拉一个人下水,可是谁知道整个计划就这样被裴庄严一个小侄女的保镖给破坏了。
一想到裴真,陆知行就恨得牙痒痒。
从一开始陆知行就不喜欢这个小女孩,虽然裴真不过是个三岁多的小孩子,但是她每次却总能准确无误地引爆他内心的烦躁,甚至不管是派在裴庄穆身边的眼线、跟俞氏的合作还是让方知微去挑拨离间裴夕之母女,这个小女孩总在里面搅事,让他最终不得不面临了这个最差的局面。
陆知行心烦意乱地想着,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过久,只发现窗外的风景逐渐又变回了熟悉的高楼,他就知道快要到岸。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正焦急地想要站起来,整个人、不,是整个房间都突然猛烈地一晃,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地摔在了地上,陆知行也一个不稳,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门上。
什么情况?!
陆知行半边的身子都被这剧烈的冲击撞击的麻木起来,他抬腿走到窗户边,伸出脑袋往外一看,才发现游轮似乎偏离了原本的轨道,现在已经再次冲回到了海面上,正要一百八十度掉头转弯,重新回到港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知行的错觉,他好像隐隐地感觉到了船身好像微微偏斜了一些。
走廊上到处都是因为刚才剧烈的摇晃而惊慌失措的宾客,他们张皇无措地互相询问着,然后就听到从更底层船舱慌乱跑上来的客人尖声喊道:“进水了!进水了!船舱进水了!”
原来刚刚那一声巨响是因为游轮触到了礁石,礁石划破了船体,更加不巧的是礁石刚好划破的是游轮的防水舱,防水舱一旦大量进水,那么整艘游轮就会沉下去。
一听到有人这么说,原本就惊魂未定的宾客们立马像发了疯了一样地迅速朝楼梯口跑去,争相抢着尽快地去甲板上,一时间人挤着人,挤得水泄不通。
“请各位乘客不要慌张,保持冷静,按照工作人员的指挥有序的撤离,以免发生踩踏事故。”
“目前游轮状况尚在控制之中,请各位乘客在三十分钟内撤离到甲板上,工作人员会有序安排大家撤离。”
听着船舱里传来的广播,陆知行并没有像旁人一样像是无头苍蝇一样一个劲往门口涌,而是站在窗边确认轮船已经掉头,在彻底失去动力前停在了离海岸不远的地方,然后就等着门外慌乱的人群离开再出门。
陆知行虽然年轻,但是他还不至于遇到了这种事故就慌了神。
他明白大部分事故中人员伤亡都会来自踩踏事故,人群在逃难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别人,大家人挤着人谁也上不去,倒不如坐着等别人离开后再出去。
而且从广播听起来,距离游轮彻底沉没仍然有相当的一会儿功夫,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个时候急着去甲板上避难。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门外的声音逐小了起来,陆知行这才打开休息室门走了出去。
因为第一次触礁时船身遭受的冲撞,走廊里不少的装饰都七零八落地摔在地上,一片狼藉,陆知行好不容易踢开面前的障碍物,扶着墙壁慢慢地往楼梯方向走去。
此时这一层的船舱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他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裴庄严正引导一个乘客上楼,站在楼梯边上似乎是和什么人正在通话。
“这一层好像已经没有乘客了,我马上就上去。”
裴庄严挂断电话,一扭头就看见了扶着墙壁走过来的陆知行,眼神一动,“你怎么在这里。”
刚刚发生事故后,裴庄严就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帮忙疏散乘客,现在确认这一层没有人后,他便也准备回到甲板上避难。
看见陆知行走了过来,裴庄严并没有多想,只是转身准备上楼,开口道:“快点走吧。”
陆知行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正突突地往外跳着,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几天没有睡好了,也不清楚这些日子以来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现在究竟是清楚还是不清醒,他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渐渐在他眼中失焦,复而又聚集起来,最终所有的视线就这样落到了裴庄严的背影上。
如果不是裴庄严,他怎么会搞成今天这个样子!
陆氏七零八碎、裴立江一病不起,而他也不得不远走海外!
这都是谁害的?
要是没有裴庄严,要是没有裴庄严的话……
五脏六腑都好像被火焰无情炙烤着,他望着眼前男人的背影,微微往前一步,只听得到哐当一声细微的声响,从桌子上掉落到地毯上的花瓶被他的皮鞋鞋尖踢得往前咕噜咕噜滚动着。
冥冥中,陆知行忽然感觉到仿佛有人用一根针扎破了他脑海中漂浮着的泡沫。
噼啪。
泡沫破碎的那一刻,陆知行觉得全世界都静极了。
鬼使神差地,就像是成为了愤怒和怨恨的提线木偶一样,他猛地上前一把从地上将那个花瓶捡了起来,用劲了全身的力气抡起那个花瓶就往毫无防备的裴庄严脑袋上砸了过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一阵劲风朝自己袭来,裴庄严还没有完全地转过身,就用眼角的余光看见陆知行抡着一个花瓶朝自己的头上砸来。
“你!”
裴庄严的话尚未说完,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那个花瓶顿时碎成了碎片,而鲜血也从裴庄严的头上汩汩往外直冒,顺着男人的脸颊滴到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