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上位谋反指南(重生)(18)
她虽不愿伤及无辜人,可到底也无法,那几个太监,也是倒霉。
她叹了口气,对身边的竹青道,“找人宫外寻了他们的家人,莫要亏了他们。”
秦离蓦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也变得这般硬的心肠了。
人是会变的,这是常事。
她垂下眼睛,声音没有起伏,召来之前给她传信件的小太监。
“王乐,扶我进里屋睡会儿。”
王乐很机灵,忙走了上来,陪着秦离进了里室,秦离低声问道,“漠北可还有消息?”
王乐轻声应道,“主子就快要回来了,一行人已经在路上了。”
秦离接着道,“朝廷新设了太尉,你记得告诉魏冉,让他心里有个准备。”
王乐点点头,退了下去,其实主子已经知道了。
朝廷中近来议论纷纷,对于新设的太尉一职并不甚看好。
可意料之外的,朝中右相沈之山力挺,左相慕容玄也并未持反对意见。
倒是魏老将军上书谏言,却被驳了回来。
也不知这魏小侯爷曾经是怎么得罪了本家,被赶出来不行,还要断他的后路。
不过既然沈家支持,那旁人也说不得什么了,全都早早备下了贺礼,只待魏小侯爷得胜归来,好去拜访拜访。
风水轮流转,当日魏家二公子被魏老将军从祖籍里除了名,再无承袭侯位的可能,满朝文武都准备着看笑话。
不成想,如今摇身一变,已成了朝中新贵。
所谓封侯拜相。
正一品太尉,昔日落魄的小侯爷成了权臣,得太后的青睐。
这不由得让人想起之前镇国公府的嫡女,如今接掌了仪鸾司,虽还未入朝有什么大的动作,可也是风光无两,朝中之人无不忌惮。
两柄快刀悬于颈上,如何不人人自危。
连广安城中的百姓都明白,这天下,已经是沈家的天下了。
纵是有有志之士想做出什么改变,也是有心无力。
魏冉漠北一战成名,人还未从漠北归来,皇帝便已经命人新建了武安侯府邸。
只是这工部也太不会办事,愣是把人家的宅院设在了仪鸾司旁边。
要知道仪鸾司那种地方,谁不是谈之色变。进了那处不扒一层皮便绝对出不来,监察抓人审问为一体,成日间白天黑夜有人哀嚎,夜里更是阴气森森。
以前槐安长公主掌事的时候还好,未兴冤狱。可是如今易了主,有太后罩着,依着后宫里的传闻,那安平公主不得把天捅一窟窿。
有人谣传,那后宫里新进的几个北萧美人,便是被她弄死的。
魏冉未随大部队,因着有事要处理,独自先回了京。刚一进京城,便听见坊间议论。
说这安平长公主行事暴戾,见不得有人美过她,几日便把新进的几个北萧美人弄死了。
“我跟你说,这还是没入朝呢。等入了朝,不定怎么样呢。”
街上行人往来,有小孩站在街边嚎啕大哭,一个妇人模样的女人此时正教训着自己的孩子,“再哭,你再哭。小心銮仪卫半夜来抓你,把你关进仪鸾司。”
他才刚走几个月,秦离的名声在百姓口中便翻转成这样了。
从失了父母任人欺负的可怜少女变成了行事暴戾狠毒的长公主。
以前父母吓唬孩子用的是麻胡子虎阿婆,如今秦离倒是兼任了妖魔鬼怪的差事。
百姓看不明白,可魏冉心里清楚,秦离也不过是被太后放在明面上背黑锅的。
这么多的诋毁落在一个女子身上,她如何受的了。魏冉神色微冷,只低声叮嘱身旁人说,“你且告诉安排在宫里的人,长公主要是出了差错,就不必来见我了。”
他身边那个绿衣男子煞有其事得摇了摇扇子,“您那位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还动的了她?”
魏冉心说我才不管她欺不欺负别人。
他呷了一口茶,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顾衍,我去漠北这段日子,听云轩有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么。”
听云轩,就是曾经秦离心心念念想听曲的地方,明面上是一家只谈风月的戏楼。
实际上是一处勾结江湖势力的情报暗网。
顾衍摇着扇子,明明是冬日,却硬要装出个风流模样,“都是些鸡毛蒜皮,没什么有用的。”
他促狭一笑,故弄玄虚,“不过若是打听那位的情况,那可有的说。”
魏冉挑了下眉毛,放下了一沓银票,“你用我的人还跟我卖关子?”
顾衍看了眼数目,很满意得把银票收进了怀中。
“你交代的几件事都办妥了,工部那边已经打点好了,特意把侯府设在了仪鸾司边上,信也传给长公主看了。”
他啧啧称叹,“前不久这位长公主还给了太子和皇后好大的脸子瞧,你还别说,那坊间的传闻可也是有些影子的。北萧新送进来的几个美人,确实死得不明不白。”
魏冉似笑非笑看着他,“这种事是谁做的有点脑子的都看得明白,”他声音转冷,“你少和我来这套。”
魏冉面上虽然笑着,眼里却没有笑意。
顾衍被瞅得直打鼓,心说这家伙就是个笑面虎,他不过试探两句而已嘛。
不过看样子,自己的老友可能是真喜欢上人家了。
他狗腿地笑了笑,“说正经的,长公主七日后就要入朝,查的第一件事,”他压低了声音,“就是查出盐阁内府皇上到底交给了谁。”
第16章 入朝(捉)
魏冉抬起眼睛扫向顾衍,“查出来又怎样?”
顾衍神神秘秘,“她要是查出来是你的话,光是太后知道了就容不得你,你就不怕她倒戈”
依着近日京中的传闻和顾衍自己所知,长公主心狠手冷,未尝不会被眼下权势迷了眼睛。
二八女子,难以看清朝中局势,更何况又在太后手底下做事。
要知道颠倒是非黑白是沈家人的本行。
若是她真心实意的为沈家办事,那事情就大有不妥。
她会成为辛苦筹谋多年的一个变数。
魏冉不是不明白顾衍话里的意思,但不管是出于自保还是其他,秦离的一封手书足以显出她的诚意。
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秦离看得清楚,心底明白,不似寻常娇养贵女。
从掌控董家舆论再到权衡利弊退婚写交兵手书,手段干脆利落。落魄之时不困守于命运,凭一己之力挽回了谢家本应满门俱灭的结果。
光这一点就足够了。
只是秦离同他的关系魏冉也捋不明白,当日情形,他也同样落魄,但她却好像认准了自己,主动找上门来。
若非要说他们两人有什么交集,不过是一纸弄得满京风雨的没用婚约,除此再无其他。
如此浅薄的关系,最忌讳交浅言深,可偏偏这层明明浅薄的关系又与众不同。
魏冉不由想起秦离将手书交给自己时的模样,这让他不懂,一个人如何有胆量把自己满府性命交给旁人。
所谓信任,无非就是这个样子。
出于不同原因,因着同一个目标,走上了同一条路。
那他也自会信她,方不辜负。
隔壁房间传来唱曲咿呀,配着男女之间调笑的声音打断了魏冉的思绪。
他挑眉,“你挑也不挑个好房间。”
顾衍忙道,“害,我这儿明面上到底就是个寻欢作乐的风月地,越乱越安全嘛。”
耽溺于感情作乐是成不了事的。
魏冉敛去神色,“我要一份沈党亲信的名单。”
“这事好办,”顾衍眼里带着点探究,“你之前说要寻的人,眼下还寻么?”
魏冉摇头,“不必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了,虽然梦里很多事情可以说和现实有些重合,只是到底验证不了什么,也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
把现实寄托在虚无的梦里才是可笑至极。
哪怕那梦真实的可怕。
火光凄厉的夜晚,他枯坐在乾洺宫大殿前,满心荒芜,似乎少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身后是燃烧的火焰,众臣在对他朝拜。
他在漠北的时候便频繁做着这个梦,梦中唯一出现的人物,只有那个看不清模样的女人。
之前他刻意去寻,是因为觉得那可能是关乎现实的什么重要的人物,后来又不由觉得自己做法荒唐。
若真觉得这梦和现实有什么关系,那定是自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