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了宿敌的声音(6)
“清微不敢。”谢清微如是开口,他微垂眸子收敛神色,语气可算不得多么恭敬。
没在这人面上再看到其他神色,老人撇了撇嘴,最后才将视线真正移到越沧的身上。
“所以,是你有事?”老者笑意淡了淡,显出几分认真。
他身材矮小还有些微胖,一张已显老态的面上却是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即使眸底沉淀着沧桑却也难掩睿智。
“我来寻一花,名玫瑰,有大红之色。”
老人的实力深藏不露,又没有显出半分恶意,越沧索性将人当了长辈,恭恭敬敬地道。
看着越沧此时面上的恭敬谦逊,恐怕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男人还有那份能让小儿止啼的威名。
可越沧却是余光瞥见青衣仙修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诧与老人眯起眼笑得开怀的模样。
他眼底神情微动,终究没有开口。
“这花可有些不好办。这种花来自不同的时空,派人去拿恐怕也得数月……”老人摸了摸胡子故意拉长了声音皱起眉来,越沧却是看到他眼底算计。
虽听不懂老人话底一些词意,但是那眼底的算计和所求他却是瞧得清晰。
“您有何要求,大可直说。能力范围之内,必当竭力而为。”越沧的话语淡淡,话下之意却是清晰而坚定。
他从不违背诺言,一旦应下事情必定会竭尽全力。
看着老者眼下笑意渐深,他便知道,他赌对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老者的威严在一瞬间尽数褪去,那一双小眼睛里噙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摸着胡子的模样,也少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气质。
再看去哪里像什么高人。
老人笑眯眯地来回打量着他与谢清微,眼底流露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幅样子,倒很像是上官每次想到了什么新的折腾他的点子时露出的标志性笑容。
老人笑眯眯地将视线从越沧的身上移到谢清微身上,随即老脸上笑作一团。
越沧便看着那仙修面上僵硬了几分,对方抿了抿唇,面色越发发黑。
“我之所求再简单不过了,只需你留在我修仙界百年足以。以你的资质,跟在小清微的名下,几年内踏入修者之列也不在话下。就是你不想修行,随随便便学个炼丹制药也可。”
老人如是开口,似是察觉到越沧要拒绝,他又很快收敛了笑容沉下眸子看来:“你在俗世可没有什么牵挂的亲人事物,唯独一项你所牵挂的事也约在百年之后,不是吗?”
老人那双已看透一切的眼睛望来,越沧心下所想的推脱之词便全然无了功用。
再看一旁仙修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怕是就算不知他魔修身份,也早已知晓他并非一个普通凡人。
“倒也不是你的掩藏功夫太差,不过我们缘殿的人,自有些辨人识物的独道方式罢了。”知晓越沧心中疑问,老者嘻嘻笑起,便又复成开玩笑的模样。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我知你身份还能说出邀你入门的话,自然是有一定把握的。你只需考虑考虑答复。”老者笑着开口,随即视线看向这大殿漫不经心地提醒了一句,“只是在这缘殿内说的话自有天地法则应验,一旦应允了可断没有反悔的余地。”
“不过嘛,如果不应,我倒也不知,你还能不能走出此处。”
那老人笑呵呵地补充着,说完这句便是再次坐回原地闭目养神没了搭理两人的意思。
可那话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十分明显。
“就一朵玫瑰。”可越沧还没开口,反而是一旁谢清微率先出声,青衣仙修冷眼看向地上老者,“我倒想看看我带来的人,谁敢出手。”
话毕,他更是丝毫没有去看老人神情,瞥了一眼越沧示意跟上,便是头也不回地准备迈出这殿内。
看着那仙修果决地背影,越沧发觉心下的些许抗拒不知何时已然消散了大半,他微微转了视线看向地上老者。
本该闭着眼睛的老者眯着眼睛偷看谢清微的背影,嘴里嘟囔着,那抚摸胡子的动作几乎变成了揪胡子仍不自知。
发觉人是真的想走,老人家果断睁眼,小眼睛瞪得老圆,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显然气急。
下一刻,气急的老者恰好转回视线,正好对上越沧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时一切表情都僵硬在了脸上。
孩子气极了。
“不过是百年,留下也不无不可。”看着老人家刻意撇过头装作无视发生的样子,越沧隐去笑意缓缓开口,也算是应了。
这缘殿,这老者。
还有那青衣仙修。
他可很是好奇。
区区百年,不过弹指。
答应,又有何妨?
第5章 我听见弟子们的八卦
修仙之地,云山雾绕。
越沧同谢清微两人刚刚从缘殿走出,殿外不少不知守了多久的弟子们便纷纷上前。
没有人敢接近自带冷气的谢清微,可看上去温和许多的越沧就不一样了。
几乎是一出现,他就被人团团围住。那青衣仙修仿佛未察觉这一点,头也不回渐渐失了踪影。
留下越沧一人,他虽有些无奈,但在周围弟子们再三保证一定会给他指路后,倒也安心站在原地听着几人满腹的疑惑。
“怎么样,那安老人给你们说了些什么?可是算了姻缘?”一弟子凑近来,开始还是好好问问题,后来便笑嘻嘻地开起了玩笑。
一旁不少弟子听了姻缘二字都往近里凑了凑,八卦之意溢于言表。
缘殿、缘殿。
这是魔修之地与俗世也有相关记载的地方,传说是能够记录天下因果:亲缘、血缘、姻缘。两个人只要有关联,哪怕那因果再为淡薄,哪怕是通过极为间接的手段结下的,这缘殿也有方法给你找到人。
但姻缘两字往往是人们最为在意的部分。
只是……
“你们觉得你们谢师兄会是与人同算姻缘的人?”越沧淡淡问出口来。
那人看上去性冷心冷,能够动心怕已是不易,主动找一个相识不过几日的人上缘殿算姻缘不是显得极为可笑?
偏偏,他这话一出口,周围弟子面色变了变,却并不是越沧心中所想的改变。
“师弟,你怕是新来的吧。”一人小心翼翼地开口,他瞄了瞄身侧周围,再三确定没了那位谢师兄的身影,这才小心开口,“我们这尧山缘殿,迄今为止可没算过什么。那安先生一共就布过三次缘旨,三次都是关于姻缘。”
“而这三次姻缘,可都是关于那位谢师兄。”
一人一生一段姻缘,这人三条姻缘倒也不怪得诸人好奇。
回想那人冷言少语的样子,越沧无奈笑笑。
他修魔,素来不信什么天道天命,缘殿之于他也不过是一个较为神奇的地方,至于姻缘这等缥缈的事情,他倒更信他的眼见为实。
那人的性格,外冷内热;观他少年修为有成,不似虚浮修为,而自带一份实战过后的锐芒,心性坚毅刻苦勤修也是必定。
怎么也是一个心性沉稳诚心求道之人,本就少有人能配得上他的资质,而他的性格也断然不会是什么始乱终弃之人。
三段姻缘,与谢清微三个字放在一起,实在像个笑话。
越沧不言语,面上已然将自己的态度放在了众位弟子的面前。
有人见他不相信也更凑上来同他八卦起来:“谢师兄的三段姻缘可都是惊才艳艳之辈,如不是能配得上谢师兄的人,我们也不会信啊。”
“是啊是啊,再说那可是缘殿,尧山缘殿,那样的存在又怎么可能说谎骗人呢。”
弟子们七嘴八舌,看着越沧毫不动容的模样,最后才有人咬咬牙开了口:“你可知道,那些都是谁?”
“愿闻其详。”越沧笑笑,心下却不太在意。
这仙修之地的仙修们比起他弱肉强食,以实力和拼搏进取为人生目标追求的魔修们,可不止一点的闲,还有这份拿人谈趣的闲情。
“这第一段啊,可是与那位传说之中惊才艳艳的修士。”
一人开讲,不少人面上也露出极为兴奋的神色,对于这个传说之中的修士,似乎不少人都有所耳闻。
越沧身为魔修,倒是不知还有这等传说,便也认真听了下去。
“像我们谢师兄,不足百岁的金丹强者,看上去已是实力巅峰,实际上啊,可还有人比他强。”见越沧有认真在听,那在讲之人不自觉大了几分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