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日常[穿越]+番外(104)
“衙门里不透气, 本官出来散散心。”李治飞面不改色, 反问道, “衙门乃官府重地,你所言当真?”
“你我二人打开天窗说亮话, 李知府,你当真不知?”卢冀升命人去叫周鸿祎,后勾起一抹冷笑,“衙门烧了,再修便是,可天牢的重犯跑了, 那可是大罪。”
卢冀升凑近李治飞,盯着他双眼直言道,“官府被烧,犯人只跑了杜思一个,追捕途中,我又遇见你在河边赏月,这一切真有那么凑巧吗?”
“卢知府,我听不懂你的话,这里是云州,你不必插手此事,我现在便赶过去,”李治飞义正严辞,遂又补充一句,“我当出来散步,岸边还有其他人,不信你瞧。”
李治飞一一指过去,只见对岸果真有几座轿子,他们见官差来了,纷纷离去,卢冀升神色不定,将信将疑。
“轿夫内急,刚离开小解去了。”李治飞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忽然,他双眼一亮,口中大声道,“阿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两名轿夫打扮的男人自人群后方出现,他们挤到跟前来,朝李治飞不停的谢罪。
“卢知府,这下、你该信我了吧。”李治飞望向卢冀升,眼底尽是笑意。
“这……”卢冀升半信半疑,犹豫不决,这时,一人在卢冀升耳旁低语几番,卢冀升脸上溢出几丝窃喜,遂对李治飞道,“李治飞,信不信你由不得我决定,我承认,我比不得你,可你一而再、再而三触犯左相大人的底线,大人可没有我这样的好脾气,能一度容忍你在这儿撒野!”
李治飞面色一凝,只见卢冀升退开几步,一个人缓缓从后走出,他面色极为阴沉,眼底正酝酿着一场无声风暴。
“左相大人,李治飞他……”卢冀升十分欣喜,开口便要告状,却被周鸿祎冷冷打断。
“都退下。”
“可是、大人……”
“没长耳朵么。”
卢冀升一哽,他瞧周鸿祎的表情过僵,竟无端生出几分恐惧,要知道、这副模样已经很久没在周鸿祎脸上出现过了……卢冀升草草吩咐几声,立即小跑出河畔,一大帮子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李治飞与周鸿祎了。
当然,还有缩在轿里的杜思。
“李治飞,你随我这十几年来,胆子涨了不少啊。”周鸿祎一字一顿道,眼里泛着冰冷的光。
“承蒙左相大人厚爱,教给下官这样多的东西。”李治飞不卑不亢,竟无过多反应。
周鸿祎大怒,双眼赤红道,“快说!你把那小子藏到哪儿去了!”
“下官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你却还在装蒜!”周鸿祎双眼阴晴不定,“若说出杜思藏身之所,我倒还能饶你一命。”
“下官深知左相大人,您只要起了心思,便不会再做节外生枝的事。”李治飞眼神闪烁,直直望进周鸿祎眼底。
周鸿祎大笑,咬牙切齿地说,“李治飞,你可真懂我啊!”
“下官不才,一点眼力还是有的,否则怎能在左相大人身边活了这十几年呢。”
“你是要鱼死网破么?”周鸿祎直截了当道,“无论如何,我都是最后那个收网的人!云州、雍州一带已遍布北陵士兵,我不信一个小小的杜思、还能逃出生天?!”
李治飞没有说话,一阵风掠过,月光在二人面上浮动,映出一片冷清的光。
缩在轿中的杜思胆战心惊,这时才回想起方才李治飞对他说过的话,他用手去探软轿的后壁,轻轻一推、竟推开那层厚厚的墙壁了。
“我知道,你还念着杜永秋,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你至于跟个死人较劲吗?”周鸿祎语气一软,又开始装模作样,“我将他的尸体交给你,既杜永秋早已入土为安,你又何必去打扰他呢?”
“杜永秋是被大人害死的。”李治飞曲折委婉的话语突然注入一股力量,竟与周鸿祎对抗起来,“若不是大人当年特意策划那桩人命案子,杜永秋也不至于在牢狱自缢!”
“哦?当真是这样?”周鸿祎冷冷一笑,反问道,“难道与你这个挚交好友的出卖毫无联系吗?!”
李治飞一顿,面上骤生出不忍,他眼底流过极为明显的愧意,竟隐隐有泪光闪过。
“李治飞,你可真能装,当年你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全都忘了么?”周鸿祎面色狠毒,阴测测道,“你心里一直惦记着杜永秋,面上却还要装着憎恨他,你在我面前不知多少次贬低过杜永秋,你心里过得去吗!朝里都道我脸皮比城墙还厚,但说起这做人的底线与原则,在你李治飞面前,我周鸿祎可犹如一位牙牙学语的幼童!”
“你!”李治飞被气的说不出话,不久,他平复下来,镇定的望着周鸿祎。
“你在故作镇定?”周鸿祎挑眉道,“我不吃你这一套。”
李治飞不做声了,任周鸿祎出言讽刺,他都毫无反应。
“杜思到底在哪儿?”周鸿祎一双眼突然望向那顶软轿,李治飞微微一笑,周鸿祎一把将他推开,抽出腰间长剑直直刺向轿中。
然而,他却扑了个空。
“?”周鸿祎劈开幕帘,轿里却空无一人。
“你把杜思藏到其他地方了!”周鸿祎高声道,此时,蹲在轿外的杜思只与周鸿祎隔了一层墙壁,月光透过被撕裂的幕帘照到轿里,透过那条缝隙,杜思能清晰看到轿前情景。
“快说!他在哪!”周鸿祎一把揪起李治飞衣襟。
“偷龙转凤,不止左相大人会这一招。”李治飞淡淡道。
周鸿祎气急,这时,有一人从街角跑到周鸿祎面前,在他耳边低语几声,只见周鸿祎脸色大变,愤恨地望向李治飞。
“大人不去追吗?”李治飞轻笑道。
周鸿祎额角青筋毕现,忍着气说,“我当然要亲自去追。”
说罢,他转过身似是要离去,杜思终于松了一口气。
突然,一把剑直刺向立在一旁的李治飞,周鸿祎缓缓将剑没入他的身体,玩闹般在里搅了几下,遂猛的抽出,李治飞吐出几口鲜血,抽搐着身子倒在地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周鸿祎缓步走上前,由上而下俯视着那张溢满痛苦的面庞,“我本想留你在我身旁多带些时日,不曾想你撞上来送死。”
“下一个……你便会、把我推出去。”李治飞虚弱道。
“哈哈哈哈”周鸿祎仰天大笑,“没错,我正如你所想那般处置你,不用尽你最后一点价值,我能叫周鸿祎么?”
“小、小人。”
“不错,我就是小人。”周鸿祎又补上几刀,“古往今来,你见过朝中有几位君子?不心狠手辣、如何能得到一切?如今,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谁能阻挡了我?圣上宝座,不过是垂手可得之物!”
周鸿祎十分狂妄,地上的李治飞此时只有进的气、确无出的的了,周鸿祎骤然冷静下来,他用李治飞的衣物擦净剑身,遂收回剑鞘道。
“李治飞,你是第一个骗得了我的人,我就不取你项上人头留纪念了。”
“你……不过是…不想再看见…我的脸而已。”李治飞无力道。
“哼,我不与死人计较。”
临走前,周鸿祎又留下一句话,“等我取了杜思的项上人头,你们便可在九泉之下团聚了,届时不忘提提我的名字,好让杜永秋来阳间找我。”
周鸿祎走了,李治飞却笑了。
谁能想到,堂堂左相竟被同一人连骗数次,说出去,怕是没人会相信这件事。
等周鸿祎走后,四下无人,周围静悄悄的,杜思从轿后爬出来,立即跑到李治飞面前。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杜思双眼通红,连忙脱下外衣,将李治飞的伤口捂住。
鲜血,很快渗出衣物,即便用双手去堵,他又怎能阻止血液流动的速度呢?此刻,在杜思所学中,无一能够将接近濒死的李治飞挽回的方法,唯有在现代,方可有一丝希望。
“120、120!”杜思喊了半天,突然想起,这里是古代,怎么会有医院、救护车?
李治飞轻咳几声,下颌骨染满鲜血,他扯了扯嘴角,对杜思小声道。
“十几年了,我却还忘不了你爹。”
杜思静下来,他心如死灰,眼里布满了绝望。
“想当年,我与你爹约好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可杜永秋来到济州、便退缩了,他说,自己不适应官场,还是安安稳稳当个仵作便可。”李治飞露出一丝笑容,他望着杜思,仿佛在看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