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养成手册(91)
灯草接过她手提的木桶往地上一放,里面有两尾活鲤鱼,个头不小,背部的鳞片闪烁着黄金般的光泽。
“王妃,这是鱼姑,全京城里,就数她家的鱼最新鲜肥美,往后府中的鱼都由她家来送。殿下说了,您想吃什么鱼,只管告诉鱼姑。”
岳金銮惆怅地盯着木桶里的鲤鱼。
府里已经有一百条鱼,够吃几个月的,她实在没什么想吃的鱼了。
鱼姑热情地介绍道:“王妃今日不如就尝尝我家的鲤鱼?这两头是最结实最精神的,都快成鱼精了,不是我吹,吃了这鱼,比吃了仙丹灵药还强身健体,尤其是王妃现在的身子,正是需要大补的时候,多吃一些,生下来的孩子又清秀又聪明,宛如童子下凡哩!”
岳金銮和灯草都怔住了,“孩、孩子?”
鱼姑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自信点头,“可不是,还不仅仅是怀孩子要吃鱼,生了孩子也要吃,鲤鱼可下奶了,我听说王妃打算自己奶孩子,那多吃鲤鱼准没错!”
岳金銮一个头两个大,“下什么奶,奶什么孩子呀……”
她摸摸肚皮。
这儿还什么都没有,怎么秦恕都开始为她奶孩子做准备了。
鱼姑喋喋不休了半天,终于从岳金銮脸上发现一丝不对,小心翼翼问道:“王妃是嫌我家鱼不好?”
岳金銮窘迫的脸都红了,软声哽咽,“我还没有怀孩子,你都听谁乱说的?”
鱼姑怯怯地道:“外面都传遍了,说是王妃你怀孩子了。都两个月了,还是个双胎。人人都在夸定王,夸他……”
岳金銮捏紧手帕,“夸他什么?”
鱼姑意味深长地一笑,“夸他厉害。”
岳金銮:?
甫一下朝,秦恕便直奔定王府。
路过的朝臣权贵,看向他的目光除了八卦,还带着点不清不楚的羡慕。
与他关系好的、胆子大的,都拱手向他道喜。
秦恕被他们盯得浑身不自在,且一头雾水,但犹自从容淡定往前走去,心里记挂着岳金銮想吃的鱼。
周则宁远远走了过来,亦是一脸羡慕,酸溜溜道:“殿下不过才成亲三个月,想不到……臣却还没娶妻。”
秦恕步伐一滞,不耐烦道:“你有事吗?”
周则宁长吁短叹,“臣是在恭贺殿下,殿下成亲三个月便有如此壮举,真令人震惊!”
秦恕负手而立,长眉拢的紧紧的,“什么叫壮举?”
他干什么了?
“殿下不知道?”
周则宁吃惊道:“臣今早上朝时听他们说,王妃有孕了,都两个月了,还有知情人士称,王妃怀了双胎,胃口尤其好,一顿能吃下五十条鱼,全京城的鱼都往您府上送了,大家都期待王妃能生下小世子小郡主,甚至还有大臣都打算回家生孩子了,盼着十五年后能和王府结亲,您居然不知道?”
赶着回家喂猫的秦恕怔了怔,“我居然不知道?”
定王府门前,路过的人都带着一脸笑,像是特意来沾喜气的,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绘声绘色。
“这定王和定王妃才成亲三个月,孩子都两个月了,岂不是成亲头月就怀上了?”
“还是双胎,多难得,定王身体可真够好的。咱们皇上统共五位皇子,还是这位争气,这要生下来,可是皇家的长孙!”
“当着定王府的门说这些,不怕王爷王妃害羞?”
“害羞什么呀,这可是大喜事,你听说没有,王妃还要自己奶孩子,所以这满京城的鱼呀,都被定王买走了,是怕饿着自己孩子!”
“嘿嘿——”
当事人秦恕与岳金銮:?
第八十四章
“当真怀上了?”
岳贵妃牵着岳金銮左看右看, 想起外间的传言,心里直犯嘀咕。
成亲头月怀孩子的夫妻不是没有,但头月便怀上双胎的委实少之又少。
纵观整个皇室几代, 也只出过一对双胎。
秦恕之前的废太子与二皇子,都比他成亲要早,府里尚没动静,也难怪定王府才传出喜事,外面就谣言的这么厉害。
一会儿说定王神勇, 一会儿说定王妃有福气, 神的快赶上送子观音了。
岳金銮解释了一上午,也没几个人信她。
还有虔诚的路人在定王府前拜来拜去,求神仙赐子。
外面的谣言还没扑灭, 宫里也听说了这回事,传来消息召她进宫。
宫里人的好奇可不比外面人的少。
尤其走近眉寿殿时,还有不少年轻活泼的宫人放下扫帚水桶,涌到宫门口去看她。
岳金銮硬着头皮往前走,依稀还能听见他们窃窃私语,满是向往的议论她腹中怀的是男是女。
“姑母, 那都是谣言,我没有怀孩子, 不信你摸摸,肚子还是平的!”岳金銮恨恨吞下一枚橙黄金桔,那酸掉牙的果肉,她竟吃得津津有味, “真不知是谁传的谣,这么盼着我生孩子,不如自己多生几个!”
岳贵妃轻轻抽气, 牙齿泛起一股酸涩,她将山楂推到岳金銮面前,试探着问,“不说别的,你先尝尝这个?”
岳金銮依言又吞了颗山楂,脸色变也不变。
她早上没胃口,还是喝山楂粥才有了起色,随口道:“姑母今儿桌上摆的怎么都是我爱吃的?近日胃口不好,只有吃酸的才开胃。”
见她又捡了两颗极酸的果脯吃下,岳贵妃头皮一麻。
她当初怀秦蓁,因是公主,孕期吃的都是辣菜,不辣都咽不下去,与岳金銮如今的情形很相似。
俗话说酸儿辣女,她吃酸吃那么凶,腹中是真的没有,还是有了,而她不知道?
岳贵妃垂下的手轻轻捏起,紧张地问,“你月事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个月可来过?”
岳金銮答道:“前月来的,这个月还没……”
她忽然察觉异样,牙齿磕到唇,痛得细眉拧成一团,连手上的山楂都没了味道。
不对,太不对了。
前月来的月事,上月却没来,这月都过去一半了,还没有来。
她记得上月小腹坠痛,哄秦恕说她月事要来,二人七天没有同房,她也没来月事,好好歇了一场。
后来又赶上江犁雨身亡、太子发疯,她便把月事一直没来的事忘了。
府里的仆从大多年轻,上了年纪的婆子都是管事的,岳金銮没让她们过问私事,因而一屋子年轻婢女未经人事,谁也不明白王妃月事没来的轻重。
岳金銮僵了半天,指尖一松,手中半颗山楂骨碌碌滚在地上,像个裹红袄的小胖娃娃。
岳贵妃一下全明白了。
她气得头疼,舍不得打小姑娘,只好用力拍桌子,“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转头催促宫人,“快去找女医方娘子!”
岳金銮呆呆坐着,小鹌鹑般缩着四肢,唯独不敢缩肚子。
她听别人说了这么多回怀孩子生孩子的事,真轮到自己,除了懵便是怕,还有一丝温柔的欢喜融化在她的心田里,小腹热乎乎的,她甚至能察觉出那颗小种子柔弱的依附。
一丢丢大的小杏仁,十个月后会变成白软软的小娃娃,长大了,奶声奶气唤她娘亲,唤秦恕父王。
方娘子年近五十,略有灰白的鬓角总一丝不苟往上篦着,眉眼冷淡的仿佛只能看入药材医书,身上永远有着清淡药草的香气。
她是宫中最有威望的女医,先帝与今上的十几个子嗣,都由她诊护接生,均平安降生长大,治其余疑难杂症,更不在话下。虽不在太医之列,但就连太医院院丞都要尊称她一声老师。
秦恕和秦蓁也是由她接生的。
岳贵妃身体不好,怀嗣艰难,若不是方娘子医术高明,险些难产一尸两命。
岳金銮见到她有些发怵。
方娘子很少笑,通常板着张脸,让她吐舌、伸手,岳金銮都乖乖照做。
方娘子搭了她右手,又搭左手,脸上微微展出一笑,敛衽柔声道:“王妃脉象往来流利,如滑走珠,是喜脉。不过并非两月,也非双胎,应是上月月中怀上的。”
岳金銮难得见方娘子笑,她心里软的要命,什么都想不起,莫名跟着一起傻笑起来。
这笑声似是会染人,岳贵妃眉眼开怀,灯草也笑了,整个殿里的宫人都在笑,道喜声浪潮般涌上来,把岳金銮围的不知所措。
她稀罕地捂着平平的小腹,嘴角翘的像小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