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的战利品(重生)(105)
云祯有些失望:“好吧,那我把针都给您起了……知道您都不当一回事,这针扎着还这么乱动乱笑的,都没效用了。”
小朋友嘀嘀咕咕:“您是觉得我学这些都是玩儿,您就陪我玩玩的是吧?”一边拔针,放回针囊一会儿还要煮锅杀毒。
姬冰原翻了过来,拿起衣裳披起,言语正经:“怎么会,朕这几日好得这般快,都是梓童之功。”
云祯嘀咕:“你就是哄我玩儿罢了。”却上前替他系好衣带,姬冰原伸臂将他一揽,他原本就在床上跪坐着行针,这一拉就直接拉他进了怀中。
云祯手上都还拿着针囊,嗳唷一声,已和姬冰原躺在了一处,姬冰原侧过脸笑道:“歇一歇吧,朕看你也累了,陪朕躺着歇一歇。”
却是心里惦记着云祯心里的心结,打趣他:“朕顺便也想听听你还有什么枕头风要吹给朕不。”
云祯刚刚褪的脸色又红了些,低声道:“皇上您从前这样正经,怎的……怎的……”
姬冰原笑道:“自然是要不同的,朕年纪长你这许多,若是再一本正经教导你,到时候你可嫌朕这夫君太老气横秋了,日久天长下去如何是好。”
云祯转过脸,心里重复日久天长四个字,他心里到底念着自己那克亲刑偶的歹命,知道姬冰原不爱听,不说话了,谁知道自己还能陪皇上几年呢?但吃了这么一次惊吓,他忽然觉得真有劫难,还是应在他自己身上吧,就是,就是没人陪着皇上……日久天长这几个字,听起来就如此难以企及。
姬冰原却摸了摸他的头发:“想什么呢?”神色忽然这么哀伤。
姬冰原的床自病后一日三遍的换床褥,有着淡淡的佛手香,极柔软舒适,云祯这几日天天侍疾,又心里煎熬,确实有些累,一放松下来,也开始有些乏起来,将脸埋入了软枕里:“好像有点困。”
姬冰原拉了丝被替他盖上:“睡一会儿?朕去批一会儿奏折,章琰该等着了。”
云祯眼皮子坠着,嘟囔道:“去吧,别告诉章先生我昼寝啊。”
姬冰原一笑,发现若是依着从前,他也是不许云祯这般懒散,但这几日云祯陪着他朝夕相处,他忽然也觉得偶尔偷偷懒,白日什么都别做,就这么两人躺着说说话,也是极惬意的快事。
做皇帝这事儿,原本只是为了责任,原来不需要三宫六院,只需要一个知心人,这日子就过得不再是按部就班,而是充满了新鲜的喜悦。
军机处里,章琰一个人等着,姬冰原进来后,他跪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卷明黄轴旨:“皇上,臣听闻陛下龙体已恢复,圣体康健,不胜欣悦,现将前日皇上病中亲书的密旨缴还……”
姬冰原淡淡道:“朕说什么事呢这么着急……留着吧。”
章琰捧着那卷旨意,只觉得一把热炭烧在自己手中,恨不得立时摊手:“皇上……如今您春秋正盛,此事事关国体,兹事体大,还是请皇上三思,收回旨意吧!”前些日子他深夜被宣进宫,知道皇上出痘,病势凶猛,也是惊得魂不附体。待到皇上亲书了这密旨给自己收着,只说若是不治,让他宣读遗旨。
他看了那遗旨,这几日夜不能寐,心惊肉跳,昭信侯被宣入宫告病后,他更是三日三夜不曾合眼。
直到总算在丁岱嘴里得到了皇上痘已出清,圣体康健,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今日迫不及待进宫面圣,便是要缴还这一旦这惊世骇俗的密旨。
没想到皇上居然不收回去!
这可如何使得!
姬冰原淡淡道:“卿为顾命大臣,朕是信得过的。”
章琰满嘴苦涩:“皇上……皇上……长公主也只希望吉祥儿平安开心罢了。”
姬冰原道:“朕自然也希望他平安开心,只是朕若不在,无人护着他,如何平安开心呢?朕思来想去,此事难以两全,倒不如让别人不开心比较好。”
章琰:……
待到还要劝,姬冰原挥了挥手:“还有别的事要奏不?无事且下去了,吉祥儿替朕针灸呢,才针到一半,就说你有事要密奏,朕以为多大的事呢,没针完就来了,吉祥儿还老大不高兴的。”
章琰看着皇上起了身,施施然进去了。
只把这可怕烫手的密旨留给了自己——怎么看都像被蛊惑了的昏君啊!明明一贯圣明的!
只能怀揣着这要人命的密旨出了来,走到军机处夹道,迎面却遇上了罗采青。
罗采青看到他笑着上来拱手:“章大人,皇上忽然急召我进京办差,臣着实有些忐忑,不知是何差使,只能先来找章先生探探口风。”他这才上任没几年呢,还以为还要在地方多历练几年。
章琰斜眼看了他一眼,还能为啥事?这位也是那密旨上内定的顾命大臣之一呀!
草,忽然好后悔入朝。
第92章 推命
这边罗采青与章琰聊了一回, 看他应该是清楚的,只是不肯说,心下疑惑,但应也是无事, 便也微微放了心, 只与他闲聊到:“原本想去昭信侯府上拜望,却听说侯爷染了风寒, 在宫中调治呢?但京里却有些不好的传言, 说他审理鲁国公一案不妥,皇上这才换了河间郡王主审。”
章琰知道这位君上一世英明, 又是领兵出身, 这手腕那是一等一的, 自然是安排得缜密之极, 想起那密旨上的杀气,微微一抖, 得皇上看重, 还不知是祸是福呢……微微叹气, 随口敷衍道:“皇上用人, 不拘一格,若是真只看面上,可不见得。君不见那周金星么,今上这城府极深, 谁看得透呢?”
罗采青一眼看到令狐翊上来替他茶杯加水, 笑道:“那是,听说今年大赦,子鲲参加了今年的恩科没?”
章琰一想到这些都是皇上布的子,也有些沮丧:“参加了, 想来弄个进士没问题。”
罗采青喜道:“那就先预祝子鲲侄儿金榜题名,弄个一甲回来给老章脸上也有光了。”令狐翊对着罗采青微微一笑,拱手答谢。
章琰笑了声:“是侯爷面上有光。”
罗采青笑道:“都一样的,谁还不知道老章你的根脚呢,说白了就连我如今和侯爷也是休戚与共了。”
可不是休戚与共吗?只怕还要青史留名,有可能遗臭万年上贰臣传奸臣传权臣传那种。章琰想了下头更疼了,真不想和罗采青说话。
这时令狐翊却笑道:“学生在外边却听到一桩笑话,承恩伯两位公子进京,大概京里这些高门连忙趋奉上去了,结果皇上不太高兴,适才中书省那边出了一道诫勉的圣旨,丁公公亲自去传的旨,好生教训了那两位公子一番,只说他们整日游手好闲,冶游无度,懒惰松懈,命他们即入国子监读书,痛改前非呢。”
罗采青噗嗤笑了:“我才进京就听说谈家这几个孩子被架在火上烤还不自知,以为炙手可热,还在想承恩伯也不派一两个老成点的长辈来掌着,就敢这么送几个嫩生生的孩子进京,这不是给虎狼窝里头送兔子吗?”
章琰笑了声:“承恩伯没来还好,来了还不知怎的呢。他不来,皇上自然会替他照应着,要说老狐狸,还是承恩伯棋高一着,可惜都这般了,还舍不得皇上这头的好处,还想再出一个皇后,不知足,始终是不知足啊。”
罗采青知道章琰是陪着长公主襄助皇上北伐过的,想来是知道很多密事,人人都知道皇上与母族疏远,但再怎么说,这血缘关系断不了的,皇上也总不能总是这么独。他笑着问章琰:“所以,传闻这位谈家千金,是要做太子妃的?”
章琰道:“能放出这样风声,更像是在钓鱼……”
罗采青诧异:“那钓者是谁?”
章琰呵呵一笑,却忽然想到一事,若是这密旨也是在钓鱼……昭信侯又被留在宫里,自己若是当时有一点不对……
焉知自己是不是也是一只被钓的鱼?
他忽然背心悚然起了一层冷汗,大汗淋漓。
令狐翊道:“听说今日丁公公还带了两个老成女官去了谈府,说是要教导那谈小姐规矩礼节的呢。”
罗采青道:“这倒是对的,女子闺誉重要,都传出这样的风声了,怕是有人不怀好意,门户管紧是对的,皇上英明。”
章琰按着头,心里想着自己现在告病辞官还来不来得及,看罗采青高高兴兴地起身告辞出去了,一无所知的人真幸福啊……皇室的人,心都是黑的……咱们这位皇上,心肝胆肺,定然全都是漆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