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白莲继妹后[娱乐圈]+番外(17)
陈句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制片人鸡贼。
光夏那边看重这个项目,不愿草率地用演员,对姜元初突然空降也很不满意。但这又是他们自家的艺人,后台还硬,不能折了大小姐的面子让人笑话,故而才赞同谢松上场带一带。
另外两个面试官笑了笑,不说话。
可真是好,陈句生起了闷气。上前哄的赶着去,不想哄的屁也不放一个!到头来,只有他一个做了坏人,回头姜大小姐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闹呢!
姜元初明白诸位面试官对自己都没抱什么希望,但她并不慌乱,镇定自若地对着愿意上前来帮衬自己的老先生鞠个躬:“劳烦谢老师了。”
制片人对她这种气度有些欣赏,扯了扯陈句。
看事情已成定局,陈句没好气地说:“开始吧。”
戏份从跪地接圣旨开始。
姜元初一抬手行礼,陈句的臭脸就有点变了。
她的礼仪非常标准。
《长门怨》的编剧是个讲究人,特别标注了礼仪规范参照历史上的某一个朝代——接圣旨,要行五拜三叩头之礼。
拜是拱手于地,头放于手;叩则是双手放于两侧,俯首触地。
陈句注意到,姜元初这一整套流程做得很规范,连细节也挑不出什么差错。
她用的是古代女子特有的“肃拜”——即双手先到地,再拱手,然后再俯身。
这与男子先拱手致眉前,再俯身的跪拜礼是不同的。一般情况下,没经过专门训练,查过相关资料,常人是不清楚这些细节的。
这个片段是他临时选的,不存在透题的可能性。看来姜元初还是提前下了苦工的,陈句不由得对她有所改观。
姜元初一边行礼,一边酝酿情绪。
她知道陈句的打算。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心高气傲的大小姐,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从这个跪拜礼开始,就会手忙脚乱,甚至会愤愤离开了。
可惜她不是。
上辈子还是新人的时候,她在一个剧组里被导演骚扰。她痛揍了对方一顿,之后遭到了他不择手段地刁难。
其中有一次便是趁着演戏,不停的ng,让她把这个跪拜礼行了十几次。
她反抗无效。
现实的生活中,她早已不是象牙塔里的公主。她既无法忤逆经纪人,也赔不起剧组的违约金,更不能闹出事端来,让身体虚弱的母亲担心。她所能做的,便只剩下忍耐。
事后,她揉着自己青紫的膝盖,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她不过是一只背着巨债惶惶不可终日的丧家之犬罢了。
从那以后,她开始学会委婉曲折,虚与委蛇,学会运用心机和手段来达到目的。
即便她后来把这个导演搞得身败名裂,但有些东西,像是无所畏惧的单纯,真诚热切的心境,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所以陈句的这点刁难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至少,他是一个对自己作品负责的好导演,是一个喜怒都放在脸上,心思浅白的人。
礼毕,姜元初挺直上身,微微垂首,双手翻至掌心向上,大拇指微屈,缓而雅地举至头顶。
旁边从她开始行礼就变得认真起来的谢松,见此拿起桌上的一个文件夹,放在了姜元初的手上。
她依然保持这个垂头托举的动作,上身不动,双腿膝盖依次离地,稳稳地站了起来。
期间身体只有轻微地晃动,手也没有下意识地去握住文件夹。
直到站直了身体,她才用大拇指扣住手中之物,从头顶移至身前,手向中间聚拢。
姜元初迅速而轻巧地翻转了手掌,变成一个握着它双手相叠置于腹前,微微抬首却不直视前方,腰背挺直,双脚合站的标准古代仕女的站姿。
陈句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作为一个以拍摄宫廷剧而闻名的导演,看完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他可以想象得出,如果这个演员穿得不是现代服装,而是完整的戏服……
那她一定是裙褶平整,脚不外露,腰间佩环叮当微鸣,却不会大幅度晃动。广袖轻扬,袖口不但不会滑落,还会一直掩盖着手掌二分之一的范围。
一言一行,都是古代名门贵族该有的风范。
陈句从一开始的不耐烦变成了期待。
因为这场戏还没有结束。
第14章 通知 那个嘤嘤怪是怎么回事!
姜元初起身站稳后在原地静止了片刻——这是在等待家人寒暄后送走领旨太监,也是谢矜在整理自己的复杂情绪。
她微微抬头朝叩首的方向望去,似乎是要透过重重楼阁,看到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到那端坐在大殿上的人。
她眼神恍惚,仿佛想起了那人偷偷跑到尼姑庵里,承诺一定会娶她为后的场景,仿佛想起了两人年少时两小无猜,嬉闹打趣的时光。
姜元初的眼中闪过喜悦,嘴角也微微勾起。她手指轻动,像是要握住那段无忧无虑的幸福时日。
可手中摩挲到的,却是圣旨冰凉的绸缎,一下把她拉回了现实。
她眼中的喜悦还没有褪去,悲伤便如浪般翻滚着涌上来,里面还卷杂着隐隐的耻辱和幽怨。
陈句屏住了呼吸,姜元初的情绪过渡处理得非常好,表演张弛有度,很有感染力。
初叩首时微微的期盼,听到圣旨后刹那间的怔然,接下旨意后心情的起伏和最后的灰败。
那种心绪涌动,表情克制,思绪游离,全靠身体条件反射行动的感觉清晰而自然地展现了出来。
谢松这时搭戏:“矜儿,你可明白了?”
姜元初再次垂首:“女儿明白了。”
谢松叹了口气:“一开始我就劝你,废后不是小事,你跟陛下早早了断,对彼此才是最好的结果。”
姜元初的一双桃花眼,轻轻地漫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没有说话。
谢松脸上闪过挣扎和痛惜,他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女儿,“如果你不愿意……我这就去找陛下……”他再次叹气,“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求陛下收回旨意。”
姜元初表现出一种似悲似喜的茫然。她眼神空茫了片刻,“多谢父亲,女儿注定要浪费您的一番苦心了。”
“当年选秀结束,您抗拒族中让我病逝的命令,送我去庵里避难。为此受到了族人的苛责,仕途处处不顺。如今世家已有衰落之兆,您受到圣上提拔才能再得重用,女儿怎能再次牵连您和哥哥……”
“况且,”姜元初握紧圣旨,像是在说服父亲,又像在说服自己,“他也是被逼无奈……”
……
谢松和姜元初你来我往,将这场戏顺利演至结束。
陈句明显感受到,最初谢老是出于好心,抱着哄一哄小朋友的心思说要帮忙的。但后来他真的把姜元初当成了一个值得尊敬的搭档,认真对起戏来。
姜元初也察觉到了这位老前辈的变化,她进一步被对方带动,久不演戏而产生的生疏感渐渐消散了。她渐入佳境,情绪更加饱满了。
这场戏一结束,陈句就忍不住一拍桌子:“好!”
说完他看到姜元初一如进门时浅浅的微笑,不禁有些讪讪,“我是敬佩谢老演得好。你,嗯,姜小姐,”陈句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勺,“姜小姐你的试镜结束了,回去等消息吧!”
看着姜元初微笑道谢后转身出去了,谢松长叹一声:“后生可畏啊……是块璞玉,陈小子你可别轻易放过了。”
等在外面的季繁见她神色平静地走出来,一时有些忐忑。
姜元初接过孟简送上的橙汁,缓了缓神,笑着说:“季哥,你不用担心。我觉得自己发挥得不错,还有幸被谢老提携了一把,陈导说让回去等消息。”
谢老提携了一把?那到底是起了爱才之心,还是为了打圆场呢?
心神不宁的季繁生怕这事儿搞砸了,姜大小姐再给自己提什么奇葩要求。他回去后忍不住给陈句打电话:“陈导,今天元初表现得……还行吗?”
陈句没有回答,反问道:“你确定她之前没演过什么戏吗?”
季繁很奇怪:“你怎么会问这个?她一个豪门大小姐,上哪儿演戏去。这会儿不是心血来潮,跟着我们家小祖宗胡闹吗?”
陈句沉吟了片刻:“嘶……那这事儿可真是怪了……”不过他又想到季繁手下的程驰野,也就释然了,或许世上就是有这种天赋异禀还暗自努力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