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女配的自我修养(28)

这一晚她睡的并不算久，但意外的安稳，说实在的，虽然成婚多年，但她总是睡眠浅，很容易因为身边人的起身等原因醒来，故而一天里大半的时间都是在小憩，这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反而睡得昏沉。

她起来，走到桌子边上坐下，没有喊人，就着茶壶里昨夜剩下的凉水喝了一杯，低着头苦笑了一下，又去铜镜前看了一下自己依旧年轻美貌的面容，最终下定了决心。

柳思欢知道家中谁是司徒铄的人，她将人喊过来，什么包裹也没带，甚至连妆容也没上，只穿着平日里的服装，拿了几张银票，便一言不发的跟着那人离开了府邸。

她没有问那人会带她去哪，她也无所谓自己会去哪，她很清楚，选择离开意味着什么。

她本来就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这么多年的压制，或许有些东西改变了，但骨子里的傲慢却是从未被磨灭，若不是她太过高傲，不愿意伏低做小委曲求全勾心斗角，只凭借着这一张脸，当年唐家最适合进宫的人便是她。

她一点也不否认她想要过的更好给唐清铭看，可她很清楚他只会为此而高兴，便也有那么些奇怪的想法，她若是处境悲惨，唐清铭是否会有所怜惜。

可是她现在与他又有什么关系，他的一句话，她的一个应答，生生将十来年的夫妻情谊断送，可她意外的不曾后悔，她得知了那事之后就彻底不信他了。

不相信的人，是不可能再有办法过下去的，勉强自己，只会让她觉得生不如死。

柳思欢随着下人来到了郊外的一处皇家别院，她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人，但也被屋内的各色奇珍所惊，更别提那富丽堂皇的繁琐装饰了。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此处再好又能如何，不过是被金屋藏娇，哪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她本就摸不清司徒铄的想法，更何况是现在。

情天孽海，风月相思。

柳思欢细细回想这些年，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她不觉得悲痛，只觉得心间空洞。仿佛对她而言，过去的一切都有些不值得。

当日她觉得一份感情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现在她可是再也无法说出这话了。

正在愰神中，柳思欢突然感到一阵拉力，一双手箍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拉入一个带着几分凉意的怀抱。

可这份凉很快又变成了火热，那人紧紧的搂着她，一言不发，只是低头不断亲吻着她的侧脸，虔诚而又专注。

半晌，司徒铄停了下来，手上丝毫不松，将头搭在柳思欢的肩上，用他自己也不能理解的语气呢喃道：“欢欢，我等这一天实在是等的太久了。你终于属于我了。”

闻言，柳思欢挣扎了一下，顺着松手的力道转过身，轻咬着下唇瞪着面前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冷笑道：“你满意了？现在，除了你，没人要我了。”

明明是哀怨疏离的话，可听在司徒铄耳中却比任何的情话都要甜蜜。

即便现在的他早不是当初寄人篱下的候门庶子，她也不是当年那高高在上的名门闺秀，可那又怎样呢。

坐拥四海的帝王也会有得不到的人，容颜依旧的美人仍然美的让人心动，他终于明白那宛若预言的梦里，他所做所求又是为何。

岁月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红艳凝香更甚当年，盛服华妆下，那双清澈的眼眸荡漾着淋漓的波光倒影着他的身影，那是属于帝王才该拥有的绝色。

这般的美貌，自然应该被独享。

哪怕将她关在精致的寝宫，哪怕她向往着宫外的自由，可金丝笼中金丝雀，他连让别人看她一眼都不舍得。

但与梦中也是不一样的，司徒铄真切的知道，自己心系于她，舍不得再见她伤心难过，又何来逼迫。

“那是他不懂得珍惜你，你当初是什么样，我一直记得，可现在，你真的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他认真问道。

这一句话仿佛触及到了柳思欢的心底，她愣了一瞬，就跟炸了毛的猫一样，眼睛瞪的大大的，浑身透露出一种虚张声势的恐惧。

“不喜欢，我不喜欢！若是当初的我知道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我宁可当时死了一了百了！”柳思欢宛若破罐子破摔一般尖声叫到，可她又突然泄了气，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水雾，“可这是现在的世道啊，只要嫁了人，就不能再任性，相夫教子才是本分，他容忍这般的我已经很难得了，就算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还能如何呢？我……真讨厌这个时代。”

柳思欢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娇纵任性，司徒铄一直都知道，他知道她并不是个良善之人，他也知道，归根到底，她与那些精于算计后宫女子除了智商外也没什么太大差别，甚至她更容易迁怒，发起狠来压根不在乎其他，只要自己快活了，谁生谁死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不过他并不讨厌，他自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对那些所谓的善良温柔是嗤之以鼻，再说，他们互相见证过那段不算美好的岁月，有着相伴的回忆，更孕育了共同的血脉。

司徒铄承认，男人都有几分犯贱的本性，得不到的总是好的，他知晓柳思欢不喜欢他，可没关系，他喜欢这种征服或被征服的感觉。

他正值壮年，可一向不在意女色，不是后宫的女子不美，而是在他少年时既然已经见过了又得到了这世间绝顶的美人，其他的女子自然也入不了他的眼了。他也认为不可能遇见如柳思欢这般美貌又娇气但思维简单的女子。

人生无趣，可她着实鲜活。

只看着她，仿佛未来都有了更多期待。

他实在不忍心看她被逼成一潭死水。

即便艰难，他也愿意给出作为丈夫的承诺，护她一世周全。

“等阿锦回来，我们好好与他说明白，我便迎你进宫。”司徒铄郑重道。

“那倒不必。”柳思欢闻言，立刻收敛哀容，冷淡淡道，“他是你儿子，你总不会亏待他。我还是当年的说法，让我给你做妾，你死了这条心。”

望着那神色疏离的绝色美人，司徒铄已经不是当年初登大宝权势不稳的年轻人，可却依旧带了几分年轻人的焦灼，他连忙握住她的手，诚恳道：“你误会我了，欢欢，我是诚心求娶你的，咱们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总不能无名无份，我怎么舍得你受委屈。”

闻言，柳思欢仿佛受惊了一般，立刻将手从他手中抽出，可司徒铄哪里允许她逃脱，几乎是同时就扶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凝视着自己。

他没有再说些什么，事已至此，柳思欢也是没有选择，他只是害怕再吓着她，便摸了摸她的脸，话锋一转，柔声问她，“你现在这身衣服穿的可还习惯？”

柳思欢被他这话弄得莫名其妙，既然离了唐家，她便决意不带走任何东西，来了这别院之后，就将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换了，现在的衣饰自然是全新的，布料柔软奢华不说，也是意外的合身。

“习惯，很是合身。”她这么答道。

谁想面前的男人露出一个畅意又带着羞涩的笑容，“看来我没记错。”一边说着手却不规矩的又扶上了她纤柔的腰。

柳思欢想也没想的纤腰一扭，手就拍了上去，一瞪眼，明明面无表情，可眼波盈盈却像是娇嗔：“手拿开！”

司徒铄从善如流的松手，但又在柳思欢面前用双手比划出一个小小的椭圆，调侃道，“你的腰我都抱习惯了，就这么细。”

这般调笑，柳思欢哪还记得方才的争执，微微别开头，粉面含羞，娇艳明丽不可方物，好似芙蓉初开。

“你别说了。”她轻声道，冷静片刻也不想在置气，她本来就没打算不入宫，说难听点现下不过是故作矜持自抬身价，可她也没想到过，司徒铄对她好似真有几分情谊。

帝王的情谊，与其他任何的感情不同，都说是伴君如伴虎，脆弱又珍贵，只那么一点便可以目空一切，只那么一点便可能万劫不复。

既然已经和离，柳思欢便不会再去后悔，她不是小孩子，很清楚自己做了怎样的决定，也能够为自己负责。

但让她一时忘了唐清铭也是不可能，她需要时间冲淡一切。

平静下来她不得不承认，爱是真的，不应该在一起也是真的，总有些事，是只凭感情无法克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