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噬骨香(74)
到了巳时,便开始与太后萧承栩萧景铄还有定北王沈麟在一帮侍卫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出宫向永渡寺进发。
萧北禹坐在轿里,萧承栩一身深蓝色宽袍与靛色长袍的萧景铄骑马跟在两侧。临近午时,萧北禹的轿子到达了永渡寺山门,身后声势浩荡跟着的是朝中五品以上官员。永渡寺的方丈圆真大师一身锦绣袈裟,早已领着全寺和尚在寺门前恭敬迎候,眼看轿子越来越近,他上前两步迎接。
萧北禹和太后下轿后,圆真双手合十道:“参加吾皇万岁,太后千岁,王爷吉祥。”
身后的和尚也跟着大喊:“参加吾皇万岁,太后千岁,王爷吉祥。”
“平身。”萧北禹挥手。
虽说国祭大家庄重肃穆是正常的事情,但圆真觉得今年和皇上和王爷们的神情比往年更要严肃,就连沈卓沈统领对永渡寺的守卫都比往年更森严了。
沈卓一身黑衣,走过来拱手,“皇上。”
萧北禹点头,“进去吧。”
寺里的和尚们早已准备好,清水洒地,金檀薰香,香烟缭绕,梵音佛号,衬出一片庄严色相。
雪地上积了厚厚的雪,众人一步一脚印,很快雪地上就斑驳了。祭台设在寺后一处空旷的地方,旁边一侧是万仞绝壁,上悬一瀑布。天热时,瀑布从绝壁上飞泻而下,落入绝壁下的万丈深渊在流出各处河流,再从河流汇聚激流到顶,周而复始。而此刻寒冬腊月,瀑布正冻结在上,形成一面晶莹的冰壁。周边梅花争相竞放,朵朵红梅不畏寒冷,高傲的绽放在冰天雪地里,给严酷的寒冬平添了几分妩媚。
远处开始有清脆的钟声遥遥传来,仿佛令人瞬间身处极乐世界。
祭台上摆满精美的糕点,三畜首,时令水果和烛台香炉。萧北禹在僧人端过的金面盆里净了手,庄重的从圆真手中接过一束檀香,递完香之后圆真方丈带着小和尚在两旁诵经,太后萧承栩和萧景铄以及身后的官员也都各自从僧人手中接过一炷香拿在手里。
萧北禹点燃后毕恭毕敬的站着,太后萧承栩和萧景铄站在身后,身后官员,无不跪倒于地。
只听见他神色肃然,高声道:“北豫诸位烈士在上,今四国国泰民安,四海升平。偶有不平之事发生,朕定当全力以赴,力求侦破,望诸位在天之灵,佑我四国繁荣安定。”说完恭敬一拜。
身后此起彼伏跟着喊道:“望诸位在天之灵,佑我四国繁荣安定。”
萧北禹走上台前,伸手就要把香插进香炉里。
来没来得及插入,就听见身后传来尖叫声和混乱声,又远远传来一句话,“怕是难了。”
萧北禹嘴角一勾,手快速把香插下。
终于来了。
萧承栩一运力,手中的香稳稳地也插入香炉中,一个转身,护在太后身前。
官员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沈卓从寺内的房屋内跑出来大喊,“有刺客,注意防护。”
官员们一听,纷纷起身丢掉手中的香,混乱了起来。李吉哆嗦着用自己的身子挡在萧北禹身前。被萧北禹一手拨开,“自己找个角落躲着,别碍事。”
萧景铄大声喝道:“别乱跑。”
萧承栩问沈卓:“寺内僧人怎么样了?”
沈卓摇头道:“除了在这里的,全死了,连寺外的守卫都死了。”来之前皇上特意吩咐自己派了比往年多了两倍的侍卫,没想到准备了那么多居然还死伤惨重,想来叛党是真的破釜沉舟了。
萧承栩点头,表示他清楚了,再道:“发信号让另一队马上过来。”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准备了后备的三千士兵。
太后皱眉,看着自己几个儿子还有侄子冷静地模样,似是预料之中的事,问道:“老五,到底怎么回事了?”
事情已到这个地步,萧北禹也不再隐瞒,三两句把事情交待了。
太后瞪着他,微微有些怒气。那么大的事情居然一直瞒着自己瞒到了现在。不过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
随着一波利箭的到来,一群黑衣人从四周飞掠直下。随即让开一条道,走出来两人,正是夏羿珒和蒙权。
夏羿珒望着眼前的人,勾唇一笑,“好久不见呀,皇上……”说到皇上二字,带着些许的咬牙切齿。本来皇帝这个位置是他的,一统四国的也是他。
萧北禹冷冷回答:“原来是你,前南荊废帝的二皇子,没想到你还活着。”
黑衣人刷的动了一下剑。
夏羿珒装模作样地拦了一下,责备道:“怎么能如此无礼呢?毕竟也是将死之人了。”
萧景铄怒瞪,“休要胡说八道,这次死的怕是你们。”
萧承栩也不管眼前的这些人,抬头看天,默默计算着后备军还有多久到达,以及她……
蒙权扫了一眼在场的官员,道:“萧北禹,不要再挣扎了,还是乖乖束手就擒,还我们南荊吧。”
太后嗤笑道:“我泱泱大国,光是北豫就兵强马壮,你们这些人怕是不到千人,你觉得你们凭什么跟我们说出这些话。”意思就是你们哪来的脸。
夏羿珒也不急,耐心问道:“不知道太后知不知道玉卷轴一事?”
沈麟皱眉。似乎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夏羿珒!”萧景铄生气,挥剑就要上前。
“七弟,先冷静,别中了他的计。”萧承栩赶紧拦住他,免得他太冲动做出什么。
太后看向萧北禹,夏羿珒是什么意思?玉卷轴不是好好在宫中吗?
缩成一堆,躲在侍卫身后的官员开始面面相觑。
萧北禹脸色阴沉。
夏羿珒很满意众人的表情,耐心解释道:“当年我皇兄作为质子在北豫三年,离开时把你们象征皇帝身份的证明、藏着北豫龙脉秘密的玉卷轴给带了出来。”
人群一片哗然。
夏羿珒不说话,只是幽幽冷笑。非常满意此刻的场景。
太后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胡说八道,玉卷轴正在宫中,而且夏羿珏早在回南荊路上就失踪了,怕已经早死了吧!”
夏羿珒也不生气,侧目瞥了一眼蒙权,蒙权从怀里拿出一件青白玉质的东西,正是玉卷轴。这是他花了十几年的时间,找到的最贴近真玉卷轴的玉质,由他自己亲手雕刻的。近距离观察过玉卷轴的人本就不多加上玉卷轴丢失了十几年他相信在场没有人能辨认得出真假。
夏羿珒继续道:“你说的没错,当年皇兄的确是失踪了,只是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寻找玉卷轴的下落。”不由得笑得更大,“刚好被我们找到了,你们宫中的却是赝品。你说我现在有没有条件跟你们谈一下南荊的事。”只要把南荊拿回来,我凭自己的本事,总有一天连他北豫也一并拿下。
萧承栩没有一丝慌乱,淡淡一笑,“你手中的才是赝品。”
“口说无凭,我们可以赌一把,看看谁的才是真的。不过你们可别忘了,玉卷轴藏有北豫龙脉的地点。我现在跟你谈判只是想拿回原本就属于我们的南荊,如果你们赌输了,输掉的可不是一个南荊而已。”夏羿珒冷笑,萧北禹手中的本就是假的玉卷轴,而且也并没有找到真的玉卷轴。如此一来,就不信他们敢拿北豫来赌,赌自己手中的玉卷轴是假的。一开始是打算找不到真的玉卷轴才用这个办法,后发现苏菁,以为会带来更稳妥的帮助和办法。结果,兜兜转转,还是用了这个带有一定风险的办法。不过他相信他能赌赢。“皇上总不会软的不吃吃硬的吧。”
“那就跟你赌。”萧北禹大笑。
“皇儿!”太后惊叫。他怎么能拿整个国家来赌。对方人数不多,如果他们手中的玉卷轴说是真,只要把它夺过来就行了,何必赌着一把。
夏羿珒见萧北禹如此自信的答应下来,皱眉。不对,这个表情不对。
“君主,情况不对。”蒙权心知不好,在他耳畔说到,“我们还是先离开,另想办法。”
离开?他等了那么久,就为等着一天,就这样离开算什么?“怕什么,他们不过是装腔作势。”
“皇上,三思。”身后官员劝道,“要是龙脉被毁……”
“闭嘴。”萧北禹回头喝道,“不想死就闭嘴。”
那一群官员马上就安静下来。
萧北禹嘴角上扬,“这次你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