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帝狂妃(92)
临月意外地抬眼,觉得以宫澜的身份,最后这番话无疑是在替胧月公主鸣不平了。
宫澜表情平静,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续道:“除了两位已经出嫁的公主,陛下上面有两位兄长,其一就是禹王,太后的嫡长子,曾经公认为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皇储。还有一人是战王,也是前段时间刚刚被陛下新封的亲王,以往二十多年一直以皇子身份住在西宫皇子住所,备受冷落,朝上朝下无人问津,性格比较孤寂沉默。”
“战王以前一直是独自一个人生活,沉闷单调,生活一成不变,除了练武就是阅览兵法丛书,所以武功很高,兵法谋略也胜人一筹。陛下封他为战王,其中还有一层用意,就是打算日后让他领兵。”
“最近陛下所赐的亲王府邸刚刚修缮完工,战王和他的母亲才搬出去。”
临月敛眸,宫澜显然是凤栖极为信任之人,或许已经算得上是心腹了。
否则,不可能连皇上封一个亲王的真正用意是什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陛下在皇室这一辈中排行第四,胧月公主和六皇子凤天清是一对龙凤胎,但是六皇子在六岁那一年冬季落入冰湖之中,身体落下了病根,需常年用药,而其中几味珍贵的药引之前都控制在太后手里,所以,这才是贤太妃和胧月公主不得不妥协于太后的真正原因。”
身体落下了病根?
临月眸光微动。
皇室之中的皇子,身份贵重,就算不得宠,那也是正儿八经的天家之子,身边伺候的人每天前呼后拥,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六岁的孩子失足跌落冰湖?
皇宫之中处处充满算计,大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孩子却往往成为最无辜的牺牲品。
其实凤苍皇室里的关系并没有多复杂,凤梧这样一个当了十五年皇帝的男人,后宫里除了已逝的鸾贵妃,只有一个皇后和几个有名分的妃子,孩子也不算多,只有六个,并且这些年不管那些人如何算计,至少没有发生孩子夭折的事情。
总的来说,已经算是一个相对平静的后宫了。
没能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是凤梧一生也抹不去的伤痛,但作为一个皇帝来说,他并不失败,甚至可以算是非常成功的一个皇帝,不风流,不昏庸,没有做下任何可让人诟病的愚昧之举。
生了六个孩子,每一个孩子都安然活到了成年,也没让任何一个孩子成为皇权之中的陪葬。
当然,这些孩子成年以后,就该为他们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是生是死,是贪婪还是安于现状,他已经不会再管。
他既然选择了凤栖作为皇位的继承人,以后凤氏的江山就只能由凤栖一个人说了算。
“宫里有名分的太妃还有几人?”
“除了太后,就只有晗月公主的母妃淑太妃,胧月公主的母妃贤太妃,还有一位就是战王的母亲德太妃。”宫澜说着,细细地解释道:“德太妃虽然也是太上皇的四妃之一,但为人比较软弱,加上她是孤女出身,没有母族背景,宫里所有人都不把他们母子二人放在眼里,总认为她低人一等,是个卑微下贱之人。”
所以可以想象,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战王母子二人这些年的日子有多难熬。
临月淡淡一笑,“所以也就是说,之前太上皇就只是封了一后四妃,并无其他妃嫔美人了?”
宫澜点头,“是,太上皇并不过分耽于美色。”
那是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临月暗想。
一个痴情的男人,又怎么会在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开之后,还耽于女色?
第126章 晗月公主5
大体了解了宫里的情况之后,临月起身回了寝殿,淡淡道:“我先小睡一会儿,在我没睡醒之前,除了凤栖和楚儿,不许其他任何人进来。”
“是,姑娘。”
凤栖还没有下朝,趁着这会儿空闲补个眠,下午可以和凤栖一起出宫看看。
这几天帝都来了太多身份显赫之人,这些人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凤栖是知道的。不过,亲自去见识一番总好过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
此时的另一座宫殿里,漂亮的女子紧紧锁着一双含烟眉,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面上神色晦暗不明,“你的意思是说,没有探听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这个女子就是淑太妃,后宫中仅次于太后之下,手里还握着几分权力的妃子。
虽然女儿已经出阁几年,她本身的年龄也已超过四十,然而保养得极好的脸上几乎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与晗月公主坐在一起,她们看起来更像是一对姐妹。
肌肤白皙水嫩,眼睛大而有神,富有灵气,再加上从来喜欢穿一袭白色的宫装,无形中更添几分纯净与不染尘埃的气质。
从外表上看,这俨然就是一个单纯良善没有心机的姑娘。
任何人与她待在一起,都会不自觉地放下心防,敞开心扉畅所欲言。
“是的母妃,但是我还不确定,这个女子是大智若愚,还是在与我演戏。若是演戏,那么只能说,她的演技简直完美到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晗月公主点头,表情有些异样,说完了自己的判断,她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随即迟疑地指着自己的脑袋,“也有可能是……她的这里,有些与众不同,我们的交谈可能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
对于这样奇怪的说法,淑太妃显然需要在心里思索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姑娘你尚未看透?”
“是的。”晗月公主点头。
淑太妃又沉默了须臾,面上缓缓泛起些许清淡的笑意,徐徐说道:“看来……我是需要亲自见一见这个特别的姑娘了。”
晗月没说话,显然也是觉得淑太妃应该见见。
“正好,现下正值玫瑰花季,我去御膳房做些玫瑰花糕来宴请我们这位特殊的客人,瑾儿,你午时过后再多跑一趟,请她未时到我这福阳宫来聚聚,品尝一下我亲手做的糕点与花茶。”
晗月点头,“好的,母妃。”
顿了顿,扬唇轻笑,又带着几分撒娇,“临月可真是好口福,我身为母妃的亲生女儿,可都很少能吃到母妃亲手做的糕点呢。”
淑太妃闻言睨了她一眼,“别不要良心啊,母妃哪天缺过你吃的喝的了?小白眼狼。”
两人一个说一个答,一个轻斥一个撒娇,都觉得这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聊了一会儿,晗月公主就把话题转到了太后的身上,表情有些不解还有些凝重,“母妃,我有些不明白,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后和禹王已经失势,太后背后的欧阳家也被皇上打压得一蹶不振,应该不可能还有翻身的机会,母妃为何还这么死心塌地地帮着他们?”
淑太妃膝下只有晗月公主一个女儿,又没有儿子争夺皇位,照理说,其实根本不用蹚太后和禹王这汪浑水,反正只要安分守己,皇上总不至于对一个女流之辈下手。
窦驸马的家族对皇上也并无威胁,此番因无故告假被罢黜了官职,皇上明知窦家是受了禹王挑唆却并没有治罪,可以看出皇上是想给他们一次机会,以后只要低调一些,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祸患。
可是一旦继续与太后为伍,皇上还会不会给他们第二次机会,就很难说了。
“母妃也知道,这样有些冒险,不过凡事总要试上一试。”淑太妃身子靠在椅背上,轻轻叹了口气,娇美的脸上染上些许自嘲,“我们娘儿俩在这吃人的深宫里没有靠山,什么皇位啊兵权的,也都与我们无关,可是我们也要生存啊,既然要生存,就得明确自己的目标,不能糊涂,太后也不会任我们糊涂。”
她们母女说话的时候,福阳宫里下人都已退了出去,晗月起身上前,屈膝蹲跪在淑太妃身前,体贴地开始给她揉着双腿脚踝。
“此前我们已经选择了站在太后一边,就算现在想抽身而退,也是不大可能了,而且皇上是个什么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眼里根本放不下任何人,脾性乖张孤僻,对我们这些太妃也完全不假辞色,你指望他会善待我们吗?”
晗月默然。
皇上对自己的父皇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态度,又怎么会善待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母妃?
但是,就算不会善待,应该……也不至于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