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素,我听+番外(94)
澜七似是没想到我刚醒来便一连说这么多话,还是这么些话,注视了我半晌才道:“风兄曾同我道你平日里虽迷糊些,实则心里比谁都清楚,如今我才确定了此话不假。”
我嘴角微抽,听他接着道:“五年前我并未见过你,不过那时祖父去拜见过夫人,这也是祖父临终前同我说的,他嘱咐我日后要多多照看你,江府三小姐江轻素,我后来便派人去查过,这才知晓了大概。”
澜七的祖父五年前去见过娘?
是为了什么?
我正待细想,屋外有人道:“少爷,大夫请来了。”
我听出是先前那丫鬟的声音,澜七听了,连忙请那大夫进了屋。
进来的是个老大夫,放下医箱便坐到床前替我把脉,我等老人家将手挪开了,方笑道:“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那老人家却是一顿,摇头道:“姑娘不过是身子弱了些,老夫也未尽多大心力,救命之恩实不敢当。”
嗯?
我回头去看站在一旁的澜七,他见我一脸的疑惑,不由笑道:“救你的大夫在为你行过针后留下方子便回去了,如今这位是这几个月一直替你看诊的大夫。”
我虽还有些不解,但还是先谢过了眼前这老人家。
大夫把过脉也并未多留,只道我再休养三四日便可下地走动,嘱咐我注意休息便离开了。
澜七送走了大夫,回来同我道:“方才我倒是想起来,救你的大夫离开之前托我同你带一句话,她说她在玉雪原等你,你也不必一定急着去,时候到了你便知道自己该去见她了。”
既然那大夫已经回了玉雪原,去玉雪原一趟同他道谢的确是应该的,可这话是何意?
我醒来后说得话有些多了,如今有些累,连口都不想再开,只拿眼看着澜七,好在澜七看懂了,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那大夫看着并非是个世俗之人……”
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也无法,点了头应下。
澜七知道我累了,扶了我重新躺下,让我好生休息,说是明日再来看我。
我突然想起一事,还是开口喊住他,迷迷糊糊道:“我昏睡之时你可曾问过我我娘的名讳?”
听到澜七说了句“不曾”,我便沉沉睡了过去。
半夜里似是听到了什么极轻极轻的动静,床榻边微微沉了一沉,我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额头上有轻柔落下,不由让我想起过去同木璃的相处,竟便这样微勾了嘴角,终于安下心来……
☆、第二章 近况
翌日澜七果然托人送了琉素来,一同送来的还有几本医书,道是那救我的大夫一并留下的。我如今身上只恢复了些许力气,连翻医书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便也先让人帮我放到一边了。
澜七平日里似乎事务繁忙,大多只有傍晚时分才有时间过来同我说说话,至于流烟那小姑娘,上一回离开之后这几日都不曾再来过,我估摸着她是被澜七给气到了,也不知澜七同她解释过没有,那小姑娘一心放在他身上,实属难得。
下不了床这几日,最让我尴尬的便是屋里候着的丫鬟每日给我揉腿揉手,虽说这很必要,但总让我生出一种自己已然半身不遂的错觉。
屋里的窗也是日日开着,我先还以为齐国人也同我一般总要开着窗睡觉,后来才知道是为了给我晒太阳用的……
如此过了三四日,我在那丫鬟的搀扶下下了地,腿同想象之中一般软得不行,差些便没站住又跌了回去,好在那丫鬟是个心巧手巧的,稳稳扶住我,替我拿了件薄毯,带我出了屋门。
如今正是六月的天气,日头好得不行,我刚在院里的躺椅上坐下,院门口便拐出了一个人来,我瞥见之后不由笑了。
那姑娘一脸的不情不愿,却还是迈进了我这院子。
我招呼道:“流烟,到这儿来坐。”一旁的真喜忙从屋里搬了凳子来放在我的躺椅旁。
流烟不情不愿地在我身边坐下,半晌开口道:“觉得身子如何了?”
我笑回道:“如今都能到院中来坐坐了,再过几日也便能行动自如了。”
似乎听她轻哼了一声,我心道这丫头还是这么别扭,伸手去拉她,她这回倒是没躲,被我拉了个正着,我笑道:“这半年你照顾我辛苦了。”
流烟似乎有些红了脸,扭扭捏捏道:“有何辛苦的?我又不是日日来照顾你……”
我叹了口气:“你别生澜公子的气,他这般照顾我是有缘由的,”我见流烟回过头来看着我,接着道,“他祖父嘱咐了他要好生照顾我,他能违背不成?”
流烟微张了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道:“我本便不怪他,我只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又过了两日,我终是可以自己慢走到院子里了,不过身子还未养好,终究是只能躺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流烟自那日之后便日日来看我,倒是澜七好似真的太忙了,连着三日都不曾来过。
我清闲之时便捡着澜七送来的医书看了起来,这一看倒是实实在在吓了我一跳,两本医书,一本是针灸之术,一本是药经,让我惊讶的是那针灸之术讲得很是专业,比娘教我的都要好上不少,而另一本则显然是当初那本载着雪纹草、汁香这些药物的医书下卷,有些当初那本书并未写到的解法,这本书中都有了相应的记载。
为何那大夫会送来这些?这些医书他从何处得来?
澜七当时同我说,我进雪原两日他们便找到了我,那应当便是我同那姑娘相遇的当日,可那姑娘如今到底如何了,那日我失去意识前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满肚子疑惑不得其解,一时也没了看书的心思,躺在躺椅上发呆。
真喜从屋里出来,见我盯着头顶的梨花发呆,不由笑道:“姑娘是真的喜欢这梨花。”
我回头看去,也笑着回道:“一般一般吧。”
我这两日能自己动手了,有时嫌日头太大,便慢慢挪了躺椅到梨树下。齐国都城偏北,虽值六月,这里的梨花却还未落尽,周身沐浴在梨花香中,倒别有一番趣味。
我笑着同真喜道:“从前我的院子里也有很多梨树,比这几棵大上不少。如今倒是巧了,我以为只我的院中会种梨树,不想你们这里也不在意它不吉利。”
真喜给我端了一盘点心,在我身旁放下,我看着她,突然便想起巧儿,巧儿最爱做的便是给我端点心,我这么想着,不说话了……
似乎听到真喜笑着说了一句,“哪有啊,这几棵梨树都是少爷在三月里亲自带人种在院中的”,我轻声应了,便闭上了眼假寐。
真喜许是觉得我累了,也便不打扰,坐在一旁守着。
午后流烟果然又来了,我笑着拉了她坐下:“如今也便只有你日日来陪我说说话了。”
流烟有些吃惊,问道:“澜哥哥他这几日都不曾来过?”
我道:“许是太忙了。”
流烟想了想:“应该是这几日宫里那位又不舒服了……”
我眸色一闪,顺着问道:“我昏睡了半年,这外面如今如何了?不如你来给我说说?”
流烟点头道:“我倒是忘了,你都在床上躺了大半年了,”我无奈一笑,听她接着道,“要说是大事……两个月前你们陈国的皇帝薨了,太子陈穆继位为帝,新皇一上位朝中便有了很大的变动,我听说连风丞相都告老了,新皇则是直接任命原丞相之子风靳轩为新任丞相,并压下了朝中多数的不满……”
我离开之前还替皇帝开了不少方子,只怕如今这多出的几月也只是极限了,我不由叹了口气,想起那日离开之时皇帝写给我的书信,他要我出了京城再寻时间看那信,可这段日子里我心事太多,如今那信还在我的行李之中放着,从未拆开看过。
“那我大哥二哥他们……”我这话一出口,却是顿住了——如今我又有何面目再喊他们大哥二哥呢?
流烟似乎没在意我这边的尴尬,接着我的话道:“你家中那几位么,我好像听说你大哥之后会继任御史之位,至于你二哥好像去了军里……”
听到这里,我微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哦,还有你的大姐,我听说被封了郡主了,月前项将军府的那位便奉了皇上的旨意去你们陈国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