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第一剑客(66)
雪雁惊飞,荡至云边,浩渺的晨光披荆斩棘般行来,一时间天与地,人与物,都沐浴在金光之下。
这样美的人间,白来一趟,岂非可惜?
思忖间回头欲去看望伤者,那伤者已独自扶着墙,一脚深一脚浅地朝她走过来,“这雪好深,我已‘泥足深陷’,唐姑娘,你何不来帮帮我。”
唐灼芜:“……你继续陷着吧。”她饶有兴致地靠在寺庙门前,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在旁看好戏。
谢逐川本来走得还好好的,被这么一看,便偏要搞出点幺蛾子,这不,脚下一滑,便要摔个狗啃泥,幸亏唐姑娘“舍身相救”,纡尊降贵地搀住了他,才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稍后迅速放手,退后几步。
谢逐川堆笑:我是什么烫手山芋?
唐灼芜冷笑:是不是山芋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挺烫手的。
视线交错间,成郁及时赶到,看这情景莫名其妙,仍是硬着头皮道:“二位少侠,师父有请。”
庙中一切恢复如常,扫地僧把雪堆扫至一处,清出一条大道来,供人同行,临近年关,这几日已渐渐有香客来上香祈福。
进入内堂,竟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程泉,他笑道:“少主,我把人给带来了,你可得好好看看。”
说着为二人让开身形。
白发苍苍的老者形销骨立,迎上他们的目光,难得的满面沧桑。
唐灼芜愣怔片刻,轻唤道:“师父?”这一声是不确定的。
师父已去了,连内力都拱手让人,怎还会出现在此处?她怕这又是自己的一场梦,梦醒之后仍旧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她的心曾经过地狱,浸得满身血污,如今至人间,见晨光乍好,陡然间生出的便是无尽的疑窦。
虽早先有准备,有猜测,如今猜测被证实,真人就明明白白地站在她眼前时,她却怔然不语。
关远还是老样子,虽没之前那么有精神,却还是捋着白须笑道:“许久不见,涟涟也要长大喽!师父瞧着也很欢喜啊。”
“前辈,欢喜归欢喜,您看,我这内力是不是该还您了?要不总放我身上也不舒服啊。”谢逐川笑眯眯。
关远摇头:“不必还了,我年纪大了,还要那东西作甚,你救老儿一命,就已经还清了,若你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日后好好练功,多做点正事便权当报答。”
他话锋一转,锐利的眼睛盯住他:“你们九歌山的长无绝,你修习得如何了?若是不成,来日我见了你爹,没得交代啊。”
“前辈说笑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举手之劳而已。那长无绝,我自会好好习练,不让你没交代。”
“别跟老儿我贫嘴先,说说你小子暗中都查到点什么了?也不透个风?”
唐灼芜在旁边听了半天,终于消化完毕,率先询问道:“师父,当日究竟是谁打伤的你?”
师父的功夫在如今的武林中,无人能及,按理来说,鲜少有其敌手,而那一日竟重伤至此,委实疑点重重。
关远摆手:“这世道不行,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尽去了。当年那蓬莱岛一战,八成还有人活着出来。”
唐灼芜想到在鬼手那里见到的林风茂,便把当日所见所闻说给他听。
然而林风茂终究被困,武力全失,再如何也无法搅起风浪来,因此定是其他人。
“近日程泉带人暗访,那纵火一事,的确非林月眠所为。”谢逐川沉吟道。
唐灼芜忽而想起上辈子师父去世后,紧跟着自己便被林月眠关进魔教快活洞内,这倒是像被安排好的,戏码一出接一出的来,背后之人定与她脱不了干系,“师父,你觉得会是谁?”
师父就算是在蓬莱岛决战时,于群雄中,武功也不算弱,如若有人死里逃生,还能潜伏多年,重伤他,那人定也是个佼佼者。
“依功法来看——”关远顿了顿,“像是李遥兴。”
第60章 画人
谢逐川斜靠在门边,抄着手道:“我派人去镇远侯府看过,那府中确实有问题,先前解忧山庄那一场大火,我原以为是林月眠所为,没想到林月眠并未做过此事,看来这事和镇远侯府脱不来关系。”
“如此说来,倒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朝中之事,我们也不好插手,镇远侯府近日以来也无动静,要派人进去,怕是难上加难。”
关远的眼睛逐渐混浊,陷入沉思。
“镇远侯府可是有我的人,这个前辈不必担心,他们自会办好事,做事有分寸的,无需多吩咐。”
程泉幽幽道:“是哈,少主,我替你跑来跑去的,你老不给我涨月钱,银子光给那些人了。”
“那些钱不是你自己用的?”唐灼芜对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果然道听途说就是不准,谁知那消息是人故意放出来迷惑人的,还是另有抉择?
总而言之,拿她以前听的关于什么谢逐川一掷千金买把剑,又一掷千金斗蛐蛐的事,如今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准确,哪来的那么多一掷千金呢?怕不是要把整个九歌山给挖空了?
谢逐川笑道:“程兄,我素来知晓你是一个品性高洁之人,绝不会为这点银子弃我而去。还有唐姑娘,一向对我最是信任,我相信你也自不会道听途说来了解我谢某人。”
程泉:呵呵,说白了就是欺负我老实人不会走是吧。
唐灼芜:那你可真是信对人了……
养人要花银子,但按照谢逐川的说法来看,他已经安插人手多年,所以,那些什么动不动就败家的事,估计玄。
唐灼芜感叹道:“我真是看错人了。”
“现在看回来也没关系,谢某大人有大量,绝不会与你多计较。”
关远使劲咳嗽:“涟涟啊,剑法练得如何了?”
唐灼芜不可置信:“师父?”
师父以前可从来不催她去练剑,还是将她耍得团团转的时候比较多……
“此处有悟心指点,你呀,抓紧时间,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唐灼芜霎时明白,提着流照出门,独留一堆人在里面唧唧歪歪。
扫地僧已经将院落中的雪清理干净,一堆一堆的,尽数堆在后院一处。
唐灼芜看了一会儿,木然地走过去,用流照戳了戳,再戳了戳。
如果流照会说话,一定会说:我是用来杀人的啊姐姐!你拿我戳来戳去算什么事儿?
百无聊赖地划拉了一会,站了起身,试图调起周遭风流,寒流漫透入骨,体内又卷起阴阳真气,来回斡旋,分不清高下,也无须分高下,但觉内力浑厚充沛,有溢出之势。
流照嗡鸣,剑光炫目,潮平,潮升,飞霰流霜的剑招华美至极,亦是凛厉非常,当真如月辉下烟波浩淼的海面,在一片平静之下藏着最惊心动魄的泛滥与汹涌,只一瞬,便教人生不如死,毫无招架之力,
此时此刻,她不似一个搅动大局的剑客,更像一个操纵着海之神力的掌局者,白浪滔天,她立于漩涡中心,岿然不动,潮落时,也只她一人,毫无波动地任由海水将她送往岸边,你来我往,谦让有礼。
如果不是在中间出了点小差错的话,就更好了。
流照被收回鞘。
旁边有人拊掌称赞:“好!谢某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言毕,他站过来盯着那一堆堆雪看。
唐灼芜则在想,好什么好,就在刚才,她可能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即便她打小练起,基础丰厚,内力亦无亏损,再加之有那本心经相助,可借外界之力,但于升月剑法的第三层来说,还是差远了。
差在内力,她需要更多的内力,否则便是剑势柔弱,呈将颓不颓之势,后继无力,根本无法发挥出第三层剑法的妙用,正想着,猛不防有人啧啧一声。
“你这画的谁呀,不会是我吧?”
“什么画?”唐灼芜纳闷,跟着谢逐川一块站在那一个雪堆前,这一看就不得了……
“这……你确定不是你刚才画的,然后诬陷我?”谢逐川摊手,他身上也没带,“这一看就是用剑戳出来的啊。”
说着瞟了一眼她手中的流照。
唐灼芜有点不敢相信,她只是拿流照在上面戳了戳,没想到流照它有自己的想法,硬是画了个人脸出来。
所以……嗯!这绝对不是她想画的,都怪流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