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78)
殷衢听了这话,嘴角紧绷:“朕送出来的东西,从来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殷明鸾低头:“是。”
殷衢不多说话,伸出手去。
殷衢拿起镯子的时候,指尖不小心从她手心轻轻刮了一下,她感到一丝丝的痒,像是有羽毛从她心上刷过。
殷衢拿回了镯子。
殷明鸾感到了莫名的沮丧,也许她舍不得。
但是,下一瞬,她的双手就被塞进了两只翡翠镯子里。
她张开了手,定眼望了一望。
她悄悄抬眼看了一眼殷衢,看着殷衢略带不高兴的神色,她手足无措。
殷衢感到殷明鸾的手太过冰凉了一些,不由得语气生硬地软了下来:“很冷么?”
殷明鸾咬了咬唇。
她的手被紧紧握住,没有松开。
“回宫,朕带你看宫中的鳌山灯。”
花厅里,众人仍然在谈论镇国长乐公主,有三两女子倚着窗子赏梅,一人有些疑惑地说道:“似乎是陛下来了,牵着长乐公主又走了。”
其余众人也凑近窗子去看,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少女们拥着手炉打趣道:“陛下怎会来这里,难道是特意来讨你做娘娘?”
那女子也怀疑自己看错,一时间为自己口无遮拦感到有些羞赧,她瞪脚:“我看错了嘛。”
也许是她数错了锦袍上的龙爪子。
宫中火树银花不夜天。
殷明鸾困倦得站不住了,但不知为何殷衢今晚特别坚持,硬是拥着她看了半宿的奇花火爆。
她开始觉得很困,生怕栽倒在殷衢身上,后来似乎模模糊糊地她就滚进了殷衢的怀里。
困意赶不走,她放肆了一回。
似乎在最后,殷衢将她耳边呢喃了什么。
她做了一个梦,皇兄揽住她,对她说:“与卿偕老。”
殷明鸾快要醒来的时候,很留念地拥着软衾滚了一滚。
梦里,殷衢拉着她的手,在早朝的时候对群臣百官说:“加封镇国长乐公主为皇后,总理六宫事宜。”
然后是大婚,烟花放了一宿。
殷衢挑开她的盖头,说道:“与卿偕老。”
然后,窗外风声渐渐大了。
把她吵得直皱眉。
殷明鸾揉了揉眼睛,看向四周,垂下的是鹅黄色重重帷幔,梦里的大红渐渐褪色。
这鹅黄色看起来格外陈旧和难看。
殷明鸾抱着被子,想要继续做梦。
檀冬却一打帘子走了进来:“公主醒了?”
殷明鸾想到了要面临的麻烦,她闭上了眼睛,情愿睡死在梦中。
可是终究是要醒来的,殷明鸾木偶一般由着玉秋檀冬穿衣梳妆,檀冬看了殷明鸾一眼,问道:“公主今日心情不佳?”
殷明鸾认真地打量着檀冬。
檀冬摸了一下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问:“公主在看什么?”
殷明鸾说道:“你今年有十七吧。”
檀冬点头。
殷明鸾问道:“也老大不小了,可曾遇见过中意的人?”
她想到那日撞见檀冬和王陵朗打趣,檀冬轻轻一逗弄,王陵朗竟然红了满面,实在是有意思。
檀冬听见殷明鸾的发问,连忙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公主是要赶奴婢走?若是这样,奴婢就削发去做姑子。”
殷明鸾扶起她:“说什么呢,我只是……想要在有能力的时候护住你们。”
她见檀冬油盐不进的样子,转头问玉秋:“玉秋,你可有心上人?”
玉秋也慌忙跪下来,连说没有。
玉秋先是慌了一阵,但是打量殷明鸾的模样,不是对她们有不满,于是小心地问道:“公主为何想要打发我们走。”
殷明鸾咬唇,慢慢摇了摇头。
她该怎么说?
她是个假公主,出宫后带着玉秋檀冬两人,只能一起吃苦。
若是能先为她们打算好,也算一件好事。
殷明鸾看玉秋檀冬两人抗拒的模样,没有办法。
看来要换个更稳妥的方法。
殷明鸾见玉秋檀冬细细打量着她,略有起疑的样子,她笑了一下:“和你们玩笑一下,怎么,吓到了?”
玉秋檀冬对视一眼,摇摇头。
这件事算是揭过,玉秋为殷明鸾梳妆完毕,走出房门片刻后回来,手中拿着一纸信件:“公主,贵太妃娘娘来信。”
殷明鸾将信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明日灵觉寺小聚,卫陵亦去。勿忘勿忘。
见殷明鸾低头读信,玉秋悄悄拉着檀冬走了出来,两人也不怕冷,站在廊下由着冷风吹。
檀冬问道:“公主不会是知道了吧?”
玉秋沉吟:“这事原不该我们做奴婢的来说,更何况,张公公交代过的,让我们一切如常。”
一阵冷风过来,玉秋和檀冬各自打了个寒颤。
这件事涉及皇家的阴司,凑巧被她们晓得,小小宫女人微言轻,若是揭开这个秘密,宫中倾轧一起,恐怕连公主都不能自保,何况她们二人?
她们只愿公主一生都不要知道这秘密,平安顺遂,万事无忧。
……长乐公主,光艳动天下,时武襄侯陵,尚书桓俱出其门。主每出宫门,年少逐拥之。帝恩宠甚重,赐食邑三千户,增号镇国,诸公主弗如。
——《新周书·长乐公主传》
第45章 醉扶归 ……
安平三年, 黄河决堤,瘟疫横行,般若教叛乱。
会昌候许晖把控朝纲, 天怒人怨,一些有识之士渐渐识清许氏的真面目。
上元节不久之后,许晖面对这种局面, 略有沉吟。
会昌候府设宴邀请上京陡然出现的几门新贵。
陆桓收到请柬后, 将请柬退回给会昌候府小厮,但是小厮去了许久又回来了,他面带难色地说:“陆大人, 我家大人说了, 此宴专候陆大人,陆大人今日不受,我家大人就等到宴会结束。”
到了宴会那日,陆桓坐于席前,夹起一块炙子肉。
与他对坐的, 是他的伯父陆淮。
陆淮见陆桓在那里安定自若地吃肉,嫌弃道:“想要吃喝,去会昌侯府便是, 何必要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陆淮说着说着放下筷子, 叹了一口气:“何必和许氏撕破脸。”
陆桓肃然道:“伯父说读书是为了黎明苍生, 桓从前不信,如今信了, 难道伯父如今的志向已改么?”
陆淮道:“可是凭你一人,怎么能撼动许氏这个庞然大物。”
陆桓说道:“伯父,我往东昌府一行,见惯了饿殍浮尸, 灾民遍地,我便明白,许氏必亡。许党在朝数年,官场浑浊,百姓流离失所,因此,才有般若教壮大,图谋大事。腐朽贪婪之辈蚕食河道银钱,黄河决堤,瘟疫泛滥,非为天灾,实乃人祸。许氏命数已定,若天不亡许氏,就是天要亡我大周。”
陆淮给陆桓筛了一杯酒,叹息道:“你是对的。我只晓韬光养晦,却失了魄力,我不如你。”
陆桓笑笑:“我不过是匹夫之勇罢了。”
陆淮想了想又打趣道:“我记得你刚来上京时候的样子,简直是愚不可及,我都不愿意认你这个后辈。如今不闹着娶公主了?”
陆桓饮下一盏酒,心中苦涩:“少年意气,怎能说是愚?是痴罢了。”
陆淮问道:“现在终于从痴梦中醒来了。”
陆桓摇头:“不,没有醒。”
他咬下一口炙子肉,觉得烫得生疼:“若有功成身退那一日,我愿白身入赘镇国长乐公主府。”
陆淮哈哈大笑:“你这笑话不错。”
许晖设宴,久等陆桓不至,他脸上显出阴郁的神色。
顾封也被邀请,他来了。
他不太了解上京的官场规矩,但见宴会上没有卫陵,陆桓也借故不来,心中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清楚缘由。
喝了一盏酒,他眼尖看见缩在角落里的永宁侯陈平。
他瞳孔一缩,面露戾气。
陈平刚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刻偏了头,刻意躲避。
顾封一按桌子,站了起来。
他悄然来到陈平跟前,扯起嘴角,对他露出笑容,眼底却是冷冷的:“侯爷,别来无恙啊。”
陈平缩了一缩。
他是承袭来的爵位,在朝中是个边缘人物,而顾封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将军,如今风头正盛。
陈平讪笑:“顾将军,往日里多有得罪,还请宽宏大量。”
顾封冷笑:“宽宏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