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53)
陈遇安说道:“我父亲又要续弦一个妻子,姨娘每日忧愁。”
许绍良夹了一粒花生米道:“哎,我可是好事临门。陈兄知道吗?我即将娶得一位绝世佳人。”
陈遇安苦笑:“我新得的继母也是一位绝世佳人。”
许绍良来了兴趣:“哦?是哪一位绝世佳人,我可曾见过?”
陈遇安道:“你出入宫廷,应该见过吧,就是那一位上京第一美人,长乐公主。”
“啪嗒”,许绍良筷子上的花生米掉在了桌上。
酒楼的二楼雅间响起一阵骚动,店小二慌忙跑了下来,叫道:“掌柜的,打起来了,一个挨了拳头,一个遭了脚踹,鼻青脸肿,吓死人了!”
许绍良和陈遇安这一出闹出的动静不小,裴元白和许,陈两人相识,探望之下,便知道他们打架的缘故,心中惊疑不定。
回来后,裴元白在院中凉亭站了许久,自说自话道:“可怜我与明鸾婚事皆不由自己。”
他说了这话,心中却燃起一股愤愤之气,抽剑砍向了亭中的案几,木案一刀两断。
他下定决心:“既如此,何必不争一把,这次明鸾一定会愿意,她绝不会愿意嫁给永宁侯。”
裴元白收了剑,抬头望月,夜色如许。他心道天色已晚,决定第二天早起入宫,一定要和殷明鸾说上话。
裴元白果然在第二天一早入宫,他托人去醴泉宫传话,希望殷明鸾能够到文渊阁见他一面。
宫女去了许久,裴元白站在文渊阁边上的凉亭里,听见脚步声杳然而至,惊喜地转过身来:“明鸾,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然而他转身,看到的却是殷宝华。
殷宝华是从马场上赶回来的,手中好握着马鞭,听见裴元白口中叫着的名字,嘴角一撇,冷笑了一下。
裴元白的脸白了一白,然后理直气壮起来,脸上带着些微的冷淡:“嘉阳公主。”
殷宝华气得一挥手,马鞭打向了裴元白,却没有打到裴元白身上,而是把边上的树枝打折了一枝。
打完后,殷宝华用马鞭指着裴元白,厉声喝道:“裴元白,别以为我和殷明鸾一般好欺,若你有负于我,有如此枝!”
殷宝华这一通河东狮吼,惊得满宫内外皆知。
裴夫人第二天进了宫,小心给殷宝华赔了不是。裴元白则被困在家里,出都出不来。
不久之后,陆桓也听说了这件事。
他回想起那日在安国公府里看见的殷明鸾,那时候殷明鸾一脸愁容,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件事?
他却太过迟钝,没有看出来。
陆桓在家中喝闷酒,正在小酌之际,林四郎登门拜访。
林四郎见陆桓眉间有郁郁之色,惊奇问道:“修撰你怎么了?”
陆桓叹息一口气:“我原本以为放弃仕途就能够满足我所愿,但是……”
他将桌上的杯盏拂去,握住酒壶往嘴里灌。
永宁侯位高权重,而他只是区区一书生。
林四郎不知道陆桓在忧愁什么,他为陆桓斟酒,说些闲语笑话:“今日我碰到一个跛脚算命先生,他道我近来有祸事,莫不是陆修撰要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举?”
他见陆桓已经醉得不轻,自己扶着他往屋内走,唤来丫鬟奴仆给他收拾。
林四郎将陆桓从身上掰开,说道:“以陆郎之才,何事不能办到呢?何必枉自嗟叹。”
林四郎回到自家宅院,正要洗漱睡了,却见院里丫鬟惊慌跑了过来,说道:“少爷,老宅里的管事王林过来了。”
林四郎一惊,深夜赶来,必是有事。
王林进了屋,往林四郎跟前一跪,哭道:“少爷,不好了,老爷等人都让官府捉拿走了去。”
林四郎端起的茶盏掉落在地,一声清响,已是满地细瓷。
陆桓第二日从宿醉中醒来,头痛不已,但是头脑却很清明。
他从床上起身,暗笑自己从前的矫情与清高。
陆氏积厚流光,虽然渐渐有些颓败之相,不似别的氏族位列三公九卿,但陆桓有一个大伯是在朝中做官的,在太常寺做事。
这位大伯名叫陆淮,一向不喜人情往来,在朝中也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陆桓上京以来,只去拜访过一次,看出了他的冷淡态度,就没有再去。
陆桓做了两手准备,先是给大伯写了一张拜帖,然后准备进宫,打定主意去向殷衢动之以情。
殷衢疼爱妹妹,自然知道永宁侯不是好归处。
只是他才穿上皂靴,就听见下人来报。
“林公子一家因没有向新上任的总督行贿,被诬告了罪名,全家下了狱。”
陆桓闻言大惊。
他知道,湖广新上任的总督是许晖的门生。并且,林四郎一族与当年获罪的林斐一家是同一宗的。
这总督自然是为了讨好许晖,才刻意设计林家。
陆桓赶到文渊阁的时候才知道,一大早林四郎就递了折子,要辞官回乡。
殷衢允了他,现在他已经上了路。
陆桓一人走在宫道上,日头正热,他却如坠冰窖。阳光有些刺眼,蝉鸣不知疲倦。
他孑然走着,忽然遇见了许晖。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殷明鸾的话。
一身傲骨,嫉恶如仇,心怀天下……
如何会是这样落魄的他?
许晖年近半百,却依旧意气风发。
许晖也看见了陆桓,知道他是风头正劲的年轻才子,停下步子来,拱手作揖,显然是种礼贤下士的姿态。
如今的读书人,哪个不渴望得到许晖的垂青,那是出将入相的通天大道。
但是陆桓眼珠子不移半分,直直地往前走着,一步也没有停。
站在许晖身边的公公怒道:“竖子无礼!”
许晖脸色沉了一沉,然后笑道:“才子都有脾气,不需计较。”
醴泉宫里的殷明鸾终于在几天之后知道了林四郎家中的祸事,她听闻陆桓这几天都是郁郁寡欢,甚至当面得罪了许晖,她有些担忧陆桓。
檀冬便对她说:“公主不如去见见陆俢撰,劝劝他,顺便,也把公主眼前的麻烦解决了。”
此时天色已晚,殷明鸾问道:“怎么解决?”
檀冬说道:“现有嘉阳公主的例子在前,公主不如也……”
殷宝华落水,让裴元白救了,于是非他不能嫁。
檀冬的意思是,让她自己使些小手段,不管什么名声,嫁给陆桓了事。
玉秋连忙止住了檀冬:“瞎说什么呢。”
檀冬道:“怎么?我说得没道理?那你说,怎么让公主不要嫁给永宁侯?”
玉秋道:“自然是找陛下。”
两人斗嘴之时,殷明鸾已经束起了长发,对她二人说:“把我那件直裰找出来,乔装打扮一下,我们去看看陆大人。”
林四郎出了这样的事儿,陆桓在上京朋友寥寥,一定不好受。
她才换好了衣服,就听见外头小太监高声道:“陛下驾到。”
殷明鸾一惊,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男人打扮,来不及脱去,忙将头发一散,和衣钻进了被子里。
玉秋和檀冬面面相觑:“公主,你这是……”
殷明鸾来不及细说:“就说我睡了。”
她刚刚闭上眼睛,佯装睡觉,一阵脚步声响起,片刻后又寂静无声。
殷衢走了进来,只是一眼扫过殷明鸾,见她身上锦被盖得严实,闭上眼睛,面色恬静,似乎已经在熟睡。
然后他淡淡瞥一眼尚未放下的帷幔,垂下眼,敛住了一丝笑意。他手稍稍一扬,玉秋和檀冬见了,低头躬身退去,心中暗自祈祷殷明鸾自求多福。
殷衢看着装睡的殷明鸾,却走了上来,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道:“会怨朕吗?”
他自是不满意殷明鸾小小的不诚实,起了逗弄的心思,刻意拿话吓殷明鸾。
殷明鸾感到脸上的触感有些冰凉,她眉头一挑,睫毛动了动,还是没有睁开眼。
她只在心里琢磨,她为什么会怨皇兄,难道是打算把她嫁给陈平?
她沉住气,打算继续装睡偷听。
殷衢却再也不发一言。
殷明鸾没有等到殷衢继续说话,殷衢的手指离开了她的脸,脚步声响动,然后她听见了推门的声音,她心中大乱,害怕殷衢就此打定了主意。
她抓着被子挡住自己的一身男装,手肘撑着床,侧着身子,向殷衢喊道:“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