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太宠我了怎么办(17)
殷衢硬邦邦道:“不要以为哭了朕就会放过你。”
在殷明鸾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前,他说:“到乾清宫来学,朕教你。”
殷明鸾眼睛眨了眨,看殷衢的表情,似乎是给了她一个了不得的恩典,但是她却不是太想接受,她纠结地想要露出谢恩的神情时,殷衢已经转过身给她一个背影。
“若是无事,且退下吧。”
殷衢这样说道。
殷衢说了要教殷明鸾学画,可后面几天他政事繁忙,根本没有抽出时间来给殷明鸾,殷明鸾暗暗松了口气。
转眼到了四月初八。
这一天是浴佛节,因为许太后信佛的缘故,宫中热闹非凡。许太后特让人请了华相寺的和尚进宫来香汤浴佛,做龙华会。
许太后不知是想要宫中更热闹一些,还是出于对殷衢后宫妃嫔过少的考虑,在这一天,她叫了命妇带上她们的女儿一同进宫来。
当然,其他女孩都是陪衬,姓许的女孩才是最要紧的。
许皇后听说庶妹进宫来,摔碎了前朝的一对儿瓷瓶。
许皇后小字芸娘,她的庶妹小字婉娘。许婉娘自小相貌上就胜过芸娘一大截,加上性情温婉,许太后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有意让她进宫。
这几年来,许太后看出来了,殷衢对许皇后根本没有半点上心。
许太后心想,或许性情柔和的婉娘能打动殷衢的心。
宫中的女人就局势上,前途上步步为营,斤斤计较,嘉阳公主殷宝华却只有简单的开心。
她的表姐们,名门萧氏双姝也要进宫来了。
前些时候的事,殷宝华总觉得殷明鸾压了她一头,她死活不能找回场子,这下她耀武扬威地跑到醴泉宫,和殷明鸾乱七八糟说了一堆没用的话,殷明鸾差点端茶送客了,才听见这位皇姐的真实意图。
殷宝华说:“长乐,我怎么从来没有看见你同富平侯府的人来往,富平侯府的人都不喜欢你吗?”
殷明鸾对殷宝华的习惯性挑衅习惯了,自己倒没有觉得有什么,话传到乾清宫里就变成了——长乐公主因为富平侯府没人进宫而闷闷不乐。
殷衢对宫中的浴佛节并没有多么在意,随口便吩咐:“让富平侯的姑娘一同进宫。”
气得殷宝华在宫里摔碎了一双青瓷螺珠瓶。
第13章 浴佛节 小殷衢:只许吃我的糖水。
浴佛节当日,许婉娘天还没有亮就起了床,梳洗打扮之后,嫡母许夫人派人过来叫她入宫。
许婉娘先去慈宁宫拜见了太后,许太后观她的相貌礼仪,十分满意。许婉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接着,许婉娘去了坤宁宫。
许皇后心中对许婉娘存着一分气,面上也带出了一些。等许婉娘走出坤宁宫后,她身边的小丫头轻轻呼出一口气。
“皇后娘娘好大的威仪,今日到了宫中,奴婢才是开了眼。”
许婉娘柔顺谦和的表情中不适宜地出现了一丝嫉恨。
小丫鬟又说:“皇后娘娘提点说,宫中以郑贵妃娘娘最为得宠,不知道是怎样的美人。”
许婉娘心中对皇后口中的郑贵妃也有些在意。
许婉娘走到御花园中,繁花似锦,春色如许。在花树之后隐约听见了欢声笑语。许婉娘有些好奇,她顿住脚步,走到一边树荫遮蔽处站立。
她看见对面的美人一袭蜜合色金丝软烟罗留仙裙,长相明艳不可方物。
这美人脸上的神色很夺目,骄纵天真,纤细易碎,但因为被人好好保护着,一直未曾破碎。
美人身边的內侍宫女神色亲近又恭敬,付出全部精力地捧着这位贵人。
许婉娘刚刚是从坤宁宫中出来的,见过了皇后身边的侍从,他们是低眉顺眼的,眼中却没有活力和奔头。
许婉娘稍微一想就明白,宫中小人物的升迁,全靠贵人的一念之间。坤宁宫死气沉沉,是因为得不到圣宠,没有盼头。
而这美人身边的宫人却不同。
许婉娘想,这样的容貌和神态,她一定就是嫡姐口中的敌手,郑贵妃。
许婉娘从小在许府里看人眼色,她不喜欢这种如同明珠一般的女子,仿佛只要她们一笑,就立刻有人将所有都捧给她们。
许婉娘身边的丫鬟着急地扯了扯她的袖子,说道:“姑娘,不好了,您和那位的衣裳,颜色花样有八分相像!”
许婉娘心中一凛,也没有心思去听那个美人说话,急急忙忙走开。
花树那边站着的却不是郑贵妃,而是殷明鸾。
趁着浴佛节宫中人多事杂的时候,卫陵找到了殷明鸾,对她说:“贵太妃娘娘已经回到了灵觉寺,一切都好,她让你在宫中规矩些,还有,娘娘让我给你这个。”
卫陵拿出了一只精致的小罐子,殷明鸾揭开看了看,问:“这是什么呀?”
“灵觉寺里的佛水。”
殷明鸾很惊喜,李贵太妃在殷明鸾小时候,每逢浴佛节都会给她准备浴佛水和乌饭吃。
李贵太妃怕殷明鸾吃坏了牙,严格控制着她吃糖,只有在这个时候,殷明鸾才能吃到寺院里求到的煎香药糖水。
殷明鸾抱着罐子,眼睛晶晶亮地说:“卫陵,你太好了。”
卫陵咳嗽了一下,转过头,像是并不想接受她的夸赞。
殷明鸾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忽然间想起了小时候。
当年在行宫的时候,殷明鸾总是追着殷衢跑,可是殷衢却经常对她爱理不理,让小小的殷明鸾很沮丧。
但是四月初八,殷衢破天荒地找上了她。
半大的殷衢已经有了日后的几分风采,只是他身上穿着的却是灰扑扑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个穷人家的小子。
殷衢递给她一只陶碗,殷明鸾能够闻到里面一缕甜丝丝的香气。
这是殷衢偷跑出行宫,为她弄来的煎香药糖水。
行宫里,生活匮乏,这佛水是尤为难得的零嘴。
殷衢见殷明鸾愣愣地不接,冷着脸往桌上一搁,这才看见桌上另有一只碗,里面同样装着糖水。
殷衢哼了一声,收回了手,语气中含着讥讽:“不要我的,原来是卫陵来过了。”
殷明鸾立刻没出息地说:“我只要阿傩哥哥的。”
阿傩是殷衢的小名。
殷衢的态度顿时软和下来,别扭地重新将手中的陶碗给了殷明鸾。
他袖笼一动,将桌上的那只瓷碗打翻。
殷明鸾惊呼:“阿傩哥哥,你太不小心了。”
殷明鸾低头去拦,动作慢只能眼睁睁看见瓷碗落在地上,变成了片片碎片。
她没有看到,殷衢垂下了眼,眼中有笑意。
殷衢威胁道:“以后你只能要我的糖水。”
殷明鸾纠结:“可是,母妃给我的呢?”
殷衢思考了一下:“那就,你只能要我给的,和贵妃给的。”
殷明鸾还在纠结:“可是,若是父皇赐下呢?”
殷衢沉下了脸:“殷明鸾,不要就还给我!”
殷明鸾连忙抱住殷衢的胳膊,笑得很甜:“我答应阿傩哥哥。”
行宫的岁月像是一段斑驳的青苔石阶,殷明鸾回想起来,已经许多记不真切了。
殷衢从行宫离开就蕃,几年过去,当他回来登临大位的时候,殷明鸾恍然惊觉,当年那个即尊贵又卑微的小小皇子,成了朗朗朝日,不可逼视。
殷明鸾很难把阿傩哥哥和如今的皇兄认作一人,他们小时候的亲近也不复存在。
小时候,殷明鸾可以撒娇撒泼,唧唧哝哝地在殷衢身边扭成一团。
如今是不能够了。
她不敢。
但小时候的亲近不能抹杀,殷明鸾和殷衢就这样既亲又疏,至亲至疏。
殷明鸾想得出神,站在一旁的卫陵道:“公主,你在想什么?”
殷明鸾回神,心虚地收好东西后,对卫陵说道:“你快些离开吧,莫要被人瞧见了。”
卫陵挑眉:“公主是怕被谁看见了?”
殷明鸾不解其意,认真说:“若是被皇兄瞧见了,他定要罚我,说不定还要降你的职。”
卫陵故意说道:“我还以为你怕裴元白看见。”
“裴元白?”殷明鸾根本就不在意:“他是什么人,值得我在意。”
卫陵仿佛感到很意外:“你不在意?”他沉吟半晌,一边观察殷明鸾表情,一边说道:“我听说前些时候裴元白出门,差点被人打了,你没打听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