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救赎黑莲的光辉岁月+番外(29)
银子?做梦。
方兮鸣饿了三天,难受了三天,从此和酒这东西立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光是闻见酒味他就想打人,还能忍着这种不适把池兮空扛回去……
爱情啊……
方兮鸣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乔兮水太好懂了。
他捂了半晌脸,脸埋在手掌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把池兮空放回了床上,看了眼乔兮水。后者仍旧负手而立,见他无意离去便歪了歪头,以示疑惑。
“以前大家都跟在一个人后面。”他说,“有人觉得他很厉害,有人是觉得他人好,他人确实好,袖子里好像有个大口袋,一掏就是一把糖……孩子嘛,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给一把糖,自然屁颠屁颠跟着他走了。
仔细想想,那时候大家都是孩子,他也不比我们大几岁,但他自己从来不吃。我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记得那糖甜的很,齁死了,他在一旁看我们吃,一边看……一边笑。”
“……他真的很厉害,总是被师尊叫去,师尊总给他很多经书,每次看见他,他不是在练剑就是在读书。都是些我们都没见过的经文。”
“当时还小,想法都太肤浅。没见过,看不懂,那就是厉害,因为我看不懂。”
方兮鸣说罢,转头看向乔兮水。
乔兮水看着他,轻而易举的道出人名:“安兮臣?”
“对。”他笑了一声,道,“此人就是安兮臣。”
“你说得对,我应当比你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曾除魔卫道,比我更加嫉恶如仇。大家都乐意叫他一声师兄……”
——直到那之前。
他垂了垂眸。深感如今一切物是人非,曾经的踏雪无痕提刀杀满门,既讽刺又悲哀。
是谁酿成如今的安兮臣的?
整个清风门都难逃一责。所有的你我他都曾参与其中,但为逃避责任,不想良心受谴夜不能寐,于是大家对自己说,对彼此说。
恨他,恨他,恨他,都是他的错。
他是疯子,他是疯子,他是疯子。
——但疯子,明明是你我。
方兮鸣合眼了一会儿,复又睁开,叹了口气,对这世间深感疲惫。
“等我心情好了,再跟你说安兮臣吧。”他转过身掠过乔兮水,道,“我要走了。”
“等一等,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也算给你个忠告。”乔兮水叫住他,道,“明天演武,上午是池兮空和林无花二人,会赢,你不用担心。下午是你和戴兮梦二人,对镜水谷的两个姑娘,因为是姑娘,你只把人打倒了,所以没注意到自己被阴了,因为这个,导致林无花死了。”
方兮鸣简直觉得他这话驴头不对马嘴:“我被阴了跟林无花有什么关系?”
乔兮水闻言早有对策,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打算一笑置之:“哎呀,蝴蝶效应嘛!”
方兮鸣却不打算跳过这个话题,奇道:“蝴蝶什么?小鹰?雄鹰么?是灵兽?蝴蝶和小鹰能结合到一起?”
“……”
古代人真傻逼。
乔兮水一点都不想解释蝴蝶效应,干脆道:“这样,我想去演武场看演武,明天与你坐一起——我说过了,明天上午林无花和池兮空会被实力压制,但是在最后林无花会绝地反击而取胜,何处何地用何方法,若和我当场说的一模一样,你下午就要听我的话。”
方兮鸣沉默一会儿,道:“你是想说,你会预知未来?”
乔兮水想说我他妈的不但会预知未来我还知道你生辰八字知道你爹娘是何方神仙甚至床上那个女疯子你会一边喊真香一边娶了做老婆我都知道!
“你照做就对了。”乔兮水含糊其辞,“试一试又死不了人,我也是为了你好。”
其实我是太闲了。乔兮水心道,不去看演武无聊死了。
方兮鸣沉默一会儿,道,“也是,那你明天不用禁足了,跟我来演武场……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一下他们。”
他抱起了池兮空,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了什么,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乔兮水无所谓道:“问呗。”
“安兮臣如此声名狼藉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追着他跑?”方兮鸣道,“他从前救过你?”
乔兮水并不傻,笑道:“无可奉告。”
“好,那我换个问题。”他道,“安兮臣对你来说,是什么?”
乔兮水不急不慢,指了指天上。
方兮鸣眯了眯眼:“什么意思?”
他耸了耸肩,道:“自己意会。”
方兮鸣从乔兮水嘴里什么都撬不出来,只好作罢,抱着醉的一塌糊涂的池兮空走了。
他走后,乔兮水走回里屋,拿出了那本看到一半的书来,看了两三页,突然想起了什么,放下了书,从后窗一跃而出,跳到了闹市边上的林道里。
·
安兮臣回去路上精神处于崩溃边缘。
他来时满脑子是曲岐相,颓的要死,故而没怎么注意周边地形。回来路上一看,真是他奶奶的能骂个三天三夜不换气。
此处靠的离河近,又是林子——简直就是青蛙生长的好地方!要死的是他不能用轻功,一旦飞上了天,那在地上避人耳目的法术就不管用了,所有人都会看见他!
到时候就会有声音此起彼伏——看!清风门叛子安兮臣在天上飞!
打他!!
所以说这个法术哪都好,用了变成透明人,偏偏飞上了天之后就用不了!
安兮臣走的头皮发麻,生怕哪处突然“呱”一声。
若是听见一声蛙叫,他定要当场把这里炸他妈个天花乱坠,开个满汉蛙肉全席。
安兮臣一步一步如履薄冰,走慢了怕遇上青蛙,走快了怕惊着青蛙,直接从水里蹦起三尺,给他来一个漂亮的出场。
那安兮臣当场就得疯。
……虽然他现在也离疯不远了。
他走一步都艰难,一想到不知身边有几只青蛙在黑暗里在草丛中对他虎视眈眈,他就头皮发麻,后背发凉,想要当场原地去世。
在这恐惧与困意搅成乱麻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安兮臣抬头看去,远处一点灯火,晃晃悠悠的向这边跑过来。
来人会用轻功,没过几秒就近了些。
待看清他之后,那人喜笑颜开,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喊道。
“师兄!”
是乔兮水。
乔兮水一袭白衣,手里夹着明火符,朝他飞了过来。
落地后向前踉跄几步,在他面前稳住身形,他仰起头,笑了。
安兮臣愣了半天,哑声道:“你怎么来了?”
“喔,我突然想起你怕青蛙。”他挠了挠后脑勺,笑道,“你不是来找曲岐相么?不是在这前面的林子里见面?回来路上,你不是只能走这条路么?”
“……”
“虽然我来也没啥用,这不是好歹能给你壮壮胆么。”他说,“走呗,咱俩一起回家。”
他心中好一阵颤动。
像要努力挣扎开刻在骨头里的咒文,再要破土而出,褪去一身黑泥。
他张张嘴,半天,只能说出句不太好听的话来。
“回什么家。”他说,“……那是客栈。”
“没关系。”乔兮水道,“一起回去嘛。再说一个人是客栈,两个人,多多少少能叫声家。你一个人不行,我陪你,不就有个家了嘛。”
第27章
事实证明,旁边有个人在,确实能减掉至少一半的恐惧。
尤其乔兮水自始至终都非常自觉的站在靠河的那一侧。虽然这行为不过举足轻重,但给人带来的安心感却非三言两语能一言蔽之的。
走着走着,乔兮水道:“对了,明天开始我要去演武场了。”
“哦。”安兮臣目视前方,道,“这种事用不着跟我一件件报告。”
“哎呀,我想说呀,你就听着就好嘛。”
乔兮水拉长声音道,倒真听着像抱怨。
这么多天下来,他胆子也大了,伸手扯了扯安兮臣的袖子,臭不要脸的大言不惭道,“这几天你白天是见不着我了,别太想我。”
安兮臣翻了个天大的白眼,道:“我要吐了。”
乔兮水被他冷漠相待惯了,闻言并不生气,笑了两声。
安兮臣看了看他,脸上了无笑意。
乔兮水并非傻子,察觉出些许不对来,“嗯?”了一声,歪了歪头,问:“怎么了?曲岐相又让你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