撚青梅(89)
先前不想扰她清梦,对着眼前这美人浅眠的好景早就心动不已,谁知道这美人一醒就知道惹他生气,也教他找准了借口来开罪于她。
“咱们两辈子都这样过来了,甯儿还能心安理得地另嫁他人吗?”周双白从不吝于向她展示自己斯文败类的一面,他内里就是个混蛋,且只对她一个混蛋。可他至少诚实,从口到手到心,从来都是一以贯之,这不这平素里握朱笔的指节顺着空子,便往她衣裳下头钻。
梁淑甯在自己宫里,不比外头,穿得松垮随意些,那雪缎中衣勾勒出侧腰的线条来,看在周双白眼里倒成了另一种无声的引诱。他宦海沉浮两辈子,阿谀奉承贯耳不绝,什么有匪君子,爽朗清举,撞到她梁淑甯这儿,就只剩下一个“匪”了。
两个人在榻上无言缠斗,到底是胳膊拗不过大腿,梁淑甯绯了面颊,只得小声叱他放肆,“不嫁旁人,更不嫁你,男人哪里有什么好东西。”这话说得硬气,语气却虚浮得很,还没出口就站不住脚似的,最后的几个字便被他吞进腹中去了。
“嗯、”周双白撬开那贝齿向内征伐,喉头上下滑动处溢出沉吟来,捉了她的手往下带,“其他男人没什么好东西,为夫身上倒是有。”
梁淑甯无端被烫了一下,他倒抽了口气,受用得很简直是欲罢不能,“周双白你就是这样混蛋,上辈子这辈子都一样。”那张白嫩的小脸简直红得沁出血来,重活了一世如何,身份贵重了又如何,如何都逃不开受制于他的命。
“上辈子不够混蛋,我悔了好多年。”周双白喉头干哑,这会儿把朝前那些糟心事儿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的身旁这才是他的温柔乡,他恨不得溺死在里头,也算是永登极乐。
梁淑甯被他吻得浑身酥麻起来,前世两人也有亲密时刻,却也没这样钝刀子似的磨人,也没大白日里头这样不知羞,也没……
她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在一处,他凑近了潮湿的鼻息来问她,“喜欢吗?”
她说不出来,心口一阵一阵没着没落地,好似一叶扁舟在浊浪里翻卷,等不到她回复,他就松开口放开手停下来深深瞧她,好似将人放在了火上烤油上煎,黑心肠的男人。
周双白可曾刻意讨好过谁,攒了两辈子的温柔都用在她身上,还嫌不够了,瞧那周身的粉好似从莲花瓣儿裁下一般,眼不错珠地看都品不够赏不够。
其结果就是,上面哭下面也哭,周双白一颗心都化了,又把人搂在怀里哄,“甯儿不哭了。”
这丫头自小就是没良心没知觉的,软了拳脚还敢来踢他,被周双白夹住了,伸手刮那鹅脂似的鼻,“再把我激起来,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你了。”
他的威胁一向奏效,梁淑甯红着眼睛瞅他,“你就会欺负我。”
“傻姑娘,”费心费力侍候人却讨不着巧,周双白手欠轻轻捏那对玉兔,她可太娇了,光是碰一碰,就留下这么些红印儿,水豆腐做得一般,只可惜这小脑袋瓜不够灵光,前世今生这样多回了,竟也开不了窍,“瞧着你这副模样,为夫只想多欺负欺负你。”
看来这朝中诸事该加快些进程,谁能知道,首辅周双白心里的头等大事,是想着将安宁郡主娶回家,如何好生磋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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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京中关于毅王殿下的传言倒是愈来愈凶了,这何毅刚受皇家册封,不久便患上怪病,连宫中的张院首看了,也说不出具体的病症来,只说这病来得凶险,若是一般人可能都撑不过半月。
其中不乏有流言蜚语,说是这毅王殿下与皇室犯克,原本在国公府都好好的,这认祖归宗倒差点快把性命搭了进去。看来,也是个命里担不住福气的。
担不住福气,自然更不堪大任,朝中太子一派这会儿真松了一大口气,若是不出什么篓子,这皇位必定顺理成章地落在太子轸的头上。
何轸也是这么想的,但正当他暗喜之时,这赵浚先生还是选择给他当头一棒,皇室正统里没了对手,可不代表朝中没人能撼动皇位了啊,这里头周双白是一个,他在圣上面前说得上话,遗诏怎么写恐怕都得先过了这位的目,另一个呢,自然是覃家,说白了兵权在谁手里,谁的拳头就硬,现在朝堂之上,周双白与那覃家斗法正起劲儿呢,太子您这就放松警惕,沐浴熏香更衣准备一登高台,是不是太早了点?
“赵先生,您的意思是?”何轸现在对赵浚那是客气得不得了,若以后承袭大统,赵浚这辅政之功自然赫赫。
“周双白顶破了天,是个文官,小的知道他厉害,可是这覃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旦这京中变了天,若那覃家想反谁能拦得住?”
何轸听完这话,被吓得脸色发白,怪不知这周双白前些日子开始,屡次同覃家发难,他还只想着坐山观虎斗,自己能得渔翁之利,没想过若是覃家得了势,恐怕这江山都要拱手让人了。这会儿越想越是后怕,额头都沁出一层冷汗,“赵先生,不如咱们给覃家人也施个法?”
这草包太子,赵浚在心里忍不住唾弃,绷了绷脸回道,“殿下,覃家五虎身强体健,小的那术式不是菜市口卖大力丸的,纵使能一下放倒那五位,其他人难道不起疑心?”
何轸拍了拍脑门儿,急得前后踱步,“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嘴里念念有词。
“小的有一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赵浚面上露出难色,佯装犹豫着能不能将这话说出口。
第七十九章
“先生请讲。”何轸这头已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赵浚如今又是他最重视的谋士,何毅一事后,他对赵浚早就已经到了深信不疑的地步。
赵浚敛容正色, 往前近了一步, 以两人间能听见的声量耳语道,“覃家如今羽翼未丰,若殿下能尽快袭承大统, 就算他们身怀异心想必也措手未及。”
何轸一听赵浚这话里的意思,越想越不对劲,如何尽快继承大统?除非父皇能尽快……
想到这一层, 何轸随即往后一跤, 跌坐回了扶椅里,赵先生的意思是莫不是要他逼父皇退位?抑或更进一步, 弑君篡位?
最后一种可能, 何轸原本连想都不敢去想, 可一旦这种可能开了一个口子, 心底的某些欲望便开始滋生疯长起来, 他硬是按也按捺不住。
父皇年事已高, 驾鹤西去是迟早的事,而父皇早走一步他这新皇帝位就稳固一分, 若将赵浚这密术用在父皇身上, 只怕不出一个月,他就能得偿所愿了。
何轸看了一眼身旁的赵浚,见赵先生对他点了点头, 便知道二人此刻想到一块儿去了。迟早是要发生的事,不过是用点方法教它快点发生,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何轸理所当然地想着, 他在太子这个位置上已经熬了多少年了?若在最后关头出了纰漏,那他何轸岂不是彻头彻尾的一个笑话?
而他的那位好父皇呢?这么些年从未对他有过表态,反倒在这种重要关头将何毅那个野种召回天家,意欲何为?若不是他当机立断,采纳赵浚之计,父皇若将皇位传给何毅也说不定。
自始至终,父皇从没有将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啊。前十多年,他作为太子却龟缩于何幽的锋芒之下,隐忍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何幽马失前蹄,又设计何毅缠绵病榻,只要父皇驾崩,便再也没有谁能阻拦他了。
何轸冷冷地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道,“赵先生,此事可就全权拜托您了。”
赵浚拱了拱手,“为殿下效犬马之劳,小的荣幸之至,只是……”
“只是?”何轸扶了一把赵浚的胳膊,连忙追问。
“殿下,”赵浚清了清喉咙,“这圣上身边可不好安插人手啊。”尤其是圣上病重乃多事之秋,这殿里殿外三层明里暗里都有侍卫把守,贴身安排的也都是圣上信得过的老人,加以人手取来圣上的一根头发谈何容易?
何轸点点头,他自是明白宫里现下是怎么个情况,找不到旁人行事,那他就亲自……何轸紧了紧拳头,平日里为作出一副忠孝表率,时常在父皇床前侍奉汤药,圣上如今总是昏睡,不过顺手取走几根头发,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在何轸眼里,早已没什么比他早日继承大统更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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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太子被废的消息从宫中传来的时候,已过了第二日的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