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步步生莲+番外(46)
骆骓踏入后宅正房的时候,耳根有些微微地红了。虽说翊王府里自己的屋子步怀珺早已踏足不止一次了,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这里是她的闺房,是她平日里起居休息的地方。
前头引路的孙妈妈打起一道绣花的帘子,恭谨地将骆骓引了进去。一踏进这屋子,一股女子特有的香气如兰似麝扑鼻而来,迎面便是一张红木圆桌映入眼中,步怀珺坐在桌前,几个丫头规规矩矩地侍立在自家小姐身后,见了骆骓慌忙行礼。
“翊王殿下怎么这会儿来了?”
步怀珺倒是不慌不忙,仍旧笑盈盈地坐在那里,一只纤手撑着自己的头,宽大的袖子滑下来露出一段如雪的皓腕,细瘦的腕子上挂着一枚精巧的白玉镯子。
几个丫头倒是乖觉,行礼起身后便悄悄退了出去。骆骓定定地凝视了脸颊绯红的步怀珺片刻,抬脚走到人身边坐了。
“此前碍着没有过明路,一直也没来过你这里,今日咱们的事算是定下了,我总算有机会能对你说一句早就想说的话……以后万事有我,等到成亲之后,你尽管过你想过的日子,什么都不必操心。”
听着耳边骆骓温柔坚定的话,步怀珺过了良久微微笑了,将自己手中的杯子送到骆骓面前轻轻斟满酒,低声道:“有你这句话,我便知足了。虽然别人都说王妃这个位子不是好坐的,可是我信你,你也尽可以信我,咱们无论什么事有商有量,定然能过得平平安安。”
☆、第五十二章
第二日直到日上中天,步怀珺才悠悠醒转。奋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出现的是自家熟悉的床帐,步怀珺呆呆地凝视着那精美的帐面上绣着的西番莲花纹,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自打来到这个世界,自己还是头一次醉酒呢……费力抬手抚了抚胀痛的太阳穴,步怀珺清了清沙哑的嗓子,然而下一刻便有人轻轻拉开了帐子。
“小姐,您醒了?”
落槿笑意吟吟的面容映入眼帘,随即自己被轻柔地扶了起来,背后被塞进了一个大大的靠枕。接过早就预备好的浓茶喝了一口,步怀珺总算找回了一点精神。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还有昨夜……”
“现下已经是巳正三刻,已经快到用午饭的时候了。小姐昨夜真是醉得厉害了。”
落槿理所当然地接口答道:“翊王殿下不过坐了两刻钟的工夫便出来让咱们进去伺候小姐,奴婢和萱草一进来,却发现小姐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奴婢们赶紧为小姐擦洗更衣……原本厨房还熬了醒酒汤想给小姐用,可奴婢们见小姐睡得香甜,着实不忍心再将您叫起来。”
“原来是这样……”
步怀珺喃喃地道。
落槿微微一笑,回身取来温热的帕子轻轻覆在步怀珺的面上,口中轻描淡写地道:“对了小姐,昨夜翊王殿下走时曾对咱们说,小姐醉时自言自语,说要打发人去扬州府告诉老太太赐婚的事儿,殿下说这件事由翊王府来办,会尽快打发护卫往江南报信,让小姐放心便是了。”
原来自己醉了时竟说了这件事么?
步怀珺有些头痛,看来以后千万不能随意饮酒了,昨晚不过因着心情好多饮了几杯,竟然醒过来后连一丝印象都没有,若是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例如将自己穿越的事顺口说出来……
步怀珺正眉头紧锁地琢磨着,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低低的声音。
“落槿,小姐可醒了?”
一听见孙妈妈熟悉的嗓音,落槿抿唇一笑,转身出门对孙妈妈微微颔首道:“小姐已经醒了,只是还在床上懒着未曾起身,妈妈请进罢。”
一身天青色茧绸对襟衫的孙妈妈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闻言点点头便进了屋子,步怀珺将茶盏放在床头边的香木小几上,对孙妈妈笑道:“昨日辛苦福伯和孙妈妈了,昨日又是打理赐婚的礼节,又要应酬那些往来的宾客。”
孙妈妈听了这话忙扯出一个笑容客气了两句,随后神色一凛,凑到步怀珺床前低声道:“小姐,朝堂上又出事了。今日早朝上,有个御史直接进言弹劾了翊王殿下,说小姐家世单薄出身寻常,成为翊王正妃名不正言不顺,且与翊王殿下早就相识,质疑小姐闺风不正……”
步怀珺眉一蹙,孙妈妈的说话声更低了些,略微踌躇了片刻才继续道:“礼部袁尚书又趁机进言,说要为翊王再选京门闺秀,重新赐婚立作王妃,而小姐只能作为侧室嫁进翊王府……”
“哼。”
冷笑一声,步怀珺丝毫不以为意地伸了个懒腰,见孙妈妈有些迟疑,步怀珺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却坚定地道:“这股妖风,就留给翊王殿下自己对付吧,我看到底能闹到什么程度。妈妈也无需担心,昨儿殿下曾同我说过,以后万事都有翊王府。既然有这么大的靠山在前头顶着,我一个女儿家,又有什么可愁的?”
与步宅的慵懒清闲不同,此时皇帝的御书房中,气氛却极为剑拔弩张。被撵出来的内侍们全都战战兢兢地守在外头,竖起了耳朵听着书房里的动静。
而此时的屋子里,一身银色长袍的骆骓面如寒冰地站在皇帝御案前,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那个正在慷慨陈词,说得头头是道的御史。
而那御史身后,面沉似水的礼部尚书袁斐垂首不知在想什么,而另一边,岷王、祁王两位皇子竟然也都在场。
“……皇上,这位步小姐虽说出身官宦人家,可毕竟如今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翊王殿下何等尊贵,怎能聘一个普通的平民女子为正妃?更何况,臣听说,这位小姐与殿下早就非普通的关系,曾数次出入翊王府,甚至留在王府之中过夜,这样的女子德行有亏,怎能登得王妃的位置……”
“放肆——”
那御史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骆骓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警告声打断了,那御史一愣,眼神不小心与骆骓对上,却瞬间被那仿佛雪原上孤狼般锋锐冰冷的目光震慑住了,不由得脚下一软,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骆骓盯着那御史看了半晌,嘴角挑出一个嘲讽般的笑容道:“这位大人,本王倒是看着眼生。”
那御史没想到骆骓会说这么一句,一时有些怔住了,定了定神才对骆骓理直气壮地道:“微臣陆原,两年前才承蒙皇上厚爱进了御史台,翊王殿下一直镇守南海,没见过臣也不奇怪。”
“可是你既然未曾见过本王,又为何对本王未来王妃的家世人品如数家珍?陆大人也说过,步小姐不过普普通通一寻常人家的女儿,并非那些高门贵女,那关于她的事,陆大人是从何处知晓的?”
听了骆骓一字一顿的问话,那姓陆的御史立时有些张口结舌,半晌只说出了一句:“臣是……臣是从别处听来的。”
“陆大人不是在开玩笑吧?王妃赐婚的恩旨昨日才下,今日陆大人便已经将步家上下三代打听得清清楚楚,这究竟是何居心?事关未来的翊王妃,本王向陆大人寻个说法,这不过分吧?”
眼见着骆骓冷着一张脸,口中的话语却步步紧逼,那姓陆的御史头上顷刻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坐在御案之后的皇帝冰冷的眼锋扫过那御史,只见人的面色迅速灰败下来,嗫喏着再也不敢说什么。
皇帝抬眼望向一身绛紫色补服的袁斐,沉声问道:“袁斐,翊王的婚事,你们礼部有什么打算?”
“回皇上。”
袁斐闻言上前一步,深深一躬身才答道:“陆大人虽说言语之间不够严谨,但有一句话臣也深以为然。翊王殿下乃是尊贵的皇子,这是天下人皆知晓的事,因此婚事上便绝不可过于肆意了。自古以来门当户对,皇子选妃也多为侯门或重臣之女,一来血统高贵,二来,也为的是将来在政事上对殿下有所助益。”
这滴水不漏的说辞一出,皇帝眉宇间的阴霾也略有消减,袁斐偷眼瞥见皇帝的面色,心中更有了几分信心,语气间也多了几许从容:“虽说赐婚恩旨已下,可此事也并非难办。皇子迎娶正妃之前先纳侧室也是历来皆有的事,翊王殿下尽可先纳步小姐为侧室,待到未来王妃入府,那步小姐若生下皇孙,殿下到时候再将其抬为侧妃,如此一来,那步小姐将来的位分只不过比王妃略低一等罢了,想必她也是乐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