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攻略+番外(55)
想到这里,成蛟的眼前又重新亮堂了起来,恢复了几分信心。
安慰成蛟并不难,难的是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他与此次屯留之乱没有任何干系。
樊於期心里清楚,嬴政交代他务必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一应全部调查清楚,想来也是为了帮自己的弟弟彻底洗脱罪名。
现如今公子涯已死,其余叛军降俘都是些小鱼小虾,看来只有另寻线索了……
屯留,不仅是秦国边境军事重地,亦是太后娘家祖坟的所在地。
自先王遣人将妻儿从赵国迎回秦宫后,赵家的祖坟亦在不久便迁回了秦国境内妥善安置,就位于屯留一带,只因太后一家皆为赵人,而屯留离赵国亦不远,双亲九泉之下亦可眺望故土。
看着桌案上铺开的关于赵家的档案,樊於期心中已有了决断。
他先是直接找到了王翦,言明想借个手脚麻利的和自己一同出门为王上办事,天亮之前必定赶回军营。
王翦倒也爽快,二话不说便让他自行去挑人。
王贲心里老大的不乐意,结果被他爹一瞪,只得把牢骚话憋回了肚子里。
樊於期挑选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夜跟随自己突袭敌营的小跟班杨端和。这孩子身手不错,人又机灵,反应力也很很快,若日后加以培养,必定大有出息。
杨端和被叫走时正值傍晚伙房开饭时间,一手捧着一碗粥,嘴里正啃着一张和他的脸差不多大的饼,扛着锄头铲子跟着樊於期懵懵懂懂走了一路,直到夜幕降临对方停下脚步时,才发现眼前是一处祖坟。
“咦咦咦?这不是太后家的……”
话音未落,樊於期抬了抬下巴:“锄头拿来,先把上面的土块锄开。”
杨端和愣住,樊於期喊了他两三声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睁大眼:“樊副将您带我来这儿是……”
说着,他指了指对面,捂着嘴拼命压低嗓子:“挖坟?”
樊於期叉起腰,一副“你怎么才发现”的嫌弃表情。
杨端和顿时慌了:“您知不知道这么做是要掉脑袋的?!那可是太后家的祖坟!”
樊副将该不会吃错药了吧,亏自己还一直把他当作战神一般膜拜呢!
“你只管刨土,回去的时候若有人问起,你只说一概不知。所有的罪责皆由我一人承担,与你无关。”樊於期一语即毕,拿起工具淡定地走向坟头。
“真的要挖吗?”
“少啰嗦!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就回营地,我绝不勉强。”
杨端和眨巴眨巴眼睛,最终心一横,朝掌心吐了口唾沫,抡起锄头就干。
两人搭配协作,很快便将表面的土层悉数挖开,里头的两具棺木露了出来,太后的双亲便安葬在里面。
樊於期起身,命令小跟班去对面不远处的坡上等候。
“樊副将,让我来吧!我胆子最大,啥都不怕。”杨端和笑得憨厚朴实,露出一嘴白牙。
不就是尸骨吗,有什么好怕的……他都敢在太后家的祖坟上动土了,小命都不在乎了,还有啥可忌讳的?
“你给我乖乖一边待着去,这是命令。”樊於期脸色一沉,指了指土坡的方向。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怕对方吓着,而是出于保护这孩子的心思,毕竟待会一开棺,谁也无法保证会看到什么。
眼看杨端和讪讪地转身而去,樊於期用铁锹紧紧扣住棺材板的空隙,稍稍用力撬开了一条缝,紧接着他蹲下-身,气沉丹田一个运气,臂弯猛然使力,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两个棺材盖被他先后徒手推开……
一股难闻的霉腐气息扑面而至,樊於期捂住口鼻退后几步。
等气味稍稍散去一些,他方才靠近一探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安沫冷”的营养液!
【大秦の小剧场】
阿语:大秦最忙的人是谁?
吕不韦:自然是本相,天天日理万机。
嬴政:自然是寡人,天天明争暗斗。
姬丹:自然是我,天天算计别人。
嫪毐:自然是本候,天天被别人算计利用。
樊於期:自然是我,拒绝反驳!谁刚下了战场就去挖坟?谁又是将军又是密探又是保姆又是保镖?如此身兼数职却只拿一份微不足道的薪水……王上,是时候给属下涨工资了~~
第58章 处决降俘
这一看, 樊於期的眉头立刻深深皱起。
两副棺木里分别葬着一男一女两具骸骨,便是赵豪夫妇了。
其中那具男尸身高目测还不到七尺,旁边的女尸身量更显得娇小。
联想到赵太后修长婀娜的身姿, 按道理, 一对矮个子的夫妇基本不太可能生的出一个高挑的女儿……
樊於期慢慢合上棺木, 面色更加凝重。
将赵氏夫妇的坟冢填埋妥当, 然后樊於期又在坟前拜了拜,不管怎么说他今日的举动也算是对死者在天之灵的侵扰。
做好这一切后, 樊於期抬头望天。
夜空中,月如钩,星斗南。
小政将叛乱诸事交于他全权调查,毫无疑问是对他的深信不疑……然而面对这样的调查结果,他该如何对小政说呢?该怎样开这个口呢?
思忖良久, 樊於期仍旧无法做出一个决断,只好先让杨端和一个人回军营, 顺便带话给王翦,说自己要务在身,需即刻返回咸阳。
王翦得知消息时,樊於期已骑马出营大半天了, 估摸着早就出了屯留。
对此, 上将军并未多作表态,倒是他儿子见人已走远,便将这几日来积压的各种不爽不满不痛快统统发-泄了出来,一只脚踩在桌案上把樊於期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了一遍, 却不料骂人的声音恰巧被经过营帐的王翦听到。
上将军示意士卒们不要通传, 掀开帐子二话不说走了进去。
看到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军帐里,王贲吓得立马将那只不安分的脚放下来。
王翦眉毛一扬, 对他抬了抬下巴:“放下来作甚?继续把蹄子架着,接着骂!”
王贲挠挠自己的后脑勺,终究没敢那么做,但依旧嘴硬道:“我就是看不惯姓樊的那副做派!王上身边的红人怎么了?红人就了不起啊!走就走吧,居然连声招呼都不打,还派人捎口信……他以为他是谁啊!他把您这个上将军放在眼里了吗?!”
王翦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忍不住指着自己儿子:“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招子放亮一点?谁都知道此次叛乱八成跟长安君无关,如若樊於期能帮长安君洗脱嫌疑,对我而言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人是我推荐的,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父亲呢!若长安君未能脱罪,纵然我这个举荐者已经将功折罪,可真的一点责任都不担吗?罚俸削爵倒是小事,万一被降职甚至革职怎么办?别忘了,现在朝堂上依然是吕不韦说了算!”
一席话说完,也不知王贲这兔崽子领悟了没有,此时账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喝:“吕相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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屯留平叛刚结束,王翦大军尚未来得及班师回朝,吕不韦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莅临大营,着实出人意料。
上将军父子俩只得先压下所有疑虑,各自整了整衣装仪容,赶紧出去迎接。
屯留一带地势高低起伏不定,到了晚间时常山风呼啸,一吹就是一整夜。
吕不韦下了马车,大风鼓起他的宽袖和衣摆,看上去更显风尘仆仆,像是星夜兼程赶过来的。
此时全军将士皆已列阵,王翦带着儿子匆匆而至。
父子两人正准备抱拳行礼,不料吕不韦从袖中拿出一份诏书:“上将军听诏。”
王翦顿时预感大事不妙,吕不韦竟当众宣读诏书,无疑是断了他所有的回旋余地,然而此时此刻已别无他法,只能乖乖跪下任凭发落,听天由命了。
王翦这一跪,其余大小将官只好也跟着单膝下跪,紧接着是军中所有士卒。
“逆贼嬴成蛟,辜负王恩,纠集宗室,污蔑君王,诽谤大臣。不顾江山社稷,不负宗庙之责,于屯留叛秦降赵。寡人念及血脉亲情,不忍施以极刑。特命相国文信侯吕不韦前往,赐鸩酒于贼首。其余叛众,即刻处死。”
吕不韦读完诏书,王贲便忍不住抬头。
王翦太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向来做事不过脑子,不成想还没来得及去拦,王贲张嘴就来了句:“这到底是王上的诏书,还是你吕相的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