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进化之道+番外(335)

他脚步极轻，踏在水镜上激不起一丝波澜，水镜下原本活泼游动的七色锦鲤和飘拂的水草在他经过时却纷纷僵住不动，似乎唯恐他身上寒气穿透镜面，到得水下来。

应墨闫不言不语的走到自己桌案边，一掀衣摆平静落座。

在众多注目礼下，他始终一言不发的垂着眼，面上毫无表情，看起来并没有想为自己迟到做任何说明的模样。

“……”人已经到了，再冲他发火似乎师出无名。

帝君瞪着这个一句解释也没有的地府阎君半晌，忌惮着他手中十万魑魅魍魉，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

他抬手示意，旁边一直等候指令的随侍立刻开声道：“吉时已到！帝君圣眷隆恩，遣九天神女、百花诸仙精心筹备了此次百花宴，众多果品佳酿均为百年难生之极品，特邀各位远道而来的上仙，同飨此宴！”

抱着琵琶、古琴，手持玉笛、长箫的仙子们鱼贯而入，仙乐四起。

数十名舞姬分立宴席东、西、南、北各方，面朝众仙官随着乐曲起舞，身姿曼妙，翩若惊鸿。

推杯换盏和祝酒声慢慢多了起来，宴席逐渐开始活跃热闹。

这百花宴坐席与坐席间所留空位偌大，即便只隔着四个席位，蔺恭如与应墨闫间也不能清晰的看见彼此。

蔺恭如只能透过面前的几名仙官，隐隐约约看见那人的侧面。

他垂着眸，脸色同他上次见到他一般不好，俊秀的眉峰微微颦着。

虽然他身上寒意极重，蔺恭如却能从他步入百花宴时脚底略带虚浮的细节，判断出他其实早已是强弩之末，不过撑持着那副孤高的假象。

为了诊治蔺恭如，他耗尽心血，修为尽散，如今身子早就虚弱不堪。

只怕接到那百花宴请柬时，他连下得床榻来都尚属艰难，却不得不强撑着出席宴席。

而当日对他说“我去去就来”的蔺恭如，此刻高高端坐在上席，接受着其他人的祝酒，旁边温香软玉，好不旖旎。

蔺恭如盯着他的侧脸，微微出了神，不知这人此刻心里想着什么呢？

会哀叹自己的名字不该同他并列在那该死的姻缘簿上，还是恨不能将他大卸八块？

应墨闫啊应墨闫，你可也有今天，感受到被心爱之人伤害的深深苦楚。

他盯着应墨闫，眼神里带着自己也不知晓的焦躁与狂热。

瑶莲仙子给帝君敬完酒回来，发现蔺恭如端着杯盏，竟而盯着一个角落出了神。

顺着他目光看去，果不其然看见那里坐着的身影正是熟悉得很。

仙子一张俏脸掠过几丝阴霾，原本含笑的嘴角也松懈下来。

“蔺恭如。”她不快的伸手去夺他手里杯盏，打断他注视应墨闫的目光，强行将人扳过来面朝自己。

蔺恭如回过身来，瑶莲仙子朝他靠近，娇嫩的唇瓣在他耳边轻轻一触，腻声道：“蔺恭如，你去向帝君祝个酒罢，是多亏了帝君，才有我二人同/修共处的今日啊。”

蔺恭如满腹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不远处应墨闫身上，哪有心思去同帝君周旋。

正要拒绝，眼角余光忽然留意到应墨闫抬起头来，朝他这边深深看了一眼。

他心头忽而一动，鬼使神差的把瑶莲仙子拉近。

故意凑到她耳畔，做出一副同人耳鬓厮磨的样子，笑着应她道：“仙子所言甚是，那，仙子要同我一道去敬酒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鸳盟

周遭人语声、笑谈声，宛若潮水般涌起又退去，起伏喧闹不止。

在这场与凡间集市同等热闹的百花宴里，有一个身影尤其显得格格不入。

披着黑色大氅的人，静默端坐在自己位席上，就像一片阴暗深沉的黑雾，无声无息，同外界的热闹声响隔绝开来。他与旁人的间距不过几尺，却如同隔着万重山峦，没有人能走进他自带的寒意瘆人的气场里。

手边摆着的热腾腾珍馐佳肴丝毫未碰，斟满的酒水从盛进去开始就始终维持与杯面持平的状态，点滴未沾。

他似乎不是来赴宴，而是来此静坐冥思。

有几名心存好奇的仙官试图与他搭话，擎着酒盏略往他这边过来一点，迎面就觉着了一股冻气迫人，生生把满腔八卦与好奇之心浇灭。

悻悻的坐回原座，同自己那拨的仙友交头接耳起来。

应墨闫对这一切均充耳不闻。

他静静垂着眸，将所有感情与内心波动都隐藏在眸底，屏蔽外界传来的无关扰动和喧哗。然而唯独有一个声音，他不由自主的要顺着空气波动去捕捉，去聆听，哪怕他内心理智一直在鸣钟呐喊，情感却丝毫不愿顺从。

他听见那个人在轻声谈笑，熟悉的语气里有熟悉的温柔缱绻，便连他那点小小的习惯性的轻快语气，都能一丝不漏进入他耳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