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的进化之道+番外(210)

墨依抓他不住，只得跟着他跑出山洞。晏殊离迎着当面迎刮而来的夹杂着雪粒子的山风，看清了那匹战马奔驰而来的方向。

只有一个人，一匹马，一路逶迤在雪地里流下斑斓红印。

蔺恭如猛然刹住缰绳，在呼啸的雪色风声中与晏殊离直直对望。

晏殊离看着他，又越过他身后，看向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蔺恭如看着他，目光落在他平坦了许多的小腹上，又缓缓移向他沾满了血迹的下裳。

墨依一动不动的，听晏殊离茫然问他：“怎么只有一匹马？怎么是蔺恭如？人呢？其他人去哪里了？”

“……”

“王呢？我让王先走的，王在哪里？”

“……”

晏殊离缓缓转过身，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考验的眸子里仍然水雾迷蒙，嗓子因为过多压抑的呻/吟而变得嘶哑难听。他慢慢问：“墨依？”

蔺恭如抬手擦去落满眼睫的雪花，翻身下马，踏着松软雪地，一步步朝晏殊离走去。

“我将燕凉的追兵甩出了几里地，但他们很快会循着血迹赶上。”他道，“你同墨依骑着这匹马，离开这里。”

晏殊离瞪着他。

“琦国已经亡了。我亲眼看见你们的储君，被弯刀刺中心口，坠马倒地。”蔺恭如将缰绳递给他，“你没有需要尽忠的对象了，晏殊……”

晏殊离后退一步，仍然瞪着他，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有些站立不稳，墨依想搀扶他，被他狠狠甩开。

“墨依，你说！！”他恶狠狠地提高了声音。

医者垂着头，半晌没有言语，蔺恭如递过缰绳的手仍然伸在空中。

风雪中，墨依的声音有些模糊不清：“是我擅作主张，带着你先行离队……逃跑。”他将视线垂落在自己脚尖，一个字一个字艰难道，“我们……大琦走到尽头了，将军。”

晏殊离半晌没有动静，身子轻微发着抖，继而越抖越厉害。他目光越过蔺恭如，投向风雪迷茫的另一头，很快，蔺恭如也听见了燕凉的军号，乘着风声从遥远的彼方传来，是胜利的号角声。

蔺恭如朝前一步，强硬的去攥晏殊离的手，要将缰绳塞到他手里。晏殊离手心发烫，垂在身侧，任凭蔺恭如如何努力，也无法将缰绳顺利递给他。

他心中焦躁，邹平昌将琦国残余部队扫荡后，下一步必然追赶他而来，晏殊离必须离开此地不可！

晏殊离神智恍惚，蔺恭如无奈，只好转身面向墨依，试图将缰绳给他：“燕凉大军快到了，你带他……”

他忽然觉得另一只手上握着的遂宁一轻，像是被人抬了起来。脑海中掠过一个快得来不及眨眼的念头，甚至那个念头还来不及到达神智，他便本能的抓紧枪身往自己这边一抽。

然而无法抽动。

握着缰绳的手颤抖起来，蔺恭如缓缓回过头，嘎声：“晏殊离，你不要……做傻事……”

玄甲将军双手牢牢握住他的长/枪，枪尖一头沉重而缓慢的被他攥着，往心口一寸寸扎深进去。

蔺恭如丢了缰绳，双手拼命抓住枪柄往回拉扯，晏殊离定定看着他，明明是孱弱到衰败的身体，却不知哪里来那么大力气，蔺恭如豁尽全力竟是分毫拉扯不动。

燕凉战马的嘶鸣声渐渐可以听见了。

蔺恭如嘶声：“晏殊离！！！”

墨依在旁边，已然双腿支撑不住的跪坐下来，泪水顺着面庞颗颗滚落。

晏殊离定定的看着蔺恭如，嘴角牵起一丝古怪的笑意：“将不能护君，唯殉国而已……”

长/枪坚定的朝他心口插入进去，破开玄甲上的缝隙，破开被汗水与血水沁透的中衣，妖异的鲜红顺着甲胄边缘浓墨重彩的滴落下来，脚底很快浸透了一圈快速扩大的红色血迹。

晏殊离道：“怨我贪心，妄想情义两全……”蔺恭如发着抖，手握着长/枪却争持不过，被晏殊离带着一点点刺入他身体。

玄甲将军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他抬起手，与蔺恭如的距离已经近在咫尺，遂宁大部分枪身已没入他体内，自后背穿透而过。他抬起手似乎想触摸蔺恭如脸颊，蔺恭如甚至已经能够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那人最后却是收了回去。

他垂下抓握着遂宁的双手，静静阖上了眼睛。

邹平昌率兵一马当先冲上雪山脚时，看见的便是蔺恭如手握长/枪，刺入晏殊离心口的那一幕。夹杂着风雪的画面看起来模糊不清，远望便如同蔺恭如亲手斩杀了那令人心怀畏惧的最后一名琦国大将。

他不由自主勒缓了马匹，心中暗暗吃惊，莫非一切都是将军的算计，送人回来只为潜伏在其内部，最终将琦国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