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浇灭了他的火+番外(41)
罗德桀骜一笑:“那您最好能跟得上我!”
说完他就如幽灵一样跳上树了。
罗德浓黑的身影在树间忽隐忽现,射死一片莱族人。他速度极快,在密集的飞箭中来回闪躲。他的黑发随着跳跃的动作而飘逸,象一笔游动的黑墨。
一个健壮的莱族人象跳蛛一样跳到他身边。
一场近身格斗不可避免。
罗德跳到更高的树枝上,俯身一箭射穿莱族人的肩部。莱族人嘶吼着拨出箭,挥刀斩断他踩着的枝条。罗德在掉落时抓握枝干,身体在空中如车轮般回环一周,又跳回到树上。
四下里传来的交战声宛如擂鼓,带火的石块象星点般穿梭于森林中。
这次莱族人先发制人。
他嘴里喷溅出激动的口水,举刀挥砍过去。这一瞬间粗壮的刀刃倒映在罗德眼底。他以小盾抵挡,铁与铁摩擦砥砺出一道闪电般的火光。他们飞梭在枝干上战斗,树叶被蹬踩出沙沙的声响。
罗德屡中刀伤,刚愈合的伤口有撕裂的疼痛。必须尽快结束战斗的他,以小盾钩住高处的枝杈,通过借力而引体向上,以铁锋般绷直的双腿将莱族人从树上飞踹下去。
莱族人象缩成球的潮虫一样在地上打个滚。他蹲定在地,端起别在腰间的十|字弩,在罗德落回枝干的瞬间,箭无虚发地一把射中他的脚踝。
罗德闷哼一声,腿脚顿时失力,如黑丝缕般从树上坠落而下。
莱族人乘胜追击,以十|字弩瞄准他的脖颈。
这时尼禄从天而降,冰冷的长剑从莱族人的头顶没入,直直扎进他的脊椎。
莱族人双目圆睁,眼珠左右晃荡着,一脸的难以置信。
尼禄脸色如恶鬼般阴鸷,剑从他的胸前划出,将他活生生地开膛破肚。五脏六腑象活跳的蛇群一样血淋淋地拱出来。
罗德拨出脚踝上的箭头,撕掉一条布带勒紧血管止血。
他的一只皮手套在搏斗时飞了出去,冰白的手掌在暗夜里轻动。
他仰起脸,激烈的作战使他气息微乱,绚丽的黑眼眸还含有一点杀意未竟的余韵。
“来得正好!”他轻松地笑道。
尼禄的脸庞溅满血浆,如啃食人肉般可怖。饱蘸鲜血的长剑倚在他腿侧,从剑尖滴落的血珠流进他的脚背。
他遗憾地说:“还是有些晚了……”
一个莱族人突然幽闪出来,从背后袭击分神之中的尼禄。
寒亮的砍刀劈中他的肩胛,一道暗红的血光从破损的锁子甲迸出。
罗德薅出一支箭,迅速搭弓拉弦,一下就射穿莱族人的脖子。箭羽扫过尼禄的耳垂,有火燎般的触感。
莱族人嘴里汩汩冒血,脖子突现一只血窟窿。他下意识摸一把脖子,盯着满是血红的手掌倒地而亡。
“这里可不是允许愣神的地方!”罗德缩紧眉头说。他端秀的眉目在黑暗中都无比明晰。
尼禄沉默地向他走去。他肩胛的刀伤并不浅,向外潺潺流血。
他看到罗德身上崭新的刀伤,枯叶色的棕眼瞳里流动着胶黏的凶意,踩出一串形状纤细的血脚印。
周遭有火石坠落,砸起飞扬的泥土。士兵厮杀的声音不绝于耳。
“莱族人是从山涧涌上来的。”尼禄靠近他说,声音在兵戈交击的碰撞声中显得微弱。
他警然地环视四周,“我们占据山坡的优势,已经控制了局面……”
罗德不顾脚伤站起身。他的眼眸彻亮,有一丝藐视一切的傲意。他那可谓明艳的眉眼,与其说是在释放凶险,不如说正是因凶险而把美发挥到极限。
他战意十足地说:“那就赶在他们撤退之前,让我再多杀几个人!”
尼禄神情复杂。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捡起掉落一旁的皮手套,安静地替罗德重新戴好……
面对城墙一般严防死守的罗马军团,人数偏少的莱族人不敢再贸然伏击。
本欲偷袭的他们反而伤亡惨重,很快就撤兵回到了对面的山坡。
尼禄用兵十分谨慎。他尚不清楚河对岸的情况,没有渡河去追击。
双方对峙一时陷入僵局。
医生将曼得拉草、天仙子和罂粟混合调制成麻醉剂,为罗德的脚踝做了简单的手术。
十|字弩的箭小而轻,罗德的脚伤因此没有伤及骨骼;而尼禄的肩伤,距离掌握命脉的脊椎只不过毫厘之差,伤势更重一些。
尼禄趴躺在床上,卷曲的银发沾一点鲜血,血迹斑驳的绷带缠住受伤的肩胛。
他的脸庞残留干涸的血迹,细碎的额发被血黏住眼帘,有一种类似鬼怪的、幽怖的气质。
罗德刚刚包扎好脚踝,胳膊撑在身侧,悠然地坐在尼禄床边。
如今他们两人都挂了彩。
“明天雷珂就会与我会合。”尼禄出声道。
罗德慢悠悠地晃着腿,姿势十分随意,“军团每时每刻都在耗费粮草。早点结束这场地势不利的森林战,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尼禄眯合着眼,从两层浓密的睫毛之间偷瞄他。
他沉思一会,狡猾地匍匐过去,原本掩盖在毛毯之下的肩伤毕现。
罗德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所惊,本能性地缩起手。
在瞥到尼禄嵌入鲜血的纯净双眼时,他的手僵持一刹那,最终按在那毛绒绒的脑袋上。
尼禄状若无事地说:“医生告诉我,我差一点就成了残废……”
罗德骤然想到尼禄在前世扭曲的身材。他出了神,黑眸闪出轻微的幽光,宛如锋刃的手掌慢慢下移,无意识地抚过尼禄笔直的脖颈和脊梁。
他的手所到之处引起灼热。尼禄发育正旺的身躯明显紧绷,那双通透的蜜色眼睛里,翻滚过粘稠的、激荡的欲望。
“好好养伤。”罗德收回手,“我可不想见到您弯腰驼背的样子……”
话落,他站起身,坚毅的双脚迈出一步,紧缚的绑带顿时渗出鲜血。
尼禄的手宛如触手般绑缠他的腕部,细碎的银发掩住双眼。他光裸的肩背隆起,还留有少年的清瘦。
他是生长在不幸家庭的缺爱之人,对于爱与温暖永远都索取不够。
“别走……罗德。”他嗓音低哑,“医生说……我时时刻刻都需要照顾……”
罗德盯着他微微颤动的银发,沉默地抽回了手。
尼禄不安分起来,抖动的眼睑有一点茫然,“罗德……”他的口吻惊慌而严峻。
“我去拿被子。”罗德背对着他说,“一会就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战术和策略全部化用于《高卢战记》
第32章 卑微的暗恋
这是尼禄第一次与罗德同床而眠。尽管两人躺在各自的被窝里。
罗德仰躺着,犀利的眼睛半阖,眼缝间透射一道疲惫的冷光。
微弱的烛光从侧面照来,将他的黑眼珠照成半剔透的浅色。他的黑眸看起来深不可测,其实一点烛光就能照透。
持续多天的行军作战,使罗德相当疲劳。
尼禄还很有精神。他扯过羊皮地图,指了指上面的地形说:“我的侦察兵给我送口信,说莱族人缺乏粮草,已经把树皮铲进面粉里充数了。”
罗德闭着眼,明丽的红唇被烛光照得鲜烈。他光滑的唇瓣鲜少有唇纹,因劳累而略沙哑的声音溢出:“他们弹尽粮绝,比我们更想尽快结束战争……”
尼禄冰澈的眼眸移过地图,思索着说:“雷珂虽然输了,但也给莱族造成不小损伤。据说他抢走了莱族人很多箱辎重。”
“不能否认,他是个有本事的将领……”罗德愈发困倦,说话的尾音不断拖长,“……输了战役不过是因为不熟悉地形而已……”
他的呼吸逐渐沉缓,神思游离。他即将遁入睡眠了。
“他总得有些才干……”尼禄说,“不然其他行省的总督怎能甘心听他的指令。”
罗德没有回话。
尼禄侧过脸。罗德那堪称完美的侧颜,就强硬地闯进眼底。
他已然安睡,绸缎般的黑发嵌进枕缝。罗德鼻梁高挺;从视觉上,山根的凹弧恰好抵着远处的烛苗,宛如太阳从山峰间喷薄而出的那一刻。
他的唇角即使在睡觉时也卷翘着,如钩锯一般,使尼禄心感刺痛的同时,产生一种病态的痴迷。
尼禄迷恋地凝视他,试探性地低声问:“罗德……你睡了吗?”
罗德呼吸沉稳,对他的问话全无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