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小记/稳婆(12)
"为何？"
"娘子说，除了骂我，不知道能如何了，反正骂完了人就痛快些。"李大根眨了眨眼睛道。
"再然后，孟婆就不让她说话了。"
"现在这般？"赵公子问道。
"嗯。"李大根点头，接着说道，"她不出声，我到害怕了。"
"公子知道，这多少人是生着生着就没了。"
赵公子开始没听明白，想想是真不明白的。
"我知道什么了？"
"人没了啊！"李大根说道。
"谁？"赵公子问道，"是孟婆？"
"我是说我媳妇儿！呸呸呸呸！"李大根大声说道，"百无禁忌，岁岁平安！我媳妇长命百岁！母子平安！"
"唉！我的公子呀……"李大根说完叹气道。
"怎么了？"赵公子看着一通乱说的李大根道。
"没…没什么了。"李大根看了眼冲她翻白眼的亲娘，说道。
"我刚是说人没了，呸！"李大根说完打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你…到底要说什么？"赵公子皱眉道。
"唉，我是说，没……"李大根停了下，继续说道，"我是说，这女人生孩子危险大。嗯！"
"我知道！"赵公子点头道。
"…公子知道就好。"李大根觉得自己是在绕弯子了。
"我当时怕的不行，又看着我娘端出来一盆血水，胆子都要吓出来了。"李大根回想道。
"……"赵公子直看着李大根。
"公子听见我说的，不觉得害怕吗？"李大根瞪大眼睛，比划着说道，"一盆血呢！"
"我又没看见。"赵公子说道。
"也…也是呢。"李大根尴尬的笑道。
"啊！啊啊啊"
"这是…？"赵公子抓紧手中宝剑道。
"是…是我娘子要生下来了！"李大根激动道。
"上回也是这样，突然就又叫出声了。"
"我娘端了一盆血水出来，后面孟婆在怀里抱着小狗子！"
赵公子听着李大根说的话，心里微微有些紧张。
这时。
"大根！叫你娘进屋来吧。"孟婆大声叫道。
孟婆剪好脐带，包好新生的女婴，放在她娘亲枕边。
"来，狗子娘看看你家女娃娃，多好看！"
大根媳妇慢慢扭头，看着旁边自己才生下来的一块肉，抬起左手摸了摸裹着孩子的小被子，眼泪笑着就流下来了。
"婆婆好丑啊。"
"谁说的！"
孟婆拿块干净布巾，给大根媳妇擦了擦脸。
"不是和狗子刚生的那会儿一个样吗！"
"漂亮着呢！"
"嗯！"大根媳妇点头道。
"也不许流泪了！那都是这小人的饭，知道吗！"孟婆劝慰着说道。
"婆婆讲的，我都记得。"
"只记得？"
"我都听了的，我家狗子长的多壮啊！"
"嗯，等你婆婆进来我再与她说说。"
孟婆与大根媳妇说着，大根娘就进来了。她先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孩子，看了看孩子小脸蛋，再转头看着大根媳妇，人也还行，总算是没出事。
"多亏了孟婆了！"大根娘转身对着孟婆道谢。
"哪里，哪里。还是狗子娘身体好，壮实！"
孟婆说着便拉着大根娘来到外间。
☆、公子安好
"大根他娘啊！"孟婆握着大根娘的手说道。
"哎，孟婆可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大根娘问道。
"也没什么，还是上回说的那几句。"
"让她多吃多睡一会，别沾风受凉。还有……"孟婆把该说的说完停下，望了望里屋，看大根媳妇已经困顿睡下，才继续小声说道。
"狗子娘这回生产，终归有些失了血气。"
"啊！"大根娘猛然叫出声，又伸手把嘴捂住，学孟婆看了看里屋，见狗子娘没醒，才小声问道，"那…大根媳妇可会有什么事？"
"也不算多大的事，只要月子里好好养着，多半能养回来的。"孟婆看大根娘担心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大根娘摸着胸口说道。
"唉，时辰也真是不早了，你好好照顾她们娘俩吧，我就回去了。"孟婆说着就打开屋子木门。
"等等，我送你。"大根娘说着，走到北墙边上，把挂着的两条腊肉取下，又把怀里早已准备包好的一两多碎银取出，追着孟婆走到屋外。
早已在屋外等候多时的李大根看孟婆出来了，急忙走到跟前。
"婆婆，我娘子和孩子可安好，无事吧！"
"放心吧！有我在，没什么大事的。"孟婆安抚道。
"孟婆在，我自…自然是放心的，呵呵……"李大根傻笑道。
"只是……"
李大根看孟婆说话有些犹豫，又担心说道"可是……可是有什么不好？我娘子她？"
"没事，没事。"孟婆看被吓到了李大根，急忙说道。
"就是狗子娘这回生完有点虚，你和你娘多做些好的给她吃，多补补就好了。"
"哎，我听孟婆的！"
赵公子看着孟婆与李大根你一言我一语，似是没有在意，但也不曾走开，一直听到他们说完，方才开口说话。
"孟婆！完事了吗！"
"完事，完事了！"孟婆急忙回道。
"辛苦公子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等等，孟婆！"
孟婆刚要与赵公子离开，大根娘就从屋里追了出来。
"孟婆，等等我。"
孟婆转身就看到大根娘停在自己身前，还没等她说话，就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到她怀里。
"这是……"孟婆看着双手里面东西，一个小钱袋和二斤腊肉。
"这是给孟婆你的红封。"大根娘不好意思道，"家中这两年日子一般，也没有准备那么多银钱。"
"这些腊肉孟婆带上，也能加个菜。"
"就是，就是，孟婆带上吧。"李大根说道，"这我娘和娘子亲手做的，好吃还不容易放坏的。自家做的还干净。"
孟婆看着母子俩，招呼旁边傻看着腊肉的小狗子。
"乖狗子来孟婆这！"
"嗯！"小狗子走到孟婆跟前，"婆婆！"
"哎，狗子真乖。"孟婆轻轻摸了摸小孩子头顶，把手中的腊肉放到他怀里，笑着说道，"婆婆给你的，抱住了，一边玩去吧。"
"别！"
大根娘看孟婆又把腊肉给了自己孙子，急忙阻拦。刚走两步，又被孟婆拦下。
"孟婆这是……！"
"钱我就收下了，肉就算是我给大根媳妇的，让她好生养着。"孟婆握着大根娘双手道。
赵公子看着只有屋里面漏出来的一点亮光，这外面黑的都看不清什么了，催促道。
"可以走了吧！"
"是，让公子久等了。"孟婆回道，转身与大根娘告辞道，"天色实在太晚，我就不与你们说了，我与赵公子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你家串门。"
孟婆说完就转身与赵公子走向院子门口。
大根娘看孟婆要走，急忙催促李大根送孟婆回家。
李大根取了家中旧灯笼点上，追上孟婆他们。
"我送孟婆回家吧。"李大根提着灯笼道。
"不用，不用的！"孟婆一边阻拦着，一边接过灯笼，说道，"有赵公子在呢！你快回去照顾你娘子和孩子们吧。"
"可是……"李大根犹豫道。
"回去吧，等哪日我把灯笼给你送回来，再在你家坐会儿。"孟婆劝道。
"快回去吧。"
李大根点头，又向赵公子拱手道，"就拜托公子送孟婆回家了。"
"嗯。"赵公子轻声应下。
见赵公子应下，李大根就回家了。
孟婆打着灯笼，走在赵公子前面一点，慢慢的向她家走去。
"公子今日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孟婆边走边侧身问道。
"……"赵公子犹豫了下，不是交换握剑的双手，终还是问道，"我们家……我家府上可有…什么隐秘之事？"
"如果孟婆知道些什么，可否今日告知于我？"
赵公子说着话，便又把握剑之手换了下，与孟婆一步间的距离也是时近些时远些。
孟婆回头看赵公子如此，想来是头次看人家生产，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她也不好什么都不说，只是想到赵公子要问的事，她一时也不知如何说好。
"公子和赵大人实在是真父子……"孟婆想了会儿，开口说道，"性情如此相像。"
"嗯？"赵公子看着走在前面一点的孟婆，好像不太明白，怎么就说到他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