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宫女以后+番外(58)
在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以后,赵姑姑才搬了张凳子,靠在床边坐下,主动跟云栖说:“我今日出门,是为去见一个故人。本想着见到面,说几句话就回来,谁知正好赶上他不在,就耽误了些工夫。姑姑没想到你会这么着急,是姑姑考虑不周,让你跟着白白担心了一场,姑姑给你赔不是。”
此刻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云栖,为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感到无比惭愧,“今日之事不怪姑姑,都怪我太小题大做,太鲁莽。自从宜香走后,我就变得……变得有些多虑,敏感。我往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一定好好的,再不给姑姑和旁人添麻烦。”
赵姑姑满眼疼惜地看着云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云栖有什么错?就算有错也是错在太重情义,太懂事。
懂事得叫人怪心疼的。
“好了,咱们先不说这些,说说你跟六殿下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六殿下”三个字,云栖心里就像一滴水掉进了一锅滚油里,不,是一瓢水倒入了一大锅滚油里,炸得是翻江倒海,天崩地拆。
为何六殿下总是在她最狼狈,最难堪的时候出现?
在六殿下眼中,她肯定又傻又笨又冒失。
姑姑之前说,说六殿下是因为心里有她,才会派人嘘寒问暖,派人送那些防暑解暑的药来。
依她看,六殿下哪是喜欢她,分明就是看她傻,可怜她。
想起今日,她在六殿下面前丑态百出的样子,简直太羞耻了……
云栖欲哭无泪,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着再也不出来,却找不到。
于是,慌忙扯过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蒙了起来,效果和钻地缝也差不多。
赵姑姑见状,吓了一跳,连忙起身上前,试图扯下云栖蒙在身上的被子,“你这是做什么,大热的天,就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云栖死死扯着棉被不肯松手,“姑姑别管我,我已经没脸见人了。”
赵姑姑只当云栖是因为被她撞见,自己跟六殿下举止亲密地靠在一起,太害羞了才会如此,便隔着被子轻轻地拍了拍云栖的背,“你和六殿下也是一时情不自禁,姑姑明白的。不过古语有云‘发乎情,止乎礼’,往后还是尽量不要再有那样的逾矩之举了。”
云栖听了这话,觉得赵姑姑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于是赶忙从被子里钻出来,非常详细的向赵姑姑讲述了一遍当时的情况。
并一再强调,并没有什么情不自禁,一切都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可瞧赵姑姑的神情,仿佛并不相信。
云栖觉得自己的头好疼,不只是因为思虑过甚,也因为之前撞的那两下。
一次是她没蹲稳,一头撞进了六殿下怀里。
一次是她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又一头撞了进去。
前后两次,都撞得不轻。
她的头撞得又晕又疼,想来六殿下的胸口一定被她撞得更疼。
云栖越想越觉得难堪,又扯过被子,钻了进去。
虽然有些不厚道,但赵姑姑还是忍不住打趣道:“你这样把自己捂在被子里,难不成是怕浪费了六殿下特意给你送来的解暑药?”
“姑姑!”云栖这一嗓子几乎喊破了音。
赵姑姑舍不得再调笑云栖,一边扯被子,一边好声好气地说:“好了,姑姑不逗你了,你快出来,仔细真把自己闷得中暑,我这儿还有正经事要跟你说呢。”
第60章
听赵姑姑说有正经事跟她说, 云栖才不情不愿的从被子里钻出来。
赵姑姑怕云栖一言不合,再钻进被子里不出来,连忙把被子扯过来,胡乱卷了几下,搬到了云栖无法轻易够到的床尾去。
云栖一副生无可恋, 随便姑姑怎样都好的样子看着赵姑姑, “姑姑不是说,有正经事要跟我说?”
赵姑姑盯着云栖那头在被子里钻来拱去,折腾的乱糟糟的头发, 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一向把自己打理的干净又整洁的小姑娘,一下变成这副颓废样,真叫人看不下去。
“事儿放放再说,姑姑先帮你把头发重新梳了可好?”
云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反正都已经傻了,也不怕再丑点儿。
赵姑姑没言语, 径自去取了梳头的篦子来,细细地替云栖重新梳起头发来。
单从面相上看, 第一眼见赵姑姑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个做事风风火火, 性子很急的人。
可俗话说得好, 人不可貌相。
事实上, 赵姑姑是个做起事来很有耐心, 也相当认真仔细的人。
尤其是在自己的本行上, 可谓是一丝不苟。
只要是经赵姑姑手烧制出来的菜肴,个个用心,道道精致。
赵姑姑做菜是如此,眼下为云栖梳头亦是如此。
梳篦一下一下落在发上,梳的又快又一点儿也不会扯疼头皮。
不一会儿,赵姑姑就把云栖蓬乱的头发梳理整齐,又重新绾好。
云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惊奇道:“从前竟不知姑姑梳头这么厉害。”
赵姑姑一脸淡定地放下手中的梳篦,“雕虫小技而已。”
“姑姑都会梳什么发式?”云栖问。
赵姑姑答:“只要你能说得出来,姑姑我就会梳。”
听了这话,原本还焉耷耷的人,眼睛终于亮了,“姑姑教我梳几个好看又别致的发式,好不好?”
赵姑姑慧黠,一下就猜到,“你是要学来哄吴才人高兴是不是?”
云栖点头,想着之前去前院寻赵姑姑时,吴才人那郁郁寡欢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怪难受的。
“我瞧才人这两日总是有些闷闷不乐,便想着把才人过去的旧衣拿出来改改,改成眼下宫里时兴的样子。女子没有不爱美的,才人穿上新衣裳以后,兴许会稍微高兴一点儿。若再能配上更精巧好看的新发式,才人应该会更高兴。”
“才人知道你有这份心意,就会很高兴。”赵姑姑说。
“姑姑的意思是?”云栖问。
“不教。”
“为什么?”
“还问我为什么。”赵姑姑盯着云栖,板着脸说,“又要做画册,又要教有德写字,还要挤出工夫来改衣裳,你哪有工夫跟我学梳头。就算有,你病不养了,身子也不要了?你若真累出个好歹,我怎么跟六殿下交代。”
云栖才忘了六殿下那茬,谁知赵姑姑又突然提起。
“姑姑!”云栖一声悲愤地嘶喊,便支起身子要去扯床尾的那卷被子。
赵姑姑眼疾手快,哪能叫云栖得逞,立马把被卷挪到了一个云栖无法轻易够到的地方,“你可饶了这条被子吧,你方才不是急着要听正事,那我就跟你说说正事。我问你,事到如今,你还不相信六殿下对你有意?”
老实说,昨儿赵姑姑跟她说这事儿的时候,她最终已经相信六殿下对她有意。
但经了今日的事以后,云栖心中无比肯定,六殿下根本就不是喜欢她才对她好,而是可怜她才会予以她诸多关怀。
好险,她差点儿就自作多情了。
云栖一时也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若非要她说,那便是有一点点郁闷,一点点失落。
嗯,就只有一点点,真的没有很多。
“姑姑就别取笑我了。”
“我怎么会拿这种事取笑你。”赵姑姑说,“你快跟姑姑说说,你以后的打算。”
云栖不知要如何解释才能让赵姑姑相信,六殿下对她根本就没那个意思,索性就不解释了,只道:“我往后只想跟姑姑和才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除此以外,别无他想。”
听云栖答得干脆,赵姑姑心里却满是迟疑,“不再好好想想?”
“姑姑再问我一百遍,我也是这么说。”云栖口气坚决。
要知道,六殿下楚恬可不仅仅是千尊万贵的当朝皇子,更是品貌极佳的翩翩少年郎,是多少千金贵女们心心念念着的春闺梦里人。
就是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人,巴巴地把自己送上门来,云栖却不肯要,而是选择了她和吴才人。
赵姑姑真不知该为自己在云栖心里胜过了六殿下而高兴,还是骂云栖傻。
但转念一想,云栖选择的或许并不只是她和吴才人这两个人,还有踏实安稳的日子吧。
可她却怕从今往后,含冰居不会再是从前那个远离是非争斗的清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