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泪(52)
王氏也明白人多眼杂的道理,点了点头去了清芷阁。
到了屋中,婢女上了茶之后,王氏便将她们都打发了下去,只留了庆嬷嬷和月儿在屋中。
“月儿,你快说说出了何事?”王氏急切地问道。
“夫人,今日咱们姑娘在太师府中冲撞了公主,被送回了谢府,此事本来老爷是不知道的。可姑娘心中气不过谢微尘在宴会上陷害于她,便等在园中,想奚落谢微尘一番。却不想反被谢微尘明里暗里的嘲讽了一通,姑娘气不过便骂了谢微尘和卫氏两句,谁知谢微尘却直接打了姑娘一巴掌。夫人,咱们姑娘何时受过谢微尘的气啊!姑娘当时便去找老爷哭诉,老爷一听立刻去了羽翠轩要严惩谢微尘,可没过多久老爷便怒气冲冲地回来,质问姑娘宴会时发生了何事,还罚了咱们姑娘跪祠堂,到年末之前不准出清芷阁。”月儿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奴婢想着,定是那谢微尘将姑娘在宴会时发生的事说与了老爷,老爷才会如此生气。”
“这个小贱人!”王氏一拍桌子。“烟儿现在如何?”
“姑娘现在正在祠堂之中罚跪,奴婢本想跟进去,可老爷派来的小厮说老爷只许姑娘一人进去罚跪,不许旁人陪着。奴婢无法,想着只能先去找夫人您,这才在园中碰上了夫人您。”
“罚跪?!可说了要跪到何时?”
“听那小厮的话,应是要跪到晚膳的时辰。”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到晚膳,便是夏日那祠堂之中也是阴湿,烟儿又怎么受到住。快,快随我去祠堂门口等着烟儿。”王氏赶紧起身,一旁的庆嬷嬷连忙上前扶着王氏出了门,月儿也紧跟在后面一同往祠堂走去。
一行人随着王氏匆匆来到祠堂门前,小厮见王氏来了,立刻上前行礼:“小的请夫人安。”
“烟儿可在里面?”
“回夫人话,大小姐此刻正在祠堂之中。夫人请放心,大小姐进去之前,小的已经将里面的蒲团换成了新的,里面的棉花装的厚实,定不会叫大小姐伤了膝盖。”
王氏听了小厮的话,点了点头,心中稍觉安慰。却也仍是神色担忧的朝祠堂里面观望。
“烟儿怎么还不出来!”此时王氏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不停的在祠堂门前来回踱步,还时不时地看看守在祠堂门口的小厮。
那小厮却丝毫不为所动,垂着眼仿佛根本没有看到王氏一样。
祠堂外的王氏心中焦急担忧,祠堂内的谢茗烟也好不了多少,从未被罚跪过的谢茗烟跪在蒲团之上,没一会儿便觉得膝盖酸痛,不禁来回扭动着想让膝盖舒服一些。
“怎么还不到时辰?”谢茗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王氏在祠堂门站了许久也有些累,便也不像刚到祠堂门口之时来回走动。小厮看了看时辰,向前走了几步,对王氏说:“还请夫人派婢女虽小的进去接大小姐出来吧。”
“月儿!”
“是。”月儿赶紧跟着小厮进了祠堂,搀着谢茗烟一步三摇地走出了祠堂。
“母亲!”一出祠堂门口见到王氏,谢茗烟也顾不得还疼痛不已的双膝,一下扑到了王氏怀里。
“仔细摔到!”王氏也赶紧上前将谢茗烟搂在了怀里。
王氏扶着谢茗烟慢慢地走回清芷阁,让谢茗烟靠在榻上,又命婢女回芳菲苑取来最好的活血止痛膏,月儿半跪在谢茗烟腿前,将谢茗烟的裙摆撩起来,又将谢茗烟的中裤褪下,露出膝盖,取了活血止痛膏仔细的涂在上面,又稍稍用力揉了几下,让药效进去,才起身。
王氏看着谢茗烟都淤紫的双膝心痛不已,“你们都下去吧。”
“是。”庆嬷嬷带着一众婢女退了出去。
出了房间之后,庆嬷嬷连忙拉着月儿往边上走了几步,借着廊下的灯笼仔细看着月儿的脸。
“哎呦!我的好闺女,你这脸可是大小姐打的?”在园中碰到月儿的时候,庆嬷嬷便注意到了月儿一侧的脸又红又肿。可那时王氏担心谢茗烟,况且主子打奴才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所以纵使心疼,庆嬷嬷也不好在王氏面前表现出来。
月儿捂着脸委屈的点点头。“娘,我不想再跟着大小姐了。”月儿带着哭腔说了一句。
“休要胡说!”庆嬷嬷立刻绷着脸低声说了一句。又朝着屋里看看,拉着月儿又往边上走了两步,说:“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一家子都在王夫人手底下做事,当初夫人也是看重你,才将你拨到大小姐身边伺候。”
“娘,大小姐脾气一点都不好,平日里但凡有个心里不痛快,便摔摔砸砸,还动手打我。今日也是,老爷来时我已叫小婢女去通知了夫人,可夫人没来,大小姐便拿我撒气,以为是我没有告诉夫人,二话不说便打了我一巴掌!”
“今日夫人没有及时赶到,是被谢微尘绊住了,我瞧着那谢微尘定是知道大小姐会命人去找夫人,所以才特意去了芳菲苑,同夫人说话,好叫夫人没法过去。”
“我不管二小姐同大小姐有何过节,二小姐对院子里的婢女却是很好,我上次还见竹心穿着身新衣,那料子一看便不是府里发给婢女的衣服。有几名小婢女过去询问,我远远听着,才知道那料子是二小姐见竹心平日做事仔细,特意赏给竹心的。我伺候大小姐这么多年,大小姐从未赏赐过我任何东西,若是如此,我倒还不如去伺候二小姐,反正都是谢府的嫡出小姐,我看也没什么分别!”月儿说完之后,气呼呼地走了。
庆嬷嬷见自己在家中也是当做宝贝一般的女儿如此,又是心疼又是着急。
第四十七章 示好
庆嬷嬷对月儿没办法将话说的太明白,即便谢微尘同谢茗烟名义上都是谢府的嫡出小姐,却也是有大大的不同,这其中的缘由月儿那时还是个懵懂孩童自是不知,可庆嬷嬷心中却是一清二楚。月儿只是见最近一段时日谢微尘在谢蕴唐面前露了脸得了喜爱,便以为谢微尘在府中能翻身,可王氏在府中已经经营多年,先不说谢微尘日后是否真的有能力与王氏抗衡,便是以谢微尘的出身,就注定低了谢茗烟一头。
房里,王氏柔声的哄着谢茗烟,总算将谢茗烟的眼泪止住之后,才说:“烟儿,今日之事,是你思虑不周。母亲知道在园中你挨了那野种的一巴掌心中有气,才想着去找你父亲,借着你父亲的手惩治那野种。可你却想错了,那野种不知撞了什么邪,如今以与往日被人欺辱都都不会还嘴只会绕着道儿走的时候不同了。”
谢茗烟眼泪汪汪地看着王氏,细细琢磨了王氏说的话,点了点头说:“我当时确实是被气昏头了,一心只想着那小贱人居然敢打我,我定要叫父亲知道她如此猖狂,所以才去了书房找父亲哭诉。没想到、没想到却被那小贱人摆了一道!”
王氏拍了怕谢茗烟的手说:“烟儿,你既能想通,便不枉我平日对你的悉心教导。”
“可是母亲,我如今被父亲禁足,年末之前不能出这清芷阁。那小贱人时常带些吃食去书房巴结父亲,今日她又在太师府攀上了顾小姐,我若被困在这里半年之久,到我能够出去的时候,岂不是天翻地覆,家中和各位官家小姐之中再无我立足之地?到那时我该如何是好?”谢茗烟有些着急地问。
王氏听完之后,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儿,说:“烟儿莫急,你父亲只是一时之气,过段时日便好了。你最近一段时日便如你父亲所说,安心的待在这清芷阁中,你父亲命你多看《女则》、《女戒》,你便每隔几日抄送一份到你父亲那里,你同那野种不同,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女儿,又自小受你父亲喜爱,日后你父亲还指望你能嫁入皇室为谢家争光,定然不会就此厌弃于你。此次之事也是那野种在背后挑唆所致,你只要摆出一副认真悔过的样子,你父亲知晓之后定会心软,到那时我再从旁说几句,定能解了你的禁足。”
王氏一番话说完,谢茗烟含着泪点了点头,说:“我明日起便开始抄写《女则》、《女戒》,过几日便送一份到父亲那里。”
王氏见谢茗烟如此听话懂事,也点了点头,一脸慈爱的搂过谢茗烟说:“我的好女儿,日后等你嫁入王府,这谢家几个女儿之中便是真真的以你为尊,倒时候能够磋磨那野种的方法多得是,你还怕那野种不同你低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