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泪(6)
“妹妹说笑了,我又怎么会讨厌妹妹。妹妹本就体弱,又刚得了风寒,我是怕妹妹累着。若是妹妹觉得无妨,姐姐大可陪着妹妹在这园中逛上一逛。”
谢微尘看着谢茗烟,笑的高兴,说:“大姐姐说得对,我刚刚从那边一路走过来,是觉得有些乏累。”
谢茗烟一听,便以为谢微尘听了自己的话要回去休息,赶紧说:“那妹妹便赶紧回去吧,以后有时间,姐姐再陪妹妹闲话。”
“我看这荷花开的漂亮,不如大姐姐就在这里陪着我赏一会儿荷花吧。”说罢,像是怕谢茗烟跑了一样,谢微尘还上前一步拉住了谢茗烟的手。
谢茗烟的笑容僵在嘴角,说:“那,那好,就在这里赏会儿荷花吧。”
“大姐姐,你看那朵开的多好。”谢微尘指着池中的荷花,状似不经意般的看向谢茗烟,实际上却看向谢茗烟的身后。见不远处的廊下有两个身影闪过,谢微尘才又转过头来。
谢微尘记得,上一世,谢茗烟将她推入荷花池中,她染了风寒,当时已经怀着身孕的母亲连着照顾了她好几日。待病好之后,谢微尘心中气急又心疼母亲劳累,便在请安之后找到谢茗烟,询问她为何推她。两人发生了争执,正巧父亲经过,谢微尘便将此事告诉父亲,谁知谢茗烟不仅不认,还说是她栽赃与她。父亲听后,直接让她去祠堂罚跪。
卫氏听说了此事之后,心中着急,动了胎气。卫氏的体质本来就是不易受孕的体质,加之加入谢家这些年,过的并不顺心,心气郁结。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大夫已经再三叮嘱不能劳累多思。谢微尘染了风寒的那几日,卫氏不眠不休的照顾,听到谢微尘身体刚好又被罚跪祠堂,动了胎气落红小产了。卫氏身边的嬷嬷求到王氏面前,王氏面上也是万分焦急,立刻命人去请接生婆和大夫,却不想这一去便是两个时辰。
在祠堂罚跪的谢微尘得知此事之后,立刻奔向卫氏住的蘅芜苑,可是小小年纪又已经跪了两个时辰,膝盖早已经又红又肿,走路都成问题。这一路上谢微尘不知道摔倒过多少次,等到她满身尘灰的赶到蘅芜苑的时候,卫氏已经咽气了。
想到此处,谢微尘心绪翻涌,看到谢蕴唐从远处走过来,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在谢茗烟耳边冷冷地说:“大姐姐,你可知现在这个时节,荷花池的水有多冷。”
谢茗烟听到此话心中一惊,便想离开,谁知还没等她反应,谢微尘就抓住她的手把她往荷花池里推。谢茗烟大惊,反射性的推搡了一下,被推到的谢微尘一个转身,“噗通!”一声,掉入了荷花池里,周围的婢女都忙乱的赶紧找人救落水的谢微尘。
路过的谢蕴唐正巧看到这一幕。
谢微尘被救上来之后,谢蕴唐面带怒色的叱问:“谢微尘,你为何又落入水中?!”
谢微尘浑身湿漉漉的瘫坐在地上,含着泪看着谢蕴唐说:“我在羽翠轩养病,几日不见大姐姐,心中想念的紧,今日天气尚好,便拉着大姐姐在此处赏花。谁知大姐姐不愿,便将我推入水中!”说完便呜呜的哭了起来。
谢蕴唐皱着眉头看着谢微尘,又转头看了看谢茗烟,声音柔和了一些,问道:“烟儿,可是如此?”
“父亲!我没有推她,是谢微尘她不知为何突然要将我推入水中,我才会挣扎中不小心推了她一下,谁知她便落入了这荷花池中。”谢茗烟急切的辩解。
谢蕴唐听完之后,柔声的安慰道:“烟儿别怕,为父相信你。”
“多谢父亲!”谢茗烟激动地说。
“父亲!”谢微尘抬头双眼含泪看着谢蕴唐。
谢蕴唐略有些嫌恶的看了一眼,说:“谢微尘,你上次落水便是烟儿及时发现着人救了你,你不感念烟儿的救命之恩,却出言陷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歹毒的心计,为父便罚你.......”说到这,谢蕴唐看了看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谢微尘,又看了看似乎有些面露喜色的谢茗烟,心中一叹,犹豫了一下说:“罚你去祠堂跪一个时辰。”
说完,谢蕴唐起身要离开,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又说:“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去祠堂领罚吧!”
见谢蕴唐离开,谢茗烟轻哼一声,也转身离开。只留谢微尘一人在荷花池边。
第五章 竹墨
谢茗烟离开后,竹墨、竹心两人赶紧上前将谢微尘扶起。
“姑娘,便是你心里不痛快,又怎可动手推大小姐。幸亏这次老爷罚的不重,只是跪一个时辰的祠堂,若是挨了家法,可怎么办?姑娘,看你浑身湿透了,还是赶快回羽翠轩吧!”竹墨面色焦急大声地说道。
谢微尘轻轻地扫了一眼竹墨,没有说话。
“姑娘,没事吧?”竹心用关切的眼神看着谢微尘。
“无事。”谢微尘摇了摇头。
羽翠轩中的婢女嬷嬷们见谢微尘浑身湿透的回来,都不禁窃窃私语。竹墨和竹心将谢微尘扶进屋内,竹心扶着谢微尘坐下,竹墨则立刻打开衣笼箱给谢微尘拿干净的衣物。
一边拿还一边说:“姑娘,老爷让您回来换衣服,已经是开恩了,您快换身干净的衣服就去祠堂吧,莫要误了时辰。”说罢,便拿着找好的衣服,要伺候谢微尘换衣服。
谢微尘看着竹墨找出来的衣服,开口说道:“去打盆热水来,我要擦一下身上。”
竹墨听着谢微尘的要求,立刻上前说:“哎呦,我的姑娘,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热水擦身上,你如此怠慢不去领罚,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定要重重的罚姑娘您的!”
谢微尘抬眼看了一眼竹墨,一旁的竹心看到,便躬身退了出去。
眼见竹心出去打热水,竹墨刚在荣寿堂被罚了月银,见谢微尘如此,也不敢冒然上前,值得看着竹心端了热水进来,伺候谢微尘擦了身子。
然后赶紧拿着衣服上前说:“奴婢伺候姑娘穿衣。”
“去换一套衣服来。”谢微尘没有动。
“姑娘,这可是款式最简单的一套衣服了,穿起来简单,您还是赶紧换上吧!”竹墨说。
谢微尘坐在桌前,端起一杯热茶喝了一小口,又把茶杯放在了桌上,才抬头定睛看着站在一旁的竹墨,冷笑了一声说:“竹墨,这已经是今日你三次驳我了。”
“姑娘,我这都是为了姑娘您着想啊!”竹墨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既是如此,竹墨,我问你。刚才我让你去打热水,你为何不去?”
“我,我那是怕误了领罚的时辰,怕老爷觉得姑娘您心生怠慢,再处罚您。”竹墨理直气壮。
“我本就体弱,风寒刚好,今日又落了水。竹墨,你若真是怕误了时辰,便应在我落水之后提前赶回这羽翠轩中,吩咐婢女备好热水,待我回来后与竹心一同伺候我擦洗身子。”看竹墨似乎还要反驳,谢微尘又说:“再者,你手中拿的是夏天的衣物。虽然款式简单,料子却是极薄,祠堂本就阴寒,我刚落水,你却让我穿的这么薄去祠堂罚跪,竹墨,你是何居心?!”
竹墨脸色惊慌,赶紧跪下,说:“姑娘,是我考虑不周,我去给您拿厚的衣服来。”
“竹墨,早上我起身的时候,你还怕我用冷水净面又着了风寒,这会儿子却又说考虑不周了?!”
“姑娘,是奴婢的错。”
谢微尘沉了沉之后,又说:“荣寿堂中祖母因你早上驳了我的话刚刚罚了你的月银,现下你又是接连驳了我两次,竹墨,你可是也拿祖母的话当耳旁风!”
“姑娘,奴婢不敢!”府中谁不知道老夫人是个狠角色,想到早上在荣寿堂中谢微尘当着众人的面向老夫人告状,竹墨怕惹怒了谢微尘,她再去告状,若是老夫人真的生了气,那这条命可就未必保得住了。
“此事我本应再去回了老夫人,念在你服侍我多年的份上,我便罚你在这院中跪三个时辰,你可认罚?!”
“奴婢认罚,奴婢这就去院中跪着。”说完之后,竹墨便退了出去,跪在院子中央。
竹墨出去之后,竹心在衣笼中拿出衣服,伺候谢微尘换上。
“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我罚跪的消息母亲一定知道了。我进了祠堂之后,你便去我母亲的蘅芜苑,告诉她我没事,等罚跪的时辰到了,同她一起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