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一听松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那磕碜劲啊,要搁一般女的身上怕是都活不了,可房玉玲就是哭,哎,要是不知道的准得以为她受了多大的委屈,哭得人心都要碎了……”
林小曼一头黑线,你到底是哪头的?同时心中很是警惕,房玉玲能让同是女人,且痛恨着她的林母可怜她,固然因为林母心地善良,可也说明那个女人真的很有手段,很有媚惑力。
林母说到这语气一转,“供销社的马主任的儿子大魁认得吧,跟你差不多大,在储蓄所上班,叫马,马,马什么来着,”
林大魁接了一句,“马志才。”
“对对,就是他,要和房玉玲订婚了,和一个单位的同志下来下乡,正好也碰上了,你说说那场面吧,啧啧,”
林母说着撇了撇嘴,“要我说,这么磕碜的事,不赶紧的,把姑娘偷摸的嫁过去完事了,还在那叫着什么刘明才是流氓啥啥的,你说她们家这是啥意思,不想嫁都成破鞋了还能嫁给谁去?咋想的呢?”语气轻蔑极了。
可能是见识了房玉玲向马志才哭诉的场景,林母又警告了儿子一句,“离那个女人远远的,太不要脸了,还搁那跟马志才说她是被人害了,她也不知道咋回事……你说说世上咋这么不要脸的人呢!”
林大魁的脸色越发灰暗,这件事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林母又说了一会,无非是两家的纠结和互骂,最后是谈判,“你说说,最后还不是得嫁?折腾那老半天,恨不得连别村的都来看热闹了,图个啥吧。”
林小曼听着也很不舒服,有对这件事本身的腻歪,有对林母说的那句“破鞋了还能嫁给谁去”,不过她并没有纠结什么,不管这事是高建军算计的,还是刘家人下的套,房玉玲都是自作自受。
她要不想着去害林小曼,也不会把自己算计进去。
做人啊,还是善良点好。
至于说房家折腾,女儿都那样了,能多要点就多要点呗,摊上那样的父母也是她倒霉。
说完这件事,林母又和丈夫合计起女方家办婚礼的事来。
要说当地的习俗,不是女方三天回门的时候办席,而是婚礼前一天由女方家办席。
林母有些犯愁,儿子的事要是说妥了,就得过彩礼二百块钱,小曼结婚还要请席,他们上哪弄这几百块钱去呢?
林小曼看二人合计来合计去无非是上谁家借钱,干脆出主意道:“这些天去市里卖这个吃的每次能挣个十几二十声块钱,刨去本钱,每回也能剩不少,再去几次就能凑上这席钱,要不够的也就借个十块二十块的,很快就能还上。至于我哥的过礼钱,就再等两个月,反正也不差这两个月了,到时候咱们挣了钱也能办得体面些。”
林母仔细琢磨了琢磨,“也行,那就这么办。”说不得过礼往后推结婚也得往后推,少不得又警告儿子一番离那个房玉玲远点的话。
林小曼想着得帮家里多挣些钱而且还得快些,就又做起头花来,林母看了叹了口气,“这个玩意别做了,不是说人家不收了吗?”
林小曼没有抬头,手里针线也没停,“不收是因为房玉玲的比咱便宜。可她只有那两种样子,剩下的我哥也不可能再拿给她。就是布头她也没有,之前不过是因为我哥帮她……就是真的不收,咱们拿到别人家去卖也一样。”
林母想想也是,出去吩咐儿子去磨江米,自己拿起针线也跟着做起来,她手速可比林小曼快得多,照着样子缝不多时就能缝一个出来。
林大魁隔一天去一趟市里,果然王姨二话没说收了那些头花,要不收她没得卖,好多人来找来批发,何况这次又带了一个新样子,看得她稀罕不已,非常遗憾自己年纪大了头发又短,“要是早十年,不,早五年我就能戴一个了。”
林大魁回来跟她学,她笑了笑问:“布头和皮筋呢?去买了没有?”
“我打听了好几家缝纫铺,连要带买弄了一麻袋回来,还在市场上买了好几家的大块的,你瞅瞅怎么样?”他出去没大一会拎了一个大麻包进来,看得林小曼嘴角直抽抽,这么多得做到哪年去?
不过还好,除了集市上买的花了些钱,那一大袋几乎没什么成本,她翻了翻,虽说有些碎,可也不是不能用,而且颜色多种,做头花一点不浪费。
“行,挺不错的。”她夸奖了一番,把林大魁乐得嘴都合不上,“下次去我再去找他们要。”
怕是下次人家就得收钱了。
林小曼没打击他的积极性,又问他去没去学校附近找商店,“去了,好几家商店跟我订了不老少,说是三月一号让送过去,正好学校开学。不过,给定金的就那一家,定了一百块,给了五块钱的定金。”
第五十九章 大魁认亲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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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魁被妹妹这些天连引带导也会思考问题了,“小曼你说,咱们批给交了定金这家怎么样?咱还省心省事,他要是能往外批他也能多挣钱?”
他有些后悔当初收定金时没有多问一问。
林小曼有些意外,这是脑袋瓜子开窍啦?“行啊,你问问呗,还有头花,你也可以问问。”
总比被王姨一个人垄断,出现店大欺客的行为要好。
林大魁听了她的肯定,很高兴,正要说什么,林母一脸喜气的从外头回来,“你黄婶子给信了,说是等五一的时候认亲,彩礼人家也不多要,就二百块钱,加一身新衣服,人家就是看上咱们家大魁老实本分……”林母没有说的是,人家明确提出了,因结婚欠的债由他们老两口偿还。
在农村,因为结婚欠钱,而后新娘子嫁进来才知道,被迫和男人一起还债导致很多家庭不和的事有很多。
你们家娶我,然后让我跟着还债,里外里都是你们家赚了。你说能不产生矛盾吗?
所以,这户人家直接提出了这么个条件。
林母犹豫了半天,这要是搁在以前她是不敢同意的,可如今有了这两个小生意,她底气大了许多,因此想了一会就答应了。
她怕儿子和女儿不同意这事,也怕他们因此对没进门的新娘子有意见,干脆避过此事没提,她还特意叮嘱了黄婶子不要往外说,怕儿子知道了会生媳妇的气。
她又说起生意来,“我又收了不少的江米和红小豆,就是怕明天一天做不完。”这个东西也不能提前太多天做出来,只能是现做现卖,这时候她还真考虑起女儿之前说过的,搬到市里的话。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那么一闪而过,农民离开土地,那还叫农民吗?
林小曼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可以找个老实本分的,家里又缺钱的熟悉的人来帮忙,每天给些工钱。”
林母一听就摇头,“不行不行,那是过去地主老财才干的事。那叫啥来着……”林大魁到底上了几年学,张口就来,“剥削。”
“对,就是这个话。不成不成。”林母连连摆手,想了想又说:“再说,咱自己还没挣着啥钱呢,还有,你不是说这个得保密呢,万一让人学去了,跟那房玉玲似的,也跟咱抢生意咋办?”
林小曼听得目瞪口呆,“剥削”这个词离她很遥远,那好像是只有在书本上才看到的东西,怎么就被这娘俩这么自然的说出口?到底是哪不对?难道她重生到了六七十年代?
真的很无语,她抚额苦笑了半天,才解释道:“我听说国家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允许开办私人企业,这跟剥削不剥削没有关系。”
林母半信半疑,“真的?”
林小曼坦然看着她:“当然。”
好吧,家里只有这一个文化人,林母也不懂这个,“那也不行,万一让人把这买卖抢了呢?”
好不容易有了个赚钱的营生,要知道到五一肯定挣不出来二百块钱,她还是得借钱,那么大的窟窿等着他们夫妻俩,她也不敢让人抢了这买卖,要不然啥时候才能还上这饥荒?
林小曼只好慢慢跟她讲道理,不是所有人知道这样可以赚钱而有胆量去尝试的。有人怕做不好,有人怕砸手里,有人不敢出起始资金,有人不敢迈出第一步,有人羡慕别人有钱但却瞧不起当小贩,有人嫉妒别人嫌钱却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