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状元(43)
晚书伸手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想反击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无邪前面说的话确实没错,她和方宴就是互相喜欢,可是以如今两人的身份,这龙阳之好确实有些过了。
这要是传出去,方宴的名声、自己的名声均毁于一旦,何况周边还有那么多人在看着。
晚书感觉到浑身不自在,周围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自己和方宴身上,像是坐实了二人的关系。
“啪”一声响起,周无邪脸上顿时多了五个指印,还刮出了一丝血丝。
“你,你敢打我?”周无邪捂着脸,眼角噙着泪花,双眼瞪着打她之人,似要喷出火来。
“我作为书院的夫子,有教导学子之责,你小小年纪,辱骂师长,出言不逊,今日我就替山长好好管教一番。”方宴板着脸,一顿数落。
晚书也被眼前的一幕惊着了,方宴居然动手打人了,而且打的还是个小女孩。
她看看方宴,又看看周无邪,只见她满脸泪痕,靠在周天贞的胸口小声抽泣着。
她可能也没想到一张温文尔雅的方宴会动手,她引以为傲的姐夫会给自己一巴掌。
“方夫子,小妹年幼,说的话也是当不得真的,就算说错了、做错了,自有父母大人责罚,你凭什么打人?”
周天贞紧紧抱着周无邪,双目囧囧有神,盯着方宴斥责道。
“周姑娘此言差矣,为师者,眼里只有学生,学生做错了,老师必要责罚。无邪姑娘已然十二岁,若再不好好管教,日后只怕能做出更多悖逆之事。”方宴也不心虚,直言说道。
“你,你……”周无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也是干着急。
“周姑娘还是先带你妹妹回去敷药吧,山长那边我自会去请罪。”
这么一闹,早有人去禀告山长了。方宴刚说完,山长就来了。
“山长……”
“爹……娘……” 周天贞强忍着委屈,小声道。
“呜呜呜……”周无邪看见自己爹娘来了,心里的委屈和疼痛一并发泄出来,呜呜呜大哭起来。
周夫人心疼的看着自己女儿,将她揽入怀里,轻声安慰道:“娘在,娘在,邪儿不哭。”
可是一双眼睛却是看着方宴的,原本以为方宴多少会有些愧疚之心,不曾想看到的却是满腔怒火的一个人。
“子煜下手不知轻重,伤了无邪姑娘,愿接受山长责罚。”方宴先行礼请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山长也难得看到方宴如此生气,冷静的问道。
全场鸦雀无声,没人敢开口,一个是山长爱女,一个是夫子,相互看看谁也不敢找开口。
“梁晚书,你说。”山长环顾一圈,看向晚书厉声道。
“此事事关方夫子和学生清誉,还请山长为我二人主持公道。”晚书看形势,先发制人。
山长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晚书看看周无邪,又看看方宴,把刚才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听着晚书叙述,只见山长脸色越来越难看,看着周无邪那一脸无辜的模样,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你还有脸哭?”说着便抬手朝周无邪打去。
第38章 书院深深深几许
“啪”,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没打到周无邪身上,却将周夫人的手臂打肿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慌了神,周夫人年长,再加上山长气愤难抑,这掌力不容小觑。
“娘……”
“师母……”晚书离得近些,赶紧抓着周夫人的手检查,却忘了自己此时是男儿装扮。
“你滚开。”周无邪用力将晚书推开,晚书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头磕到了一旁的树上,掌心也擦破了皮溢出了血,方宴一步跨过来,将晚书从地上拉了起来。
所有人都围在周夫人周围,只有方宴细心的帮晚书挑出手心的小石子。
“我没事,先看看师母。”晚书忍住疼痛,对方宴说道。
“嗯。”方宴点头,拉着晚书靠近人群。
只见山长抓着周夫人的手臂,心疼的问道:“你怎么不知道躲呢?”
周夫人勉强笑了下,由自己两个女儿搀扶着走了。
“你们俩跟上去看着些。”山长看了旁边离得近的两个学长吩咐一声,复又转过身看着方宴和晚书。
“山长。”晚书弱弱喊了句。
“你们,你们俩……”山长有些气愤却又无奈的看了看方宴和晚书抓在一起的手。
随着山长的目光,晚书很快将手从方宴手心中抽了回来,并有些窘迫的看着山长。
“山长,此事全因子煜一时冲动而起,子煜愿凭山长处罚。”方宴没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虔诚说道。
山长轻叹一声,“此事是我教女无方,不过你和贞儿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该来的还是来了,方宴苦着一张脸,“天贞姑娘蕙质兰心,冰雪聪明,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女子,可是子煜对她只是……并无男女之情,还请山长见谅。”
方宴顿了顿,原本想说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可是好像不合理,便生生打住了,开口拒绝,也向山长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难道真如邪儿所说,你们……”通过刚刚的那一幕,山长也不由得猜忌起来。
之前方宴和天贞相处甚好,他也很看好方宴的家世、人才,无疑是万里挑一的女婿之选,可是现在却变得像仇人般。
晚书听完山长的话,使劲摆手摇头,然后往后退了退,力证自己和方宴并没有龙阳之好。
方宴就比较淡定,“山长此言差矣,别人不了解子煜,你还不了解吗?这批学子入学当日,梁晚书就昏迷不醒,原是我的过错,理当照顾一些。如今又因为茅厕改良一事,我俩靠得近了些,便有人无中生有,乱嚼舌根,那以后子煜是不是见到学子都要绕着走?”
方宴话中有话,语气慷锵有力,旁边路过的人也好,偷偷躲着看热闹的人也好,都听得一清二楚。
“学生虽才刚入书院,可也是洁身自好之人,断不会做出有辱师门的事,请山长放心。“晚书也在一旁帮腔道。
说完自己都有些心虚,本身女子入学就是有违礼法,何况自己对方宴还是有情的。
山长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二人一圈,看二人一脸坦然,这才罢休了。
“山长,下午练武场那边……”方宴适时的岔开了话题。
哪知话还没说完,山长便会意了,直接说道:“你安排便是。”
说完走了,方宴和晚书慌忙站一侧让开了路。
晚书原以为山长会严厉处罚方宴的,可现在看来这一场乌龙般的闹剧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山长走后,方宴和晚书也一前一后的在别人的目光中走了。
待走过花坛,几乎没什么人了,晚书才问道:“你刚刚打周无邪时,在想什么?”
方宴道:“没想什么,就觉得她该。”
晚书佩服他的勇气,朝方宴竖起大拇指,“人家可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你一巴掌让她丢尽颜面,恐怕要恨上你一辈子了。”
“这样也好,免得往后尴尬。”
是这么个理,山长虽没说什么重话,可是骨肉至亲,看着自己女儿受了如此屈辱,怎能不痛心呢。
现下可能只是为了茅厕改良一事还需要方宴出钱出力罢了,往后还不知会怎样呢。
想到这一层,晚书细思极恐道:“无邪只是小女孩,她的话你用不着放心上,山长那边还是不可生分了,毕竟你是这书院的夫子,事事都比人低一头。”
“你不多心就好,我生怕你在这受委屈。”方宴宠溺的回道。
晚书为宽方宴的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我又不是千金小姐,这有什么的,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
安慰自己,同样也是安慰方宴。龙阳之好,这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是多么屈辱的词汇。晚书无畏,可是对方宴乃至整个方家却是有辱门风的。
方宴无奈笑道:“傻瓜,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晚书也笑。
说笑间,方宴已经拿出帕子将晚书的手臂包扎好了,看着这丑到极致的包扎手法,晚书真想吐槽一番。
……
下午未时刚到,练武场上所有学生已经整齐划一的站好了。
这件事情是晚书提出,方宴跟着一并策划的,是以除了斋长在一旁维持秩序,另有两个学长帮忙外,山长及其他夫子都未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