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猫咪饲养手册(59)
许薇棠打断他,语速飞快:“先生且听我说,回来之前我已经向陛下请旨,战事若起,当奉我为主帅,这是陛下都已经同意的事,兵符现在就在我手里。”
听到“兵符”二字,贺子吟表情一僵。
“况且论当前形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大梁的兵力部署、他们惯用的作战方法、一旦开战他们最有可能选择的突破口,这些,”她深深看了贺子吟一眼,“只有我清楚。”
许薇棠解脱似的闭上眼,贺长史学识渊博料事如神,现在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果然,贺子吟面上露出了然的神情,短暂的震骇只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就一直是这样的高深莫测,许薇棠也摸不准他现在在想什么。
顾言朝一头雾水,猜不透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他觉得自己好像隐隐约约抓住了什么东西,却无论如何也看不穿。
许薇棠身上藏着一个大秘密,他想,不过这也无伤大雅,她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那就永远帮她保守这个秘密。
“郡主千金贵体,怎可亲涉险境,我军中也并非无将可用……”
沉默过后,贺子吟说出口的话却并不如许薇棠所料,就算他已经猜到,也不能放任郡主去冒险。
许薇棠气得直咬牙:“贺先生,你不会要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贺子吟动作一滞,笑意逐渐消失:“可……大局离不了您啊。”
“这三年我不在,你不也处理得很好吗?”许薇棠侧过头,“鹤临不小了,你多教教他吧。”
“郡主……”贺子吟还欲再劝。
许薇棠很疲惫似的阖上双目:“先生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战前事宜。,保证郡主绝无后顾之忧”
许薇棠摆摆手,待贺子吟走后,浑身无力地靠在椅子上。
她还是要走上这一条路。
方才她一直没敢去看顾言朝的表情,她不知道对于重生顾言朝能猜到哪种地步,总归不可能永远瞒着,她暗暗想,如果他这时候问,她就不再费尽心机地圆谎,干脆坦诚相告。
只希望不被视作妖魔……
可是顾言朝没问,许薇棠无比确信地意识到,他现在正处在一个临界点,稍微一碰就可能爆发,他的双眼爬上血丝,黑漆漆的瞳仁里映出她自己的脸。
顾言朝离她咫尺之遥,许薇棠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灼灼的温度。
她别过脸,嘴唇张张合合,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在此刻词穷,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怎样开口,只好干巴巴的:“对不起。”
顾言朝恶狠狠地压着她:“你到底要将我置于何地?”
“我……”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被他这么盯着,许薇棠竟然走神了,想起与这如出一辙的情形……
顾言朝毫无预兆地起身,露出一种近乎凶狠的表情,他焦躁地来回转了几圈,忽然停下来定定看着许薇棠,嗓音低沉暗哑:“你要上战场,那好,我也去,我片刻不离地跟着你。”
许薇棠猛地站起来:“你疯了吗!”
顾言朝并非行伍出身,那点拳脚功夫在她看来完全不够看,而且他现在体力也不比成年人,他从小在宫里长大,更没见过什么才是真正的战场,仗一旦打起来,可不管你是什么王爷郡主,照砍不误。
像他这样的,在战场上自保都很难,许薇棠当然不可能让他跟着去。
“我没疯。”顾言朝竟鬼使神差笑出了声,“除了这样,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你……”许薇棠发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解的两难之境,顾言朝的偏执的执拗她是见识过的,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她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他改变想法。
如果真的跟着去……?不行,那太荒唐了。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睫羽轻颤,“我知道,我没有理由阻拦。”
顾言朝眼尾通红:“求求你别离开我。”
怜惜和愧疚的情绪一下子全涌上来,许薇棠刚组织好的语言又咽了回去。
她自暴自弃地想:去就去吧,大不了到时候把他绑起来不让他上前线。
……
第二天议事,在众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许薇棠宣布自己担任主帅。
此言一出全场俱惊,许鹤临是最沉不住气的,不顾这么多人在场惊呼道:“姐姐不可!”
极为将军也都极力阻止,不过许薇棠已经打定了主意,又有贺子吟在一旁劝说,总算说服了他们。
许薇棠当即决定整兵,三日后她先率领一部分精锐去北境查看情况,大军随后跟上
她走之后,陇西一切事宜由贺子吟和世子共同商议。
仍然有反对的声音,许薇棠亮出兵符,便再也没有人有异议,依次散去。
许薇棠回到房间,从带锁的箱子里取出一套银白色的轻甲,一尘不染,光洁如新,她轻轻摩挲着冰凉的金属,这是小时候父王送她的礼物,总算有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第六十二章
发兵一事既已定下,王府上下便紧锣密鼓地准备了起来。
陇西各地都有常备军,征调兵马并不困难,这些事情自然有经验丰富的老将去准备,至于后方的粮草筹备工作,贺长史也能处理地游刃有余。
许薇棠盯着地形图整整看了三天,眼睛都熬红了。
临行前一晚,王府的晚膳极为丰盛。
许鹤临一直默不作声地吃饭,他前两天就已经哭过一次了,这事只有他和许薇棠两个人知道,顾言朝也不说话,他虽然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能感觉到他此刻心情想必不是很好。
气氛略微有点尴尬。
“厨子被我从京里带过来了,陛下他肯定不会和我计较这些。”许薇棠清了清嗓子,语带笑意,夹起一枚小巧精致的桃花酥,“我们这一走,可能很久都吃不到了,你尝尝?”
顾言朝有些魂不守舍,呆愣着没接。
倒是许鹤临,神色幽怨地看了一眼许薇棠,恨恨地从盘子里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大嚼。
桃花的香气逸散开来。
顾言朝这才注意到,眸光闪了闪,缓缓夹起那块桃花酥咬了一口。
……
小半个时辰过后,因为种种原因,这一顿饭还没吃完。
意识到什么,顾言朝突然神色一变。
他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喘气声已变得很重,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他绝望的闭上了眼,腹部传来的剧痛使她不得不蜷起身子。
“顾言朝!你怎么了?”许薇棠扔下筷子,飞快赶过来。
顾言朝想告诉她自己并无大碍,可是他此刻呼吸都很困难,更别说说话了。
许薇棠惶然失色,她已经叫碧秋去喊大夫了,顾言朝的症状让她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她从来没有慌乱成这样,顾言朝怎么会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事?
“怎么回事?中毒了吗?”
顾言朝只能幅度很小地摇头,试图给出一个安抚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只是后悔不该这样大意就暴露,害她这么担心……
大夫赶到时顾言朝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大夫向四周看了看,茫然地问:“敢问郡主,患者在何处啊?”
许薇棠脸色复杂,干笑两声,指着顾言朝道:“您看看是不是中了毒……”这话说得实在底气不足,顾言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除了脸色微红以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两样。
许薇棠看着大夫的脸色变了变,然后镇定自若地走上前就要“望闻问切”。
顾言朝忽然抬起头,眼睛里带着些雾蒙蒙的水气:“不用了,我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我单独和你说,好不好?”
许薇棠败下阵来,只好客客气气地将大夫又送了回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许薇棠托着下巴,笑吟吟地问,眼神里却带三分凌厉。
“……我对桃花过敏。”顾言朝将头埋下去,“对不起。”
许薇棠一下子愣在原地。
脑海之中闪现出来的是初见那年的深冬,一个瘦小的孩子站在灯火明灭处,醍醐灌顶一般,她全都明白了。
许薇棠觉得眼眶有些泛酸:“你和我道什么歉,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不、不怪你,是我自己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