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他是逆臣(重生)+番外(78)
她闭了闭眼,像是孤注一掷般望向这一切最大的推手——桜止,掷地有声道:“国师大人,我不知道她威胁了你什么。可你知道的,我才是你真正的族人,我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桜止听罢,浑身一震。
琼林宴上他本以为林烟兮不相信他,可原来……
但是他不能……桜止咬紧下唇,白色的眼睫毛颤抖的厉害,他不能让族人的安危和未来全部毁在一人身上!
没有玉璇玑,他们都是死路一条!
桜止重新看向苏莺,见她一脸势在必得,带着警告与威胁的眼睛锁死自己,涂满丹蔻的尖锐指甲一下一下划着手上的玉璇玑,做出要把它毁掉的动作。
桜止满目怆然,他像一个迟暮的老人,步伐有千钧重,一步一步走到皇帝面前,缓缓从怀中拿出了最后的筹码。
也是前世置林烟兮于死地的沉重一击。
那是和林烟兮出生时神明降下的神旨一样的——神旨。
他的声音毫无起伏,甚至听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陛下,臣这里,有一道新的神旨。”
☆、入狱
林烟兮看到那道神旨,瞳孔骤然一缩,无法抑制地从内心深处陡然升起一丝恐惧。
她的脑海中涌入了大量苦不堪言的回忆——
苏莺那张得意洋洋的脸,宸明冷漠望向她的眼神,以及围绕着她的所有人喋喋不休的谩骂与质疑……
所有的画面扭曲糊作一团,有无数双黑色的手,把她从高处的神坛上拉下来,拉入无底深渊。
林烟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忽明忽暗,她忍不住扶着脑袋,身体开始发抖。
大殿上站着的大臣看着她的模样,开始低声交谈起来,怀疑也好,信任也罢,那些交错杂乱的声音逐渐和林烟兮记忆里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搅得她的头像是撕裂一般疼痛。
她像是秋风霜打中枝桠上的最后一片枯黄残叶,摇摇欲坠着即将倒下。
陆篱然时刻关注着她,细致地观察到她的不对劲,此刻也是心脏一缩,快速移步上前扶住林烟兮,眼角眉梢都染着淡淡的焦虑。
他垂首,对她低声道:“我带你走。”
然而林烟兮猛地推开了他。
她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上方正在仔细查阅神旨的皇帝,以及他身侧连看都未曾看自己一眼的桜止。
她听到桜止说:“陛下,因为苏莺才是真正的林烟兮,所以神明才会再降下一道神旨来证明她的身份,而之前那个'林烟兮',她的神旨中最重要的一字被模糊,这也是神明的意思,因为她根本……就对这天下毫无用处!”
她听到皇帝最终放下神旨,指着她道:“大胆刁民,竟然敢冒充将军之女,欺下瞒上!来人啊,将她给我押入死牢,等候发落!”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再度成为一枚废子,被人从棋盘上拈起,再狠狠摔落在地。
可是也有一人,小心翼翼从地上把那枚摔得将裂的棋子捡起,仔细揣在怀中。
陆篱然上前一步护在林烟兮身前,为她挡住所有怀带恶意的视线,挡住一切无形的刀光剑影。
皇帝怒道:“陆丞相,你这是何意?”
他刚要出声,却感受到右手的小指被身后之人紧紧抓住,温热的触感与沉闷的声音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要护着我了……”
恳求,委屈以及其他种种情绪裹在这一句话里。
陆篱然身形一滞,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纵使他有千百般的心疼与无奈,也敌不过她这一声低低的哀求……
正如他有千百般的狠戾与决绝,也敌不过她灿若骄阳的回眸一笑。
说到底,正是因为杂糅了情愫,所以一切的理智在心爱之人面前,终不免沉沦到底,化作寸寸绕指柔。
他愿意独自背负所有的后果,被万人千夫所指,骂他和林烟兮沆瀣一气也好,失去现在得到的高位也罢,可前方刺来的所有利刃,绝对不能落到他护着的人身上!
可林烟兮又何尝不是。
她在有生之年见证了陆篱然步步登顶,和那凄凉梦境中的他相反,没有死无葬身之地,没有来不及追悔的离别之痛,她又怎么可能让自己拖陆篱然下水,陪她走一遭这生死不明的黄泉边境。
他就应该名垂青史,受万世景仰。
“只求你……千万不要让我父亲知道。”林烟兮最终一点一点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半晌,陆篱然终是慢慢侧身,后退了一步。
“来人!拿下她!”
林烟兮用力甩开上前抓住她的侍卫,一字一句道:“我自己走!”
她深深地望了一眼皇帝与苏莺,缺不敢去看陆篱然,最终挺直了脊背,抬脚朝着天地与远处重重叠叠的殿宇相连的殿门外走去。
……
几日后,苏莺被一纸诏书重新更姓为林,又应她要求叫做林莺,入住将军府。
她在将军府的日子并不好过,无人尊敬她,甚至背后唾骂嘲讽她鸠占鹊巢,连小诗也不愿意服侍她,任凭苏莺如何泼妇骂街也捂住耳朵懒得理她。
这让苏莺不免有些怀念起在太子府的日子。她虽然不是真正的女主人,可是府中每一个人都对她尊尊敬敬,以为她是太子的枕边人。
她听闻皇帝原本打算给林烟兮和六皇子赐婚,后来林烟兮被自己占了身份这才作罢。
苏莺想到:“都是皇位的争夺者,既然皇帝肯为林烟兮和六皇子赐婚,那为什么不让他给自己和宸明赐婚呢?刚好宸明最近被罚禁东宫,如果自己嫁给他,对宸明来说岂不是一大助力?届时宸明就可以依靠林家的力量重返以往的实力,自己也能再次得到宸明的喜爱了!”
从离州一事后,她到现在还不敢去见宸明,因为她这张脸因为瘟疫算是彻底毁了,只有靠别的方法来得到宸明的爱。
思及此,苏莺又开始恶狠狠地咒骂起来,看到桌子上的茶盏诸类,用力把它们全部拂落摔倒地上:“该死的荀衡瑾,人连个影子都不找不到,还有那些医馆,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说没药就没药,害得老娘脸成这个鬼样子!”
她抬头,又看到前方梳妆台上的铜镜,铜镜中自己的脸丑陋而扭曲,霎时怒火中烧,走上前举起镜子往地上狠狠砸过去。
屋内摔东西的声音无休无止,屋外的小诗却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就已经习惯苏莺的突然发疯。
她唯一心疼的就是苏莺住的是自家小姐的屋子,砸的也都是林烟兮的东西。
“冷芷姐姐!”她跑出院子,低声四处喊道。
冷芷从某棵树上带着扶云飞身而下,站在小诗面前。
“冷芷姐姐,这些……是我和几个府里的姐妹一起攒的,还有管家大伯他们……”小诗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金银首饰的布包,递给冷芷道:“我们没有多少银子,府上的物品也是绝对不能动的,就只凑到了这些,你看看,可以去牢里看小姐了吗?”
冷芷点了点数,又算上了自己的积攒的那些,颔首道:“可以了,应该能够贿赂守牢的侍卫。”
“那就好,”小诗舒了口气,道:“冷芷姐姐你等等,我去给小姐准备一些吃食你带过去!”
她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一边往厨房跑一边抽着鼻子道:“牢里那么冷,饭菜又都是馊的,咱们小姐可怎么能住得好啊……”
冷芷看着她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扶云则咬牙切齿,红着眼眶抽出剑,就想往屋里冲。
“等等,你干什么去?!”冷芷拦住他。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扶云怒不可遏道:“就是因为她,小姐才,才……”
冷芷蹙眉道:“我知道你心急,可是陆公子都没有办法,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我在得到消息后尝试去把苏莺的父母抓来,逼他们说出实话……”
她说到这里,握紧了拳,满脸怒容道:“可谁知苏莺那女人竟然如此狠毒,她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连父母都敢杀!简直是畜牲都不如!”
扶云大惊,睁大眼睛道:“那,那小姐她……”
冷芷拍着他的肩,坚定道:“我们先去找小姐,小姐她说不定有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去劫死牢!”
……
夜未央,无月无星辰,落得一室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