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他又病又娇(88)
余光又瞟到了一个人影。
宋烨慢条斯理地走到她身边, 手掌按在手术台边缘,俯身看她, 笑的温和:“眠眠, 小舅舅忘了教你, 不要太过善良。”
花眠迟钝地眨了下眼,微微侧头,唔了声:“小舅舅啊。”
宋烨站直身体,笑了笑:“也不算是你小舅舅。”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记忆植入, 和你一样, 代替别人而生。”
“只不过呢, 你是花家大小姐, 我是季珩手中的枪, 受他控制, 指哪打哪。”
宋烨顿了下, 忽而又扯出了笑容:“他死了, 我确实很解脱。”
眼神阴鸷:“但他的记忆永远影响着我。”
“他在你别墅安装的摄像头, 像个变态一样,每晚对着监视你的视频……你猜他在做什么罔顾伦理的下流事?”
花眠扭过头,不想去深思。
把美好的记忆打碎重组, 探究到内里的腐败与糜烂,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
宋烨嗤笑了声:“只可惜,关于你的记忆,他与我共享的很少。”
“可能是占有欲, 也可能是他发现越来越难控制住我。”
“不过,眠眠。”他说,“你应该是理解我的。”
“那种被别人控制,即便认识到自己是活生生的人,但仍然无法摆脱最初记忆的痛苦……”
宋烨骤然沉下脸,冷声说 :“我想要解脱。”
“从过去的记忆之中解脱。”
花眠眨了下眼。
没法解脱的。
她偶尔还是会梦到花家父母的死亡,梦到花父对她冷暴力花母骂她是怪物。
而她也渐渐学着对这些不去在意,但已有的记忆总会推着她不停地去讨好他们。
——季珩在移植记忆的时候,大概把情感也移植了。
花眠轻轻吸了一口气,问:“你想要怎么解脱?”
宋烨拿起枪,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枪身:“别着急,我会先把谭以爻杀了,然后再解决你。”
花眠瞳孔一缩:“和他有什么关系?”
宋烨轻呵了声:“我杀了你,谭以爻就会一直追杀我。”
“没有人愿意一直活在被追杀之中……”他停顿了下,又笑了,“他来了。”
面前的大屏幕打开。
谭以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巨大的屏幕之中。
花眠第一次见到谭以爻寻找她的身影,焦急,紧张,慌乱……不喜形于色的脸庞显而易见地浮现出这些情绪。
带着不顾一切的拼命来找寻她。
一直注视着她的宋烨忽而笑了,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再担心他吗?”
花眠缓缓地收回视线。
宋烨站起身,压住那并不属于自己的嫉妒与暴躁,讥讽说:“我们这种人,只会对初始记忆里的人物产生感情。”
“别在那里惺惺作态了。”他眉梢眼角尽是嘲弄,“你只不过是想在末世活下去,才选择的谭以爻。”
花眠懒洋洋地啊了声,娇媚的腔调辨不出内里的任何情绪:“你是怎么出生的?”
宋烨唇角笑容更加讥诮:“我是你身体的一小部分。”
花眠同情:“那,这还是个悲伤的事实呢。”
宋烨冷着脸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
就像那天季珩在研究院露出的丑陋面目一样。
花眠偏过头,无所谓地笑了笑:“这么生气啊?”
宋烨暴躁:“你有什么好骄傲的?”
“你和我一模一样,你和我是同一类人!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花眠慢悠悠地说:“没有呢。”
“你也说了,我们说同一类人。”
“我也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只不过宋烨是从“一个被当做代替品而创造出来”的代替品。
比花眠要更悲哀。
他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丁点。
宋烨冷眼看她,手中的枪狠狠抵在她额头,又轻声开口:“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吗?”
像毒蛇阴冷的肚皮游走在肌肤。
他说:“我们来玩个游戏。”
花眠看他。
心想,不知道他被杀了会不会复活。
她问:“你准备怎么杀了我呀?”
宋烨一噎,拿枪的手更用力了些,戳地花眠的太阳穴都出了红印,他正要继续说游戏,忽然瞥到她身上暧昧的痕迹。
触目惊心。
一时间,那些难以抵抗的嫉妒与无法平息的滔天怒火席卷而来。
宋烨喘着粗气,来回踱步,又冲着她肚子狠狠给了她一拳,咬牙问:“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嗯?”
碍于四肢被束缚,花眠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她撩起眼皮,狐狸眼含着疑惑:“你受记忆的影响就这么大吗?”
“这样吧,宋烨。”她轻轻喘了口气,缓解着肚子饿疼痛,“我主动和谭以爻讲分手,让他离开这个基地。”
“我随你处置。”
“怎么样?”
宋烨没回话,大概是并不相信她的话,或者是觉得,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花眠又说:“你还没掌握军权,对不对?”
“那个首长和有一些高层长官,都是谭以爻曾经的手下哦。”
“你杀了谭以爻,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宋烨冷笑:“我凭什么信你?”
花眠无奈地笑了:“那你想玩什么游戏呢?”
在宋烨要说话之前。
她又说:
“不管你要玩什么游戏,我都会选择让谭以爻完完整整地活着离开。”
“对我们来说,游戏没有意义,而且也浪费时间呢。”
宋烨脸色阴沉,但依旧没回话。
花眠没再说话。
任由他自己去思考,权衡利弊。
她目光又移向大屏幕。
谭以爻正在找她的路上。
背景不知道是哪里,只能看到从一条走廊转换到另一条走廊,也许是宋烨的某处住宅,也许是他工作的地方。
但男人已经小心翼翼地找了一圈,却仍然没有找到要找的那个人。
而她所在的地方。
跟研究院的布局没有特别大的差别,刺眼的灯光,冰冷的仪器,粉刷到惨白的墙壁,泛着寒光的手术刀,以及一排排富含神秘色彩却有危险的小针管。
花眠微微垂眼,心想。
人类的年龄就那么短的时间,谭以爻应该把人生最美好的年纪花费在更加美好的事情上。
——不要再找她了。
没必要的。
也不值得。
她不值得谭以爻这么做。
不值得谭以爻拼上性命,赌上一生。
宋烨终于想明白了:“好。”
他眼神微眯,“你所说的,你都要做到。”
花眠:“好呀。”
“帮我把绳子松开,可以吗?”
宋烨盯着她,思忖了会儿,勾唇笑了笑,眼神阴冷:“不可能的,哈,我不会上你的当的!”
“这个游戏跟选择没关系。”
他拿出定时炸-弹,绑在了花眠身上,把她的嘴巴用胶布贴上,流连般地摸了摸她的脸:“乖眠眠,既然你那么喜欢他,那就等他来救你吧。”
宋烨指着自己的眼睛,笑了:“我们从监控中看着你们的。”
“就像你小舅舅无数次监视的那样。”
说完,从房间的暗门离开。
胶布贴的很紧,完全没打撕开。
还是防水的。
她能够变出来的水珠完全没有任何作用。
花眠无助地盯着惨白的天花板,耳边听到门开的声音。
大屏幕中的谭以爻在开门。
她扭头。
男人松了口气,见到她的模样又瞬间紧绷起来。
花眠对着他摇了摇头,眼神示意他快走。
——是一个很无用的动作。
因为谭以爻是永远不会抛下她离开的。
他会在注射药物,饱经痛苦之际奔赴她,更不会在此时抛下她。
嘴巴的胶布被撕开。
手上的绳子也被解开。
定时炸-弹上面的时间:
05:39
谭以爻声线都在抖:“大小姐……”
花眠一手扶着炸-弹,一手拿着枪崩了墙上挂着的监视器,抬眼又看谭以爻,放下枪,笑着勾了下他喉结:“叫我亲爱的,好吗?”
腔调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妩媚勾人,听不出半分紧张与慌乱。
谭以爻注意力全在炸-弹上,根本没心思抽空回应她的俏皮话。
只能用他目前为止,所学过的所有知识去拆解,去救她。
花眠安抚他:“你知道的,我不会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