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终老后我又穿回来了(30)
何川在心中过了一遍大皇子的产业,近三年里大有不同的只有无双苑和闭月羞花楼,时间吻合,想来他的钱财就是从这里来的。
何川现在十分庆幸自己因为种种原因还未敢对这个人多做探究,看他说起大皇子一口一个“他”,完全不见对皇权的敬畏,这熟稔的程度,只怕自己稍有异动就会万劫不复。
想起半路接到耀京来的消息,知道这个人已经和离自己心中破笼而出的念头,一路北行逐渐成型的计划,看见庄子里这些未曾见过的人时便又蛰伏的恶念,现在全部坍塌。
这几年何川结识了很多人,有几分看人的眼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庄子里有几人初见他时并没有收起身上的气势,他还好奇公子怎么认识这么多不好惹的人,现在才知道都是惹不起的人。
想到自己在云州的作为一直有人盯着,何川攥紧袖子里的拳头,“公子曾说从百姓中来,到百姓中去,符合百姓的利益,百姓就会为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人力,我在云州这几年小有所成,传递消息寻找门路组织人手已经很容易。云州离文州不远,公子有意在文州种植药材,何不去云州居住!”只要去了云州他就有机会……
对不起,还真是小看了你,都走起群众路线了!乔斯年压下上翘的嘴角,“你做的不错。”
当初何川离开耀京去往云州除了银子啥都没有,乔斯年说这些话是为了让他尽快找到人手,没想到他找了这么多人手,俨然把云州当做根·据·地在发展。阴差阳错没去成南境也许是对的,那里可能是狼窝。
“北境有我不能割舍的人。”乔斯年翻过一页纸,提笔蘸墨,“这些年有赖何伯照顾,他如今年岁大了,该享受天伦之乐,你看看是不是带他去云州,那里四季常青比北境温暖更适合养老。”
何川仔细打量乔斯年,青年端坐在书案后,头部自然前倾,眼睛离桌面约有一尺,左手边按纸,右手执笔,蝇头小楷隔着异常宽大的书案看不清他在写什么。说他做的不错时语气平淡无波无澜,似是他做的事都在他意料之中;说到不能割舍的人往小厅看了一眼,何川知道那里是云麾将军靳云庭;提起父亲亲切平和不像试探。
何川攥紧的双手力道减小,他一脸无奈,“我好几次要接他去云州,他都不愿意,说是受老夫人临终所付,要守着公子,我这儿子也得靠后。”
乔斯年笔下停滞,没想到何氏临终前还托付老仆照顾他,想起病榻上的何氏,乔斯年索性搁下笔,“回门那日母亲让我照顾斯文,南境自是不能去的。何伯在我这里,你也大可放心。”
“公子仁善,我自然放心。”何川说的真心实意,他知道这个人宽容豁达,对自己人向来和善,甚至对世人都有种不合时宜的怜悯。这个人的这个“不准”那个“不得”,初听没什么深意,做事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他宁愿多花银子是在给谁生路。
这也是何川称自己的念头为恶念的原因,有时候他庆幸占据少爷身体的是这个人,这个人顶着少爷的身份行善积德,多少会记在少爷的名下,来生少爷定能福寿安康;有时候他又恨这个人不是妖魔,这样他就不用手软,直接打散了他把少爷的身体抢回来。
“我来安平城的路上无意中得罪了一群不明身份的人,势力应该不小,你也看到了,庄子里有些生面孔,那是我的护卫。你以后行事也小心些,身边新近出现的人都查一查。”有时候对手的强大也能体现自己的实力,秀完肌肉乔斯年话锋一转,问道,“你是想更进一步还是就管着你现在的事?”
何川正想着这些护卫是哪里来的,这些人身上没有半点江湖气息,肯定不是随便雇佣的,就听乔斯年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这个人和少爷一样从来没有把他当奴仆!
何川笑得艰涩,“我怕做不好,让公子失望。”
这是想更进一步,乔斯年难得鼓励道,“试过才知道能不能做好,我相信你的能力,下午和方掌柜商谈的时候你也留下来。差不多就这些了,你去看看何伯吧!”
“是,公子!”何川退出书房,经过小厅时与靳云庭拱手作别。
等何川走了,靳云庭来到书桌边,见砚台里没剩多少墨汁,他往砚台里加了一些水,拾起墨锭研墨。
乔斯年拉他坐在腿上,圈他在怀里继续写字,笑道,“这是不是红袖添香!”
看清乔斯年写的什么,靳云庭原本要问的话卡在喉中,“你这写的什么?”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乔斯年嗅着他身上的冷香,笔下不停,“《孙子兵法》,我背了好久,本来打算用来攀附侯府,现在给你做聘礼好不好?”
靳云庭突然什么也不想问了,他接过乔斯年手里的笔,“你写半天了,剩下的你说我来写。”
“嗯。”乔斯年双手抱着靳云庭的腰,鼻尖在他脖颈上轻蹭,“军形篇,孙子曰: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
☆、第二十七章
何川很好奇乔斯年在文州买了那么多地要种什么药材?云南白药又是什么?但是乔斯年信中没提起,他不会贸然问之。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乔斯年不言明,他不多问,只自己仔细摸索。
刚去南境,乔斯年让他不拘品类收集各种耀京未有的物品,开始何川以为这个人骄奢淫逸贪图享乐,尤其是吃食。直到几次后乔斯年似是不满足于大耀的物品,开始让他不计成本从海船商贩手中寻找异域食物,不要龙肝凤髓,只要平常百姓吃用之物,不管是植株、果实还是种子均可。
也是这时何川才知道,这个人之前种种不过是故布迷障,他真正想要的是后者。当时他猜测这个人来自异域,吃不惯大耀的食物,可是再次相见他发现这个人不但吃得惯而且很能吃也很会吃,他自己显少动手,就凭一张嘴就能指挥着别人做出各种未曾听闻过的食物。
何伯的房间里,何川拿出从南境带给青竹的礼物,“青竹,你也算一直跟在公子身边,公子出嫁前后可有什么异常?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青竹翻看布料的手收回,他目光闪烁,“大川哥,你问这个干什么?”
见他如此,何川暗道自己所猜不错,那个人应该是在回门之前就上了少爷的身。刚才自己提到老夫人对父亲的临终托付,那个自己说什么都没有滞笔的人居然放下了笔,还说回门那日老夫人将小少爷托付给了他。
母子连心,老夫人肯定是看出来他不是真的少爷了!想到老夫人明明知道自己的儿子被人占据了身体还不得不将幼子托付给他,何川脑子里闪过各种阴谋论的同时胸口堵了几年的一口气突然顺畅了,他好像突然找到了支撑,整个人都明动起来。
青竹突然觉得有些冷,他瑟缩着肩膀看了看窗外的太阳,日头高悬,“大川哥,我跟你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少爷成亲那日在新房里投缳了,还好后来没事。”
何川一把抓住他肩膀,嘶吼道,“你说什么?”
“你抓疼我了,大川哥!”青竹挣扎。
何川徒然放开手,面上露出愧色,“对不起,青竹,是我太着急了,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此事?”
“又不是什么好事!”青竹揉着肩膀,愤愤道,“世子还说救不回来,我求了他半天让他派人去找大夫,他动都不动一下。”
何川放缓呼吸以减轻胸口的阵阵钝痛,他脸色苍白唇瓣颤动,哑声道,“大夫都没看过他怎么能说救不回来了呢?”
青竹想着这时候青童该回来了,没发现何川的异样,“可不是,还好少爷自己醒过来了。”
醒过来的只怕已经不是少爷,何川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掩下所有情绪,他状似不经意问道,“我看庄子里好些不认识的人,都是公子到北境后找的护卫吗?”
“只有辛子和辛亥是公子的护卫,”说到这些青竹神色轻快,“我听青童说他们两是靳将军派来保护少爷的人。其他人是靳将军和方掌柜带来的,他们走的时候会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