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丽的悲剧+番外(65)
金登登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红色十字架,“那就不转了,去医院吧。”
程乐终于松了一口气,不是说笑,他是真的害怕金登登在路上出问题,不是因为胥宜年的话,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心。
这几年的相处早就把金登登当做半个亲人来对待,他的母亲托金登登的福,今年康复出院。他的心里好不容易摆脱了家人病重的伤痛,这金登登又这样。这么想着他又想掉眼泪。
金登登坐在后面当然不知道程乐的情绪,她盯着程乐的后背说道:“后面应该没什么日程了,给你放两天假。”
程乐想说,放什么假,不放假他在医院守着,放假他依然会去医院守着。结果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他被金登登接下来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休息够了,就去做别的事吧。可以自己干点什么,也可以找公司继续做经纪人,当然一定要去大公司啊,任生才这里没前途的。”
车子安稳停下来,程乐的头也垂的越来越低,不时的还会发出吸溜鼻涕的声音。
金登登呵呵笑起来,将身边的抽纸丢到前面,“快把你的鼻涕擦了,我听不了这个声音。”
抽纸的声音,擤鼻涕的声音都结束后,程乐抽抽噎噎的问:“你是不要我了吗?”
“嗯,不要你了。”金登登抬脚踹他的靠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矫情呢,快收,太恶心了。”
金登登的车门突然被拉开,胥宜年沉着脸站在门边。金登登一副被吓到的样子,胥宜年立刻把黑暗的视线转到前面的人身上。
程乐真是冤了又冤。
不等胥宜年说话,金登登自己跳了下来,跨住他的手朝电梯那走,“别瞪啦,我饿了。”
电梯在三楼的位置停住,走上来一位个子不高,模样富态的医生,胸牌上标注妇产科。
稀松平常的模样,却让金登登的脸色陡的一僵,迅速的将脸侧到一边了。
她的脸没让医生看到,但是医生认出了胥宜年,所以只瞧了个侧脸便认出了金登登。
她微笑进入电梯抓住了金登登的手,还以安抚的姿态握了握。
金登登不得正过头,冷淡的笑了一下,试图让医生歇了交谈的心思。可是这医生早就攒了一腔关心,哪里能忍住。
不等金登登开口,自顾说道:“你做了流产手术后,我一直放心不下,前两天有人员调动,我托了关系进了这间医院。”
不但开口了,且一张嘴就是个大炸弹。金登登还跨着胥宜年的手臂,清楚的感受到胥宜年的肌肉越来越绷紧。
金登登几乎不敢看他,只能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去和医生交谈。
“多谢您的关心了。”
医生还握着她的手,“我怎么能不关心?你那时候生着病,本来就虚弱,孤零零的自己来做手术,我只看着就想哭。”
“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术后照顾好自己,结果没到半个月就看见你录节目的消息,又得跑又得跳的,你真是不听话啊。”
“我想找你,又想到你拜托我的保密的话,忍得我差点炸了。”
隔着衣服,胥宜年手臂阴凉,金登登是真的不敢再与医生搭话,匆匆几句,便拉着人下了电梯。
出了电梯不过两步,金登登便拉不住后面的人了。她回过头,胥宜年一脸痛苦。
胥宜年肯定很生气,气她又骗他,还都是在大事上骗他。
她着急的去解释,“你听我说,我那时候的身体不足以供给营养给宝宝,强行挽留,我们两个都危险,所以……所以我自主流掉了,我怕你知道难过,就没告诉你。”
许久,“如果今天不是遇见那位医生,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金登登下意识将唇抿紧,她没回答,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说出来也只是徒增伤心而已,她感受过这种痛苦,不想让胥宜年也去感受。
胥宜年是不是还是很生气呢,会不会说她自私,为了自己伤害了孩子。又不能告诉他,上辈子尽力去留了,没留住。
金登登像是做错事一般,无措的站在原地。随机她惊呼一声,被拽进一个紧实的怀抱。箍得她就要喘不过气。
胥宜年的声音里藏着颤动,“做的好,我们登儿做的好,不管什么时候,保全你自己都是第一位。别自责别难过,我的选择与你一样。”
金登登回拥这个怀抱,亦拥的很紧,她躲在胥宜年的怀里放声哭泣。病后,其实她很少哭,这次是最猛烈的一次。
流产后,对宝宝的愧疚,找回消失的记忆后对胥宜年的愧疚,让她不敢去触碰这两段记忆。
她怕宝宝怪她,怕胥宜年怨她,可是现在胥宜年说她做的好,说她是对的。
金登登哭到不能自已,连胥宜年抬头让眼泪流回去的动作都没看见。
胥宜年真的觉得自己是一个傻缺,金登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日渐消瘦,他只知道催促金登登去体检,却没有实际行动。
金登登每次拒绝后,他都不忍心再催,内心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宠爱金登登,宠爱的紧,其实只是一种自我感动。
金登登以前那么粘他,分房睡他虽不满也没有怀疑过。金登登住院后,他去收拾东西,那止疼药放在维生素瓶子里,就放在床头的抽屉里。
他发现时没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不够疼,又打了一巴掌。
金登登怕他难过,独自瞒下了怀孕的事,整个网上都在说她假孕嫁入豪门,她不曾抱怨过一句。
身体的痛,心里的痛,胥宜年无法想象,金登登是怎么熬过的。
他们俩先走,程乐却先到的病房。那两人进来后,他明显能察觉出有地方不一样了,好似更深爱了,也好似更沉痛了。
金登登说不喜欢呆在医院,胥宜年竟也答应下来,转身去办出院手续。
浩浩荡荡的来医院,悄咪咪的出医院。因为金登登说她想玩,所以胥宜年封锁了他们出院的消息。
程乐找到了新的工作,就是继续蹲守在医院,造出他们依旧在医院的假象。
回到家马不停蹄的又收拾了东西,转头就去了机场。去的是土耳其,思索后,觉得那里认识他们的人肯定不多。
大包小包到达机场,金登登再次吐血晕倒,旅游的计划被迫停止。
金登登的病情越是恶化,胥宜年越不会去反驳她。她说不想去医院,那就不去。
金登登每天晚上会在胥宜年的怀里睡去,她的房间改成了病房,需要的医疗设备都有准备。
没有看到土耳其,胥宜年把健身的那间房,四面墙都装上了4D大屏幕,二十四小时循环播放世界各地的著名风景。
胥宜年在家里呆的时间也更久,如此这般过着,金登登以为他接受了她即将离去的事,也放弃了救治她的想法。
那天是例行去医院的日子,金登登却被面前的手术合同镇住,胥宜年没有放弃。
吴教授说话也不再避讳着金登登,胥宜年的执着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让金登登在场,是希望她能拒绝这场手术,但是现在从她的表情看来,若是胥宜年坚持,那么金登登也不会拒绝,都是可怕的疯子。
“宜年,手术不是说句话那么简单的,是有风险的。”
“你的妻子,她会很疼的。”
别说金登登现在的身体能不能承受这样一场大手术,手术后徒劳的结果,胥宜年又该如何承受。
胥宜年的眼神和内心都在剧烈震荡,这是他考虑再三,艰难做出的选择,这一刻又开始动摇。
金登登在望着胥宜年,在胥宜年痛苦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术前准备的两天,胥宜年极少出现在金登登面前,在这每分每秒都无比珍贵的时刻。
进手术室之前,金登登还想见他一面,说说话壮壮胆呢,可是直到手术室的门被关上,他依旧没有出现。
医生给她戴上麻醉面罩,她意识涣散。
重活一次,金登登依旧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什么样的人生才是圆满的?大约是没有,每个人的一辈子都会留下或多或少的遗憾,或大或小。
听别人说,手术后的醒来都是被疼醒的,开膛破肚的经历,不是那么容易能熬过的。
但是金登登醒来的时候,除了有种睡多了觉晕晕乎乎的感觉,并没有感受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