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白鹭(31)

作者:清明谷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 殷淮,靡丽、孤寂、清绝,集司礼监掌印、东厂厂公、京卫督主等数重高位于一身,天下人闻者胆寒。  齐轻舟是停在他夕照窗楹边的一只白鹭,轻灵,洒脱,悠然已过万重山。 御花园     打完架的小皇子讪讪一笑:“本王又给掌印添麻烦了。”     殷淮冷淡眉眼幽幽抬起,撇了撇朱红宽袖,盈然浅笑:“臣之本分。”     焰莲宫     被课业困住的齐轻舟迂回地旁敲侧击:“掌印近来不忙么?”点击展开

小皇子的赐字是他选的,旌冠也是他亲手戴上的,未来的路,也要将他紧紧撰在手里一步一步领着他走。

齐轻舟又忍不住在流玉旌帘后翘起嘴角,他没办法也不知道该如何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表达他的心绪,只能握紧殷淮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里骚了骚。

高处不胜寒,可是高处有殷淮。

齐朝王位晋升流程琐碎,册封、祭祀、落典一系列仪式过完废不少时日,春将近尾,转眼便入了夏,迎头便是夏露上已节,四年一闰,入夏之初星月最为清晰繁亮的一日。

青碧草木繁盛,繁花初开,潮涨河溪,京州之地有探亲访老、摆百家淮、游彩仙、许河灯的习俗。

宫里也热闹,张灯结彩,皇后将国丈与一品夫人接进来,还有她的侄女、太子的表妹。

丞相近来办好了滨江水渠事宜,皇帝也给足外戚面子,设了家宴,嫔妃皇子公主列座,皇后风宫威仪尽显,太子一时风头无两。

皇帝最擅制衡那一套,近来齐轻舟正式封王赐号,朝上不少人嗅出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下便要赶紧抬一抬太子这边以防一家独大。

丝竹笙乐,觥筹交错,看着两鬓斑白的国丈享尽天伦之乐,齐轻舟心头发酸。

他也想外祖父了。

皇帝猜忌心重,当年对不住陈贵妃也心虚,一度认为陈氏一族对自己有异心,总盯紧齐轻舟与外家的往来,他倒无所谓,就是忌皇帝拿老人与他两位戍守边疆的舅舅做文章。

他的外祖父,陈国公,三朝元老、两朝帝师,月明佳节,百家团圆,竟落得这么个无人相伴伶仃孤苦的凄凉境地。

举族忠良,膝下两子皆戍守边疆保家卫国,幺女香消玉殒折命于深宫,孤孙困于宫闱不得相见。

齐轻舟心酸,不自觉就喝多了几杯。

贴身宫人劝阻:“淮王殿下,可要解酒茶?”

近来殷淮都在刻意为齐轻舟立威,早前几个别宫里的下人许是喊习惯了,请安时说的依旧是“七皇子殿下”。

齐轻舟自己都没反应过来,随口就应了,站一旁的殷淮却让人掌嘴五十下。

自那日后,宫中再无人口误,谁见到齐轻舟不恭恭敬敬道一句:“请淮王殿下安。”

齐轻舟面色潮红,神情恍惚。

殷淮坐在堂上,远远瞧着他的醉态,想起影卫曾经报的殿下三番两次借机经过国公府而不入,心中暗自叹了声气。

怎么回的宫齐轻舟毫无印象,次日醒来一番洗漱出了房门看到会厅堂摆了满桌礼品。

饶是见惯好东西的他也不得不承认都是些难寻的佳品。

他问宫人:“谁送的?”

殷淮权高位重,每日上门送东西的人不计其数,但也不是谁都能送得进这扇门。

人还没来得及答话,一道慵懒散漫的声音就从门外徐徐传进来:“是臣准备的。”

齐轻舟回过头,诧异问:“掌印今日要探访亲友?”

殷淮嗤笑一声:“臣没有亲友。”

又说:“但殿下有。”

齐轻舟一愣,对上他了然的神色,抿了抿嘴,过了几秒才轻声问:“可以吗?”

殷淮漫不经心撇了撇天青色宽袖:“有何不可?”

若是学生在他门下还要受这个委屈,那他这个老师不当也罢。

别人有的,他的小皇子也要有。

见他不决,殷淮又道:“想去就去,怕什么?”

齐轻舟犹豫,殷淮马上又说:“臣亲自送殿下回去。”

齐轻舟冷笑:“他不会让我去的。”

殷淮拉他去用早饭:“有臣在。”

听殷淮说可以,齐轻舟面上终于爬上了些笑意,殷淮说行就一定能行,他兴冲冲跑去翻那满满当当的礼品,竟比昨夜皇帝赏国的还重,得出来是用心挑过的、适宜老人的物件与补品。

他有些感激地看向殷淮,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他,忧他所忧、念他所念、急他所急。心湖仿佛忽然生出一株喜悦的莲,甚至能听得见花瓣蹦开的声音。

殷淮给他舀了粥,等好半天不见人过来,对上一双巴巴的黑眼睛,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评价他:“殿下也太容易感动了。”

齐轻舟目光灼灼望着他不说话,殷淮翘了翘唇角,觉得他实在像一只养熟了就朝主人摊开肚皮的小狗。

作者有话说:

册典吉日,速速来为乖乖小淮王求海星!求评论!求收藏!啵啵

第35章 上巳节

上已节当日,殷淮果真香车宝马、护卫列队将人送到国公府门口。

阵仗之隆、用度之奢叫京州民众叹为观止。

买彩灯的、做糖画的、写对联的都停下来围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状元进京或是哪家嫁娶。

殷淮牵着齐轻舟下车,捏了捏他的肩头:“殿下去吧,臣看着你进门。”

齐轻舟疑惑抬眼:“掌印不进去喝杯茶么?”一大早辛辛苦苦送他出宫。

殷淮笑了笑:“不了,臣这个身份,不合适。”他奸臣佞贼恶名在外,总有人忌讳这个的。

齐轻舟哑口,道:“我外祖父不是那种—”

殷淮无意多言,把手从他肩头放下,只说:“无碍,臣不介意这个,殿下快进去吧,臣还要回宫办差。”

齐轻舟扁了扁嘴,朝他挥手道别:“那我走了。”

“嗯,过几日臣来接您。”

老国公看到齐轻舟回来喜不自胜,又望看着大箱小箱的礼品被侍卫源源不断地搬进来,不解道:“舟儿,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天山老参、东海象牙粉、高丽蜂胶……

都是些价值连城的御用之品,他这宝贝外孙不会是盗皇仓去了吧。

“啊!这个,是孙儿孝敬您的。”齐轻舟喝着国公夫人倒的茶,舒了口气,把外衫也去了,出门前掌印帮他打的君子结被他三下两除二给解开。

老国公问:“陛下赏的?”

“不是。”齐轻舟道:“掌印给的。”

“殷督主?”

“是。”齐轻舟将他拜到殷淮门下的来龙去脉和近来的事藏头去尾说了一遍,听得老夫人心惊肉跳老国公面色担忧,欲言又止,齐轻舟笑:“外公,您想问什么?”

老?国公道:“听闻这位殷大人喜怒无常阴晴难测,他可有为难你?”

齐轻舟剥了个夏橙,笑道:“没有的,他对孙儿极好。”

“这次能不在宫里过节也是掌印帮孙儿去说的。”

“噢?”国公疑惑:“他何缘何故对殿下这么好?”

齐轻舟又想到了那日在行车上殷淮说的,他的好都得拿东西去换,自己身上有掌印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他不知道,掌印也没告诉他

齐轻舟想了想,对陈国公咧嘴一笑:“那自然是因为孙儿讨人喜欢。”

老国公:“……”

老夫人哈哈大笑,连连称是:“确是!确是!”

国公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地叹了口气:“外公老了,朝堂之事就不再多嘴,你也长大了,与谁为伍、做什么决定都由你,不用顾虑家里,无论你走哪条路,都要记得,外公和你两个舅舅都是你最大的后盾。”

这几乎是在说,便是决定了要争权,齐轻舟也是有势可依的。

齐轻舟鼻子忽酸,蹭到老人膝下闷声道:“嗯,我知道,谢谢外公。”

又问:“舅舅们还好吗?”以前他们也还互通书信,自从发现皇帝命人在信驿站盯梢,他便让舅舅们别再写了。

外臣最易受到牵制,尤其是在朝堂内没有靠山便更易受人摆布。

用铮铮血骨保家卫国,却困于争权夺势的谗言,大概便是武将罪无奈又悲凉的宿命。

老国公道:“还过得去,你大舅舅上个月来信说原本上头有意削兵权,但恰逢边奴来犯,圣上又恐不敌奴军,便消了念头,边境这两年不太平,想来应该都没有大变动。”

齐轻舟冷哼:“除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那人也不会别的什么了。”

老国公拍拍他的手背:“殿下慎言。”

老夫人将爷俩拉到偏厅:“好啦,舟儿难得回来一趟,我命厨房做了许多你小时候爱吃的,用了饭再聊吧。”

齐轻舟在国公府过了几日温馨清闲日子,每日帮老夫人浇菜园子、和面,陪老爷子垂钓、下棋,夜晚在庭院赏月乘凉,说起母妃许多往事,倒是补足了这几年没享过的融融亲情与浓浓关怀。

夏会上已节最后一日是京州灯会,百姓都到护城河畔放花灯,以期许心愿。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 主页 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