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365)

作者:唐酒卿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关键字:主角:沈泽川,萧驰野 ┃ 配角:一堆 浪荡败类纨绔攻vs睚眦必报美人受。恶狗对疯犬。中博六州被拱手让于外敌,沈泽川受押入京,沦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萧驰野闻着味来,不叫别人动手,自己将沈泽川一脚踹成了病秧子,谁知这病秧子回头一口,咬得他鲜血淋漓。两个人从此结下了大梁子,见面必撕咬。点击展开

乔天涯不作答,他在转身时解掉了那把恩怨沉重的佩剑,朝着来路踉跄而行。

马车停下来,既然钻出车帘,小跑着追上乔天涯。他拍一拍手,稚声唱道:“我自无心于万物,何妨万物常围绕。施主,前路无风霜,唯你明镜照。我佛弹指间,往事灰烟了。”

乔天涯如若不闻,既然跟着他,那一大一小的衣袂飘飘,共同消失在大雪间。

天苍苍琉璃境,不染尘埃。

沈泽川独守着雪檐,从天黑,坐到了天明。他听见檐角雪落的声音,时间仿佛凝固了。他最终回到了阒都,从这里望着天空,往事历历在目。

“你知道那年,”沈泽川拥着氅衣,慢慢地说,“我为什么要答应策安,戴上耳坠吗”

费盛立在很远的后方,说:“因为主子与二爷感情甚睦。”

沈泽川抬手折掉了挡住自己的梅花,说:“因为我知道有人会离开,消失在大雪里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除了策安。”

萧驰野给兰舟戴上耳坠,明示着霸道,暗藏着疼爱。他每次捧起兰舟的脸,目光永远都那么炽热,这是爱无可退,欲无可藏。

沈泽川戴上策安给的耳坠,同样是宣告着占有,他在痛与狠中还存有温柔。这是他的柔软,他只给萧策安。

费盛不敢走得太近,元琢和松月接连离开后,沈泽川就难见霁色。沈泽川已经站在了世间的巅峰,即便还没有戴冠,也与还在中博时不同了。这份不同不是沈泽川变了,也不是费盛变了,而是地方变了,仿佛在这屹立数百年的王都里,台阶都具有威慑力。

费盛挖空心思哄道:“主子,王妃和世子已经上路了,再过几日就能入都。”

沈泽川“嗯”声,费盛默然而立。

不知过了多久,沈泽川把折下来的梅花揉掉了,那脆弱的娇瓣汁水沾湿他的指腹,他在垂眸时拿帕子。雪地里忽然发出“吱吱”的声音,沈泽川没开口,头顶骤然被氅衣罩住。

沈泽川一怔,继而被抱了起来。氅衣露出空隙,他的后脑勺被摁住,接着就被吻了个正着。

碎雪落在沈泽川的鼻尖,唇齿间却是热的。

萧驰野扯开氅衣,哈哈笑道:“我从”

沈泽川拽紧萧驰野的毛领,偏头俯首,几乎是撞在他唇上。萧驰野风尘仆仆,随即收紧手臂,把兰舟箍得几乎要喘不上气了。

沈泽川微微离开些许,低声说:“我在”

萧驰野盖着兰舟的后脑勺,再次吻了上来。分别数月的相思都在其中,他在片刻的伪装后就原形毕露,吻得兰舟舌尖发麻。

萧驰野腿长力大,这么抱着沈泽川毫不吃力。沈泽川的头都顶到梅枝里了,那枝丫间的雪可劲儿地掉,全跌两个人的脖颈里了,冻得两个人齐哆嗦。

“阒都怪冷的啊。”萧驰野感慨道。

“你怪热啊。”沈泽川说道。

萧驰野脖子里的雪沿着脊背往下滑,冰得他想抽气,又因为舍不得面前的人不肯撒手,只能带着沈泽川跳了几下。

这一跳沈泽川真的顶到梅枝间去了,一时间雪块、碎花全落下来,沾了两个人满头满肩。

“萧二”沈泽川胡乱摁在萧驰野的脸上。

萧驰野的眼睛被挡了个正着,往后退几步,直接倒在厚厚的积雪间。雪灰扑了沈泽川满脸,萧驰野胸口起伏,夹着兰舟的脸颊,伸颈又是一口。

“大哥要我在大境住几天,我半夜掀被子跑了,”萧驰野露出牙齿显得异常锐气,“他过几天得进都来揍我。”

“从东北粮马道走的”沈泽川突然扣住萧驰野的手腕,迫近了问,“路上没见着大嫂跟洵儿”

“见着了,”萧驰野眉间微挑,“但是我的马快,当场就超过他们了。”

还在路上颠簸的萧洵趴在车窗边,陆广白问:“看什么呢”

萧洵面无表情地指着前路,说:“二叔说他撒个尿就回来。”

前方列成一排的近卫整齐地发出“噗”声。

陆广白拍拍萧洵的头,道:“你二叔是个混球,混球的话不能信。”

里边正拍脸敷粉的陆亦栀“唰”地拉开车帘,气势威武地指着前方,命令道:“冲,快冲,就算追不上这臭小子,也要赶得上他吃晚饭”

萧驰野跑得快,在阒都里还是挨了顿打,倒是纪纲有点心疼,撵着他跑掉了。

几日后沈泽川整理案卷,蘸墨的笔在空白的纸上叙写。灯罩笼光,他在万籁俱寂里,终于理清了大周永宜年后所有事情。

“永宜年,太傅三入仕途,辅佐太子推行黄册。”萧驰野从后握住沈泽川的手,跟他一起写下去。

齐惠连在与世家的博弈中,因为乔康海的叛变而败北。纪雷和沈卫在昭罪寺逼死太子,自此,齐惠连装疯幽禁于昭罪寺中,东宫血脉彻底断绝。

随后,沈卫疑心太后要卸磨杀驴,花费重金贿赂潘如贵,得到外放中博的机会。同年,邵成碧为救乔氏老小,借用职责之便,盗取中博军形图赠于沈卫,然而沈卫言而无信,乔康海抄斩,邵氏落没。邵成碧受陈珍所保,从此隐姓埋名于阒都,等待时机。

沈卫到达中博,为保性命,在替世家联络阿木尔的时候,顺势把中博六州军形图转赠于阿木尔,并为阿木尔杀掉了妻子白茶。

咸德三年,厥西旱灾,布政使山欠下几十万两巨款,冒杀头之罪开仓放粮。同年,内阁次辅海良宜联合户部都给事中薛修卓及各地实干派问责花思谦,花思谦向世家要钱未果,遂铤而走险,由沈卫避战,打开中博茶石河防线,放边沙骑兵入境。

萧驰野写到此处,眉间微皱,在蘸墨时说:“沈卫避战实为世家的替死鬼,在那时投靠阿木尔再好不过,他这件事,我到今日都想不明白。”

“我原本也不明白,”沈泽川侧头,“前几日成峰重理沈氏族谱,才找到原因,一个最明显的原因。”

萧驰野看着沈泽川。

沈泽川吐出三个字:“沈舟济。”

萧驰野霎时间明白了,他道:“果真是明显。”

沈卫为了避战,和世子沈舟济勒死了敦州指挥使澹台龙,再回阒都也是戴罪之身,他是想投靠阿木尔,可是阿木尔的骑兵把沈舟济拴在马后,活活拖死在了官道上。

沈卫是两方共同抛掉的弃子。

“然后咸德四年,”萧驰野用下巴压着沈泽川的发心,“我们兰舟入都了。”

刹那间前尘滚滚,恍如昨日。

沈泽川孤身进都,同时战功显赫的萧既明被迫交出萧驰野。恨意碾压的疯狗和戴上镣铐的恶犬,在阒都的阴雨里相互撕咬,血腥味横窜在彼此的口齿间,热得像火在烧。

阒都铸就了沈兰舟和萧策安,他们是背靠背的刀盾,还是面对面的。

天蒙蒙亮,萧驰野听见了悠远的钟声,他抚着沈泽川的鬓,笃定地说:“今日起,我的兰舟就是天下共主,天下五十六万大军尽归你的麾下。明堂高殿随意出入,我萧策安刀挂前堂,替你镇守八方豪雄。”

沈泽川仰起颈,萧驰野抬起流珠冠冕,替他稳稳地戴在头上。那降红的袍滚着暗金边,萧驰野再次摸了沈泽川右耳上的红玉珠。

堂外的孔岭敲了三下门。

“藏锋归鞘。”沈泽川神情有些懒怠,指腹沿着萧驰野的臂侧上推,最终捏住萧驰野的下巴,在拉近后,却没有吻上,而是悄声说,“你这身王袍谁做的”

萧驰野索性耳语:“偷欢人。”

沈泽川笑起来,退后半步,和萧驰野并肩站定在门前。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萧驰野抬手,轻轻推在沈泽川腰间。

沈泽川跨出去,看苍穹渐醒,重重屋檐间,中博离北启东三境旧部尽数跪地,由孔岭举着玉玺,率先说:“吾皇”

众人齐声恭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阳顿现,屋檐间爆出的光芒穿过流珠,沈泽川在那万众匍匐中耀不可观。

沈泽川在玉龙台的旧址上,新起了苍云阁。左起文臣录,齐惠连、海良宜、姚温玉名率群臣,右起悍将谱,萧方旭、萧既明、戚竹音、陆广白、尹昌名定千秋,在那整整齐齐的画像尽头,是不分左右尊卑的双雄图。

自此天下干戈为玉帛,国号择“靖”,由沈泽川开启“淳圣元年”。

这一天欢宴在高殿,木讷半生的周桂醉酒殿前,在那纵兴中,握筷击酒盏,唱“天苍苍白鹭来,水渺渺雾霭间”,唱到一半感慨泪流,握着孔岭的手说:“此后茨州我独守,你在这里,当你的白衣相辅”说到此处,竟然不顾体面,大声哭起来,“这一路何其艰辛,成峰,我是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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