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289)

作者:唐酒卿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强强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关键字:主角:沈泽川,萧驰野 ┃ 配角:一堆 浪荡败类纨绔攻vs睚眦必报美人受。恶狗对疯犬。中博六州被拱手让于外敌,沈泽川受押入京,沦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萧驰野闻着味来,不叫别人动手,自己将沈泽川一脚踹成了病秧子,谁知这病秧子回头一口,咬得他鲜血淋漓。两个人从此结下了大梁子,见面必撕咬。点击展开

晨阳收着空碗,说:“那颜何如贪生怕死,中博去年那么乱,他想找大师保命……”

晨阳的声音渐止,帐内静了半晌。

萧驰野在找一灯大师,这件事是从去年六月就有风声的,颜何如要是早就有了大师的下落,为什么迟迟不吭声,而是要压到现在?

“近几日我在二营,”萧驰野折上信,“骨津今夜就策马南下,到端州守着府君,若是大师顺利抵达,你就回来,若是大师没有到……”

萧驰野眼眸漆黑。

* * *

颜何如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攥着帕子擤鼻涕,把鼻头揉得通红。他坐在椅上探头看姚温玉写字,说:“元琢先生这字,就如同飞鹰奔兔,不仅刚……”

颜何如一顿吹捧,末了,又对姚温玉笑。

“先生,嗑瓜子不嗑?坐这儿怪没劲的。府君几时能处理完案务?日日都这般忙啊?那得当心身体呀,熬坏了就不好了。不过一灯大师都在路上了,算算时间,过几日差不多就该到了,到时候请大师给先生看看腿,保准儿能让先生重新站起来。”

姚温玉一笔勾坏了,面上也看不出生气,只是遗憾地看着纸。

颜何如试探着姚温玉的神色,趴在桌沿,说:“先生受此大难,恨不恨那薛延清?他坏得很哪,不如先生跟我联手设局,咱们趁乱弄死他,把他吊在阒都暴尸数日,以解先生心头大恨呀!”

姚温玉眉间微皱,搁了笔,说:“此举有伤阴德。”

颜何如露出了然的神情,说:“先生是读书人,读书人都讲究这个,像我们这种做买卖的,就没这点讲究,有仇不报是傻子,越是变本加厉地讨要,越是能叫人痛快。”

姚温玉觉得他意有所指,在挽袖时准备说什么。

颜何如却竖起食指,悄悄地“嘘”了一声。

屋内安静下去,庭院内的脚步声就格外清晰。正堂内的沈泽川似乎出去了,站在檐下听前来呈报的人讲完话。

乔天涯原本站在侧旁,闻声神情一变,重复道:“翻了?”

“翻了!”传信的锦衣卫拭着汗,“府君,马车就卡在茶州外头,罗牧都来不及派人迎接,车就已经翻了!”

费盛逼近一步,急声说:“大师呢?”

屋内的颜何如捂着嘴,转动着眼珠子,对姚温玉很是可惜地说:“老天作证,这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就待在这里,待在先生和府君跟前哪。”

他鹿眼无害,里边是闪烁的恶意。

“这下完啦。”

第227章 神童

“我们派去迎接的人才到茶州边界, 河州的马车就已经到了, 他们被河州衙门追赶着,路上不敢停歇。马车翻在茶州城外的旧马道, 坠下了河沟, ”锦衣卫略显迟疑, 接着说,“跌得粉碎……无一生还。”

庭院内的近卫噤若寒蝉, 只闻流水声。那竹筒磕在岩石, 新换的池水冲刷着石面,把残存的苔迹冲得发乌。

费盛的心沉下去, 即刻看向沈泽川。

沈泽川倒是神色平静, 在檐下站了片刻, 说:“河州衙门为何要追马车?”

“他们过关卡的时候露了行迹,谎称是颜氏亲眷,”锦衣卫说,“岂料近几日阒都新发诏令, 整个河州都在缉拿颜何如, 衙门一听是颜氏亲眷, 当他们在畏罪潜逃。”

这是何等的巧,仿佛连老天都在阻碍大帅到达中博。

费盛不信这个巧合,乔天涯更不信,这次派去迎接的人都是精锐,他们说马车翻了,那就是真的翻了, 没做手脚——起码没做让人一眼能看出来的手脚。

有意思啊。

锦衣卫还没有作答的时候,沈泽川就已经料定一灯大师凶多吉少,不然他们大可自行解决,而不是呈报到沈泽川面前。倘若颜何如把大师当作张牌,那么他这次丢得太急切了,急切到让沈泽川从一开始就很难相信他会真的交出大师。

那颜何如哪来的胆呢?

沈泽川竖起折扇,没让乔天涯开口。他瞟向偏厅,说:“天这么晚了,去准备准备。”

乔天涯脸上肃然,退了下去。

* * *

沈泽川挑帘子进去时,姚温玉已经出去了,颜何如正垫着脚摆弄自己的金算盘,他心算不行,可是珠算相当厉害,把算珠拨的“噼里啪啦”响,心里的数字都不会乱。

“一灯大师怎么了?”颜何如把最后一珠拨开,在沈泽川坐下时歪过身,隔着桌案对沈泽川说,“我听着有动静呢。”

这屋里没有人伺候,沈泽川自己倒了杯热茶,在香茗袅娜间惜字如金地说:“翻了。”

颜何如“欸”一声,说:“怎的翻了!大师无碍吧?我可是千嘱咐万嘱咐,特地派了家中好手跟着。”

沈泽川没喝茶,而是拉过桌案上空了的瓷碟,把那茶倒了进去,像是在涮杯子。他轻摇着头,说:“说是河州衙门追赶,马车慌不择路,跌到河沟里了,车内所有人都当场毙命。可惜了,我今年就等着大师来续命呢。”

颜何如微微变色,说:“大师没了?”

沈泽川把烫过的空杯压在指腹间,抬眸盯着颜何如,重复道:“大师没了。”

颜何如眼睛里原本没有波澜,但是沈泽川看着他,他逐渐流露出惊疑不定,试探地说:“……人,我可交了。”

沈泽川指尖微松,空杯掉到了桌面上,滚了几圈,磕在颜何如的金算盘边。屋内的灯都在后头,被垂下的竹帘遮挡了些许。沈泽川半晌没开口,饶有兴致地端详着颜何如,在这张脸上找不到丝毫遮掩的痕迹,光凭这一点,颜何如就比奚鸿轩强。

沈泽川想到这里,就笑起来。他垂下折扇,支在桌面上,说:“祸从天降,哪能怪你?”

沈泽川没动怒,颜何如反而摸不准府君在想什么。但是他这半年对沈泽川略有了解,知道在此刻急不得,沈泽川最会攻心,他只要稍有松懈,府君就可能变脸。

“府君大气量,就是做枭主的人,”颜何如说,“我在别处见过所谓的豪雄,没有一个比得上府君有城府。现下大师没了,这可怎么办?我瞧着元琢先生的病越发严重了,得治啊。”

“大夫好找,神医难求。”沈泽川像是好奇,“你是怎么找到大师的?”

“河州嘛,”颜何如的神色有所缓和,“府君有所不知,这河州乃是大师的俗家所在。我自从知道二爷在找大师以后,就专程派人盯着,谁知道大师真的回去了。太可惜,到底没赶上,我要是早几日来,大师这会儿都该在端州啦。”

“天不遂人愿,”沈泽川说,“没办法的事。”

“不过我知道厥西有几个老太医,都是杏林高手,从前给光诚爷看病的,”颜何如把那空杯扶起来,“名头不比大师小,在十三城也是相当了得,好些达官显贵都求着看诊。府君若是想见见,我下回来就给你带上?”

沈泽川竟然拿起了茶壶,给颜何如倒了茶。他说:“诊金不少吧?”

“要是几万两银子能让府君高兴,那就不是事儿。”颜何如看那茶满到快要溢出来了,便抬手挡了,说,“我花钱孝敬府君,心里痛快。”

不知道哪里漏来股夜风,把茶面吹得皱起来。

颜何如就着这个姿势,放轻声音:“我听说那奚二在阒都设局,想要围杀府君,结果却在府君面前自尽了。啧啧啧,血流了满地,太惨了。”

沈泽川没放下茶壶,含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我挡也挡不住啊。”

“可我瞧着,”颜何如说,“府君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嘛……”他拉长声音,咯咯地笑起来,“我跟府上的锦衣卫都是熟人了,府君,怎的还叫人围我呢?”

屋内的烛火剧烈摇曳,庭院内静悄悄的,近卫们都像是消失了。

颜何如收回手,也不怕,说:“我呢,没学过功夫,连花拳绣腿都不会,府君要杀我,何必大动干戈?仰山雪出鞘来,给我一刀当场了事。”他说到此处,轻拍大腿,才想起来似的,“我忘了,府君如今拿不了刀了,难怪二爷要千方百计地寻一灯,着急死咯。”

这个小混球。

伏在屋顶上的费盛无声地啐了一口。

“我哪舍得杀你,”沈泽川搁下茶壶,“启东四月后的军粮还靠你供应,柳州港口也是你包办,没了你,谁替我办事呢?”

“我料想府君也舍不得杀我,”颜何如的手指灵巧地敲打着椅把手,颠着腿,“没办法哪,前些时候媷得那么狠,现在好了,你一半的身家都押在了我身上。可我跟府君说实话好不好?我也舍不得跟府君翻脸呀,往后上哪儿找府君这般好看又聪明的主子去?一灯这事吧,我是真意外,要是府君愿意,我给元琢先生拿上十几万银子赔礼行不行?人生快活才是紧要事,快活了,活着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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